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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把話給咽了回去,正好瞧看見天子明黃的袍擺,她露出笑走到門邊虛扶他:“世子可有大礙?”
趙祁慎先是看了她一眼,鳳眸再淡淡撇向離得很近的邵軒,直接握上她胳膊:“太醫說只要退熱了就無礙。你們好好照顧世子,有什麼事直接來尋朕。”
後面的一句是給邵軒說的,邵軒已經跪在地上應是。
趙祁慎這才帶著他的魏公公往外去,走到宮門的時候低聲問她:“你這查人家底呢?”
敢情他都聽到了啊。顧錦芙很淡然地說:“就是好奇,歡喜說他談吐不俗。昨兒在乾清宮和現在,他一直在我面前裝傻子,丁點話風都不露,所以多問幾句。”
“嗯,原來你喜歡用緣份一詞給人套話。”
他意味不明掃她一眼,這下就成她眨巴眨巴眼裝傻,她剛才就是覺得十年這個時間有緣,沒其它的意思。被他陰陽怪調的說出來,似乎就曖昧了。
她不說話,趙祁慎嘴上可沒就這樣放過她,說道:“你不覺得我們才叫有緣份嗎?我父王還是皇子的時候,你父親查清誣陷我父王的案子,如今我這當人兒子的,要反過來幫他女兒查案。你還就那麼巧被我撿著了。”
“被你撿著不是巧,我就是奔著建興走的,一路也沒少吃苦頭。你總是愛上街,打聽打聽,就能撞到。”
“嗯......魏公公打小就會算計人心啊。”
他笑了聲,想到當年她跑到跟前說‘我是顧寺卿的女兒’時兇巴巴的樣子,居然也不怕把她丟衙門去。
顧錦芙聽著褒貶不明的話嘿嘿一笑:“謝您的誇了。”
反正她臉皮厚,全當是誇讚。
“咱倆誰跟誰,以後都要炕上一頭睡的。”
說不過兩句,他正經樣兒就沒有了,顧錦芙一陣無語。
兩人都沉默片刻,就又聽到他說:“穆王世子剛才說他並沒有吃那些豆腐丸子,他吃的是蝦仁干,自己帶的,還說這是他父王吩咐,要為我打開局面。”
就是表忠心了。
顧錦芙腳步一頓:“所以還是我們後來猜想那樣,就是有人也想借著穆王世子朝我們發難,結果正好碰一塊兒了。”
趙祁慎長吁氣:“是吧。”
他兩字帶著不確定,讓顧錦芙皺了皺眉,想問他是不是想到什麼別的,結果他拉著她手很不要臉地說:“晚上還陪我睡吧。”
她險些就要當眾毆打皇帝。
回到乾清宮,趙祁慎也不著急沐浴,而是坐到書案後看摺子,顧錦芙知道他是在等消息。
她就搬了椅子坐到他邊上,挑出幾份著急的摺子遞給他。他頭也沒抬:“把今兒下午你說的,與賦稅相關的都寫下來。”
她一聽就來精神,讓歡喜再拿一套筆墨,就跟他擠一案頭寫摺子。他時不時抬頭看她越發與自己相近的筆跡,會指出哪個字寫得不工整了。
兩人安靜呆一處,不說話時也是溫情。
不知是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打破這片寧靜,顧錦芙幾乎是瞬間就抬起頭,杏眼裡都是期待。
來人正是卓宏,半跪在案前稟道:“陛下,抓到人了。”
還真抓到人了!
顧錦芙站起身,趙祁慎頭也沒抬:“去吧。”
他總是能看穿她心思,她抬起腳就要往外走,下了台階又停頓下來,回頭看燈火中的他:“您不去嗎?”
“我等她來。”
她略微思索,再沒有猶豫與卓宏一塊兒前往慈寧宮。
宮裡的夜寂靜無比,顧錦芙被戎衣衛簇擁著,前頭是提著唯一一個燈籠的卓宏。她耳邊除了整齊的腳步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每一下都無比清晰。
慈寧宮裡卻與外頭是截然兩個世界一般。
庭院裡站滿拿著火把的戎衣衛,一個衣衫不整的人被按在地面上,劉太后就站在廡廊下,見她前來眼神冷而厲。
顧錦芙面對她這樣的神情反倒是笑了,遙遙於她一禮說道:“臣見過太后娘娘。”
“你們這是要反了?!”
劉太后袖子裡的手緊緊攥著,極力讓自己冷靜。
顧錦芙眸光一轉,語氣不覺也冷了下去:“娘娘這話要問跪地上這人才是。”
這人衣著凌亂,可是從皇后屋裡挖出來的。
劉太后聽著她的聲音,被寒夜的風再一吹,渾身發冷。
她現在其實就是硬撐著,她根本不會想到趙祁慎大膽到叫人直接殺進來,根本就措手不及。人就在皇后床上,皇后正光著身子......一切來得太快。
可趙祁慎那頭又怎麼能算準時間的,整個慈寧宮應該是秘不透風。
顧錦芙見劉太后無話可說,輕輕笑一聲,眉眼間全是惡意:“娘娘若覺得一個不夠,臣那頭還有一個。娘娘可還記得秀琴,她若是明天跟李大人一同出現在朝中,娘娘覺得會不會很熱鬧?”
——秀琴?!
劉太后眉心猛然一跳,秀琴不是死了?!
此間有一個戎衣衛拉扯著一位宮女上前,那宮女是常在劉太后身邊伺候的,臉色慘白,被拽得鬢髮凌亂。
宮女被丟到卓宏腳下,那名戎衣衛稟道:“千戶大人,這個宮女想自盡,被屬下先行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