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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喂喂,等等,等等,你先別急著死,你你你……你身上什麼東西鉤住我的衣服了,等我拆開了你再去死,千萬別拖我一塊兒,我還沒活夠呢……哎呀!你咕嚕你的,別抓我啦……唉唉,你別動啊!我看不見……什麼東西啊……喂喂,叫你別動你還……啊!」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或許是呂盈盈的瀕死掙扎太厲害,也或許是容默春過於粗魯,總之,兩位新娘子兩顆腦袋突然狠狠地撞到了一塊兒,就在這一瞬間,漆黑的夜空中,驀地又是一道巨雷閃電劈落下來,而且正正的劈人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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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開始,有好一段時間都不曾見段清狂再來找她,纖雨不禁暗自鬆了口氣,卻又隱隱有一絲不安,因為她的丈夫,那個jian詐惡毒的男人,他總是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冷冷地斜睨著她。

  為什麼?他做了什麼嗎?

  她不知道,也怎麼都猜不透,直到那一天,周休二日的星期六,一大早雨就下個不停,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到了下午,連打雷閃電都來摻一卡了。

  纖雨佇立在窗前,蹙眉凝住好似黃河泄洪一般的雨勢,雙臂不安地環住自己,心中老有一種即將要發生什麼事的不祥預感。特別是當她聽到隔壁傳來吵架的聲音時,她更是頭皮發麻背脊泛涼,好似大難即將臨頭般忐忑。

  清狂他爸爸回來了嗎?是他在跟他爸爸吵架嗎?吵什麼?因為她嗎?

  眼眸不經意一回,她不禁嚇了一跳,因為她的丈夫不知何時已悄然站在臥室門口,粗胖的身子倚在門框上,用那對小小的冷珠子盯著她,眼中嘲諷之色更甚。

  他也聽到隔壁在吵架了嗎?他因此而幸災樂禍嗎?

  她沒有開口問他,他也沒有出聲說話,兩人好像早有默契似的不發一語默然對視,仿佛雙方都在等待著什麼未知事物的發生。就在這種極度詭異的氣氛中,門鈴驀然響起,纖雨再次嚇了一大跳,差點發出恐怖的尖叫,她忙捂住自己的嘴,而後匆匆跑去開門。

  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孩子,很漂亮,是那種走在時代尖端的新cháo女性,但是她不認得對方。

  「請問找誰?」找錯門了嗎?

  但對方並不認為自己找錯門了,她先是氣勢洶洶地上下打量纖雨兩眼,繼而打從鼻子裡鄙夷地哼了一聲,才問:「你就是纖雨?段清狂有事沒事老是掛在嘴裡頭的那個纖雨?」

  立刻,纖雨了悟對方是誰了。是清狂的同學,而且是他所提曾倒追過他的女孩子之一。

  「我是,」纖雨努力讓自己唇上沾上一抹笑容。「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廢話,不然我來找你幹嘛?」女孩子傲慢地揚起下巴。「很簡單,我要你離開段清狂遠一點兒,別再糾纏著他了!也不想想自己都是個歐巴桑了,又這麼丑,竟然死纏著人家不放,你還要不要臉啊你?就算你不怕丟臉,也得替人家想一想吧?這樣毀了他的將來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啊?難道你以為這樣他就不得不讓你養,然後你就可以獨占他了嗎?你……」

  「對……對不起,請等等,請等等!」纖雨既困惑又混亂地一手阻止對方再說下去,一手扶著自己的額頭。「我……對不起,我真的不大明白你在說什麼?你說……你說我毀了他的將來……」終於抓到重點了,她放下手直眼盯住對方。「請問這是什麼意思?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女孩子輕蔑地白眼一翻。「哈,裝得可真像啊!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少來這一套了!難道不是你叫你那個可憐的丈夫到學校去到處控訴說段清狂勾引他的老婆,而且對方還是個大他一倍歲數的歐巴桑嗎?真是看不出來啊!憑你這副德行也想養小男人!」

  纖雨倒抽了口氣,旋即發出惶恐的尖叫,「你說什麼?你說……」尖叫半途又突然中斷,驀而轉身去瞪住那個狡猾的男人拉出更高亢憤怒的尖叫。「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已經說好了,你竟然……」

  「我們是說好了我不會告他,所以……」男人咧出幸災樂禍的嘲諷笑容。「我告他了嗎?沒有哇!」

  「你……卑鄙!」纖雨更是氣急敗壞地怒叫,「你耍這種手段太下流了!」

  男人冷笑。「那小子竟敢讓我戴綠帽子,我這樣對他已經算客氣的了。」

  「根本沒有那種事啊!可是你居然……」纖雨氣得渾身發抖,「我要告你!告你告到死!」她終於不顧一切地吼了出來。「我還要訴請離婚,然後離你遠遠的看你怎麼死!」

  男人聞言,立刻猙獰著五官上前兩步,手背一甩,將纖雨打得整個人都尖叫著摔跌出去,撞到樓梯欄杆再倒在階梯上,外面的女孩及時閃開看得目瞪口呆。

  「你敢告我,敢訴請離婚,我就去殺了那小子!」

  男人渾身爆出的兇殘戾氣駭得女孩不由自主又倒退了好幾步,如果不是已經貼上牆壁了,恐怕她還會繼續退,不過,她原先的傲慢倒是已經不受阻礙地遲到牆壁後躲起來了。然而,額頭上滲著血,模樣悽厲狼狽的纖雨卻毫不畏縮地跳起來,並悍不畏死的叫回去。

  「那我就先殺了你!」

  小眼一瞪,男人的手馬上又高高揚起。「那我就先活活打死你這個賤女人,再去殺了那個小子!」

  眼看這一巴掌倘若落實,纖雨不知道又要被甩到哪裡去了,女孩不禁閉起眼來不敢再看。就在這時,另一扇大門突然打開,段清狂沖了出來,一腳就把男人踢回家裡去跌個四腳朝天,半天起不來。

  「纖雨,你還好吧?」他心痛又憐惜地扶住纖雨,並用衣袖去擦拭她額頭上的血。「那個該死的王八蛋又把你打流血了!」

  「這個不重要!」揮開他的衣袖,纖兩反手焦急地揪住段清狂的衣襟。「老實告訴我,清狂,你的學校……他們……他們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段清狂聳聳肩尚未來得及開口,隨後出來的段先生便搶著先說話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我想最重要的是林太太你打算怎麼辦?」

  「我?沒問題,我會……」

  「不!」段清狂怒吼。「就算要退學,我也不會離開纖雨,你們誰也強迫不了我,她是我的,我……」他突然雙目一凝,繼而拉著纖雨就跑,兩條人影迅速沖向樓下。

  段先生甫始一愣,即見纖雨的丈夫咆哮著飆出自家大門追下樓去了。

  「不要跑,混帳臭小子,她是我的東西,你別想拿走!」

  女孩愣了愣,也追了下去。唯有段先生只呆了一下,便放棄似的搖搖頭回自個兒家裡頭去了。反正他還有其他孩子,少一個不算少,多一個……是太多了。

  在傾盆大兩中騎機車實在是一件很危險,也很不舒服的事,但段清狂仿佛不要命似的把油門催到底往前沖,通過民權隧道往大湖公園方向而去,因為纖雨她丈夫的車就追在後面,還有另一輛不曉得是誰的轎車也緊隨在後。

  「停!停!停下來!清狂,停下來,讓我跟他回去,你的學業要緊啊!」纖雨在他背後拚命往前叫,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瞼上好像被小石予砸到似的痛。「不管你想怎麼樣,等你畢業後再說,我……」

  「不!」段清狂狂吼,任由雨水像噴泉似的灑入他嘴巴里。「我有預感,如果我今天放開了你,我就會永遠失去你了!」

  「清狂……」

  「你要跟他回去也可以,但我發誓,只要你一下我的車,我就會用足全力去撞他的轎車,順便撞爛我自己!」

  纖雨不禁瑟縮了。「清狂,你……你這是何苦呢!」

  「因為我愛你!」段清狂瘋了似的狂喊。「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果然是愛呵!

  這樣瘋狂又甜蜜,這樣美好又哀傷,這樣滿足又絕望……

  纖雨悄然揚起一抹淒楚的微笑。

  她愛過了,這樣就夠了!

  「清狂,到此為止吧,我們是沒有未來的呀!」

  「胡說,只要我……」

  「清狂,請你理智一點好嗎?」如果可以,她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夠拋開這一切,世俗的眼光,現實的阻礙,全都拋開也罷!

  但不可以啊!因為她是個成熟的四十五歲女人,而他是她一手照顧大的二十二歲大男孩,這是事實,所以必須堅持理智又冷酷的人也只能是她,至少為了他,她必須是。

  「姑且不論我們的年齡差距,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你應該明白呀!他認定我是他的,所以,如果我堅持要離開他的話,他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毀了我,或是毀了你。我不在乎我自己,可是我絕對不能讓他毀了你,你懂了嗎?」

  段清狂不禁啞然。沒錯,他不在乎任何人傷害他,可是她,他可憐又纖柔的纖雨,他發誓要保護她,但他真的有辦法時時刻刻守住她嗎?

  沒有,

  至少現在的他沒有這份能力,一旦他入伍當兵之後,就更守不到她了,而且等到他有能力完全呵護住她的時候,恐怕她也早巳被那隻畜牲活活打死了!

  那怎麼辦?放棄她嗎?不管她了嗎?任由她繼續承受那隻野獸的蹂躪凌虐直至死亡嗎?最重要的是……

  不愛她了嗎?

  不,要他不愛她,他寧願死……

  「纖雨。」段清狂木然地睜大雙眼瞪住前方的湖泊。

  不知什麼人在湖畔堆放了一大堆鋼筋磚塊、砂石水泥包等,因為下雨,又在上面遮上塑膠布,塑膠布上又壓著大片木板,木板下滑恰好形成一個非常陡峭的斜坡。

  「清狂?」

  「跟我一起死吧!」

  「呃?!」纖雨驚愕又悲傷地嘆息了。真是瘋狂了呀,他!「清狂,我隨時都可以死……不,我倒寧願我早就死了算了,但你不行啊!清狂,你還那麼年輕,又這麼出色,美好燦爛的未來正等待著你……」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段清狂決然地咆哮。

  「那是不可能的,清狂,不可能的呀!」纖雨終於忍不住啜泣了,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掉眼淚,雨大大了,她根本分不清楚是雨或淚,只知道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碎成千萬片了!「求求你,不要這麼執著於我,忘了我吧!」

  「不,我死也不要忘了你,我只要你,只要你!」段清狂憤怒地嘶喊,繼而仰臉向上,嘶聲裂肺地對天怒吼。「天哪!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如果我們不能相愛,為什麼要讓我碰上她?既然讓我碰上了她,為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

  他摧肝瀝膽般切齒厲吼得聲音都沙啞了,纖雨只能緊貼在他寬闊堅實的背部,感受從他內腑深處傳來的悲愴震顫,聽他痛心的控訴而默然淚流。

  她以為他只是在發泄,待發泄過後他就會知道,放棄她、忘懷她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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