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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他說的委屈又滑稽,纖雨不禁失笑。「難怪……難怪那時候你同學來找你,我都覺得他們叫你的名字叫得很奇怪,原來是……是差不多先生。」

  「是差不多呀!」理直氣壯地挺挺胸脯。

  「那你本來應該叫什麼?」

  胸脯縮回去了,段清狂瞄她一眼,嘆了口氣,「段津瑞。」

  纖雨聞言不由一呆,「這……未免差太多了吧?」

  「這樣你就知道我媽媽寫的毛筆字有多潦糙、多……」輕咳。「難看了吧?」

  「這……也許是……」纖雨也輕咳兩聲。「是因為她寫得比較抽象,所以看得懂得人不多吧?你知道,就像畢卡索的印象派創作那樣。」

  「畢卡索?」段清狂不敢相信地睜大兩眼,半晌後,他才失聲大笑。「天哪!纖雨,你要安慰人也不是這樣的吧?不過,我就是愛你這樣!」說著,他放肆地在她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輕刷過去。

  纖雨震了震,立刻自厚實的大掌中收回自己的頭髮。「你該回去了!」如果不馬上終止他的-矩行為,他肯定會越來越放肆,最後又要如同上回那樣失控了。

  兩眉一挑。「趕我?」

  纖雨輕嘆,「不是趕你,你明天早上有課不是嗎?那還不趕快回去睡覺。」

  「教授調課。」

  「那……」纖兩窒了窒。「我明天要上班。」

  「你還不是要等那傢伙回來。」

  「可……可是我還要洗澡……」

  這回渙段清狂嘆息了。「你忘了嗎?纖兩,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啊……是嗎?」除了他,還有誰會記得?達她自己也早就忘了。

  「這個……」段清狂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布包,取出一隻樣式古樸雅致的玉鐲子,硬拉來她的手套上。「送你。雖然不是什麼上等玉,但也是我打了好久的工才夠錢向我同學買來的。聽說這是她媽媽家裡傳了好幾代的寶貝,她媽媽死後就變成她的了,但是她不喜歡玉,所以就賣給我了,她說她寧願要鑽戒。」

  他笑咪咪地又從紅布包里拿出另一隻銅戒,戒面上鑲著一塊質地色澤與玉鐲相同的方玉,玉上隱隱几絲詭異的天然暗紋是最大的瑕疵。

  「聽我同學說,這是用雕制玉鐲的碎片做成的,所以是同一塊玉喔!」他意有所指地說,同時很開心地把玉戒套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她欣賞了好一會兒,的確不是上等玉,質地與色澤都不夠純粹,但識貨人一眼即可看出這兩樣東西都具有相當年代,是貨真價實的骨董。無論如何,她就是喜歡這種年代久遠的的古雅事物,無論它是上等貨或下等貨。價值應該是由心論定,而非金錢。他的確很了解她,但是……

  「我不能收。」她要取下來還給他。

  「如果你還給我,我會馬上拿回家把它摔破,連同我的戒指,」他仍然在笑,笑得燦爛無比。「然後把它們全都吞進肚子裡,說不定它們會噎在我的喉嚨里讓我不能呼吸,也說不定我能夠順利吞下去,但食道和胃部都會被割破,所以,你最好先叫救護車,免得我窒息而死或內出血致死!」

  他竟然威脅她!

  但是,她更知道他的威脅絕不僅僅是嚇嚇人而已,生性狂傲的他說得出,就做得到,所以只好暫時收回還給他的念頭。

  算了,再過一年他就大學畢業了,屆時,即使他不願意也得入伍去,或許兩年的兵期能自然地淡化他那份不應該存在的錯愛。

  她努力安慰自己,他卻好似看得出她在想什麼,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希望。

  「我當兵時你要來看我喔!」

  「咦?我?可是我沒……」

  「你沒有空來?沒關係,我可以逃兵來看你;」段清狂若無其事地說著,唇畔是滿不在乎的笑容。「如果我因此被關起來,而你依然沒空來看我的話,還是沒關係,我也可以逃獄來看你;若是我因逃獄而被槍斃,你仍舊沒空來看我的屍首最後一眼的話,那更沒關係,因為我的魂魄一定會逃過黑白無常的追索來糾纏在你身邊,到那時,我就可以永遠看著你了!」

  纖兩隻能張口結舌地瞪住他。

  他瘋了!

  「是的,我瘋了!」他再一次正確無誤地解讀出她的心思。「愛你愛到瘋了!」

  天哪!他竟痴狂至此,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雖然過去一年來他確實收斂許多,看得出他盡全力在壓抑自己不再對她動手動腳做出太過分的親熱舉動,但他卻換了另一種更殘忍的方式來折磨她。

  無時無刻,那樣戀戀情深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烙印在她心痕深處,令她墮落再墮落;那樣痴狂的言語更如鎖煉般縛住了她的靈魂,使她掙扎在無望的懸崖邊緣;那樣瘋癲的威脅卻溫柔地蠱惑了她的理智,毅她死也無法拒絕。

  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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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城容府--

  大紅喜服、鳳冠又霞帔,好不容易把老虎小姐裝扮完畢,所有的丫鬟便都一溜煙逃了,誰也不想等在這兒讓小姐出氣拿去半條命,倘若小姐知道她們也下了注,怕是連半口氣也不剩了。唯有兩個運氣不太好的丫鬟被隨手點上來伺候著走不得也,兩張慘兮兮的臉怎麼看都像是標準的哭墓孝女。

  「寶月呢?」

  「上……上藍府看鋪房去了。」兩個丫鬟戰戰兢兢地回答,一邊回答,還一邊悄悄往後退。

  不正常!不正常!四小姐竟然會乖乖的坐在那兒任人擺布,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說話聲調如此平靜更是恐怖!

  太恐怖了!

  鬼門要開了嗎?惡靈要出關了嗎?天地果然要崩塌了嗎?人間世終於要毀滅了嗎?

  可從頭到腳一身血紅的默春卻只是靜靜地端坐在椅凳上,一動不動,僅微風輕輕掀起血紅色的蓋頭巾-角,隱約飄出-抹殘忍嗜血的微笑,兩個丫鬟見了,不約而同輕抽了口氣又連退好幾步,險些相互絆倒滾成一堆,再聽得小姐驀然出聲,更是嚇得她們驚喘一聲,倆倆抱成一團淨髮抖。

  「那個柜子里……」攏著大紅衣袖的手臂突然指向衣櫃旁的另一個小柜子。「有幾罐小藥瓶,拿來給我。」

  藥瓶?

  兩個丫鬟咽了口唾沫,再下安地對覷一眼。「可是……」四小姐想幹什麼?

  「拿來!」手臂放下了,依然看不見隱藏在蓋頭巾下的面容。「你們是想讓我在出嫁前先打斷你們的狗腿嗎?」

  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甚至還帶點兒柔膩甜美的韻味兒,聽起來實在是一丁點兒威脅都沒有。然而,容府上下所有人都清楚得很,四小姐栽種的果實可是越甜美越毒辣,不必咬,只稍稍聞上一聞就夠毒死一屋子人啦!

  於是,兩聲驚呼過後,四隻腳步聲馬上爭先恐後地跑去打開柜子拿出數支藥瓶交給四小姐,在四小姐揣入懷中之際,她們還隱約可以瞧見早已有支匕首和剪刀端放在四小姐懷裡。

  剪刀?!

  匕首?!

  天哪!四小姐究竟想幹什麼?

  新婚夜就閹了新姑爺嗎?

  還是謀殺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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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嫁閨女,與揚州容府一比,常州呂府真可謂是天下太平、普天同慶,人人笑咪咪,個個喜孜孜--表面上。

  「小姐,花轎就快來了喲!」

  鮮艷的蓋頭巾輕輕覆上鳳冠,掩去了國色天香的美嬌容,細白如陶瓷般的柔荑無意識地輕撫住小腹。

  「若香呢?」

  「小姐,若香姊昨兒個就上藍府去看鋪房啦!」

  「那她……她有交代什麼嗎?」「沒有啊!小姐,若香姊只叫咱倆要好好伺侯小姐。」

  「是嗎?」纖纖玉指不安地揪緊了大紅喜衫。「那……那你們收拾好了就出去,等……等花轎到了再來吧!」一切果真能如同若香所說的那般順利嗎?

  「是,小姐。」於是兩個丫鬟便與往常一般,一面收拾,一面聊些五四三。

  呂盈盈是個好好小姐,對下人們總是溫和得跟姊妹似的,也愛聽她們聊些外頭的事,因為她是個規規矩矩的名門閨秀,鮮少出門,對外頭的事實在不甚了解,又難忍好奇之心。

  「啊!你聽說了嗎?管家的兒子死了耶!」

  「耶!崇文大哥死了?怎麼會?」

  「是進京趕考途中運氣不好碰上劫匪,不但劫了財,連小命也給劫去啦!」

  「騙人的吧?」

  「哪是,昨兒個屍首都搬回來啦!老爺說不吉利,管家只好把兒子的屍首暫放在城外寺廟裡,等小姐成親過後再去辦喪事-!」

  說著說著,兩個丫鬟收拾完畢出去,連兩扇門也順便闔上了,獨留下新娘子絕望的哀鳴在斗室中顫抖。

  「不,不,騙人的,騙人的,崇文哥,你說你高中之後就會回來接我,你不會騙我的,對吧?對吧?你不會騙我的,所以你絕不會死,不會,絕不會,不會,不會……不……不……不……崇文哥,你……你真的死了嗎?那……那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 「你們大學裡難道沒有半個好女孩子嗎?」他是如此年輕又出色,何苦來痴纏她這個平凡庸俗的老女人呢?

  「有啊!多得很,還有很多女孩子倒追我呢!可是她們沒一個比你好,所以我統統一腳踢開了!」

  她禁不住笑意。「你自戀!」是因為他的狂傲?還是因為他拒絕了那些女孩子?

  「哪是!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嗎?」他傲然飛揚起狂狷不羈的笑容。「談文,我是商學院榜首,說武,我是跆拳道社主將、橄欖球社得分之鑰,身高182,五官英俊、身材威武,那些女孩子都嘛哈我哈得要死,不過,我可是從來沒甩過她們任何一個喲!」

  「你……我記得你原是要考理科的不是嗎?」這個問題她已存疑許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問。「還有,你國中、高中打的是籃球,怎麼上大學後開始學跆拳道又打起橄欖球來了呢?」

  段清狂聳聳肩。「只有念商才能賺大錢啊!我打算蓋棟金屋把你珍藏在裡頭,只允許你做真正想做的事--不管要花多少錢,而且絕不再讓你碰上任何你不喜歡的事物。至於學跆拳,當然是為了保護你,而打橄欖球則是為了……」他曲起肘彎拱起上臂的肌肉,「練身體。瞧,夠紮實吧?我這副軀體絕對夠資格為你遮風擋雨,當你需要依靠時……」又勇猛地捶捶自己的胸脯。「這面牆也絕不會倒塌!」

  就只為了她,他便如此輕易的改變了志向和興趣,纖雨苦笑著不知該感欣慰或應該苛責他如此輕忽自己未來的人生才好。

  沉默片刻,她才無奈地問:「難道你真的從沒有想過要和同校的女孩子試著交往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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