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年年番 捨不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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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一去,就是大半年,去時悄無聲息,走後也沒有任何消息。

  周建軍心裡知道兒子凶多吉少,但卻必須遵守紀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消息,這個保密的對象,也包括自己的家人妻女。

  周年年是過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的,聯想到周晉臨走之前對她說的話,她心中這才開始害怕起來——他恐怕真的是瘋了!

  周晉能走到今天,和他的家世、自身的優秀還有聰明的頭腦離不開關係,但是更重要的,還是他那股一往無前的敢拼敢殺的態度,這也是他為什麼長了一張堪稱小白臉的臉龐,在部隊裡卻無人敢小瞧他的原因。

  沒人敢惹一個隨時都敢拼命的人。

  周年年直覺周晉去執行這個任務,和她脫不了干係。

  周建軍位高權重,像這種極度危險的任務,如果他堅持不讓周晉去,上面也是會考慮的,可周晉還是去了。

  周年年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是想快速越過周建軍。

  周建軍是家裡唯一的權威,從軍銜上來講,兩人既是父子,也是上下級。

  這也是為什麼周建軍在家裡說一不二的原因,周家是典型的軍人家庭,周建軍對孩子實施的是軍事化管理,這種威嚴的父子關係並上下級關係讓家裡無人敢忤逆他。

  除非……周年年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周晉真的是入了魔了。

  他年紀輕輕升到少校已實屬不易,周建軍這麼多年到師長,也只是大校級別,兩個軍銜,相差一個字,卻要熬死多少人,多少人在這裡頭殞命,榮耀和軍功不是那麼好賺的。

  周年年一想到這個,就想要掉眼淚。

  因為周晉不在,也沒人左右周年年的工作了,她在家裡呆了一陣子之後,很快又找了一家公司做平面設計,沒過多久,就在外面租了房子,都不太回來住了。

  母親徐如蘭和她說了幾句,見她堅持,只好作罷。

  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很正常,徐如蘭也不強留她,何況最近家裡的確讓人感覺壓抑。

  周建軍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的臉色已經能讓人隱約猜到一些真相,連一貫調皮的周沛,這段時間都聽話了很多。

  周沛年紀尚小,不懂裡頭的彎彎繞繞,只以為是周晉的任務很危險,她對哥哥始終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以為周晉回來不過是是時間長短而已。

  周年年搬出去住,她其實還鬆了口氣,生怕周晉回來,兩人又攪到一起。

  除了周建軍之外,全家都不知道真相——派出去的那一隊人,早就過了任務期限,一個都沒回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走時還是三月份的早春,轉眼就到了臘月。

  今年的J市,一反常態地冷,晚上竟然還下了雪籽,在這樣一個溫暖靠海的南方城市,這種場景,簡直百年難得一見,都有人開始穿棉襖了。

  周年年並沒有購置羽絨服這類衣物,只打算熬一熬就過去了,可她這人又愛漂亮,上頭是大衣,裡頭穿的還是夏季的紗裙和絲襪,腳上套著一雙短靴。

  這種打扮在往常溫暖如春的J市是完全沒問題的,只是今年寒潮來得十分突然,周年年一出門就被凍得直哆嗦,口紅都蓋不住她凍的發白的嘴唇。

  她起得很早,天氣這麼冷,路上行人不多,周年年租的房子就在公司附近,這一片不是生活區,在這個天寒地凍的早晨,更是人煙稀少,她是趕早去公司畫圖的,此刻恐怕絕大多數人還在夢鄉。

  周年年只顧往前沖,壓根就沒怎麼留意路況,冷不防就撞上一個人。

  連帶她手裡拎的保溫杯都給摔掉了,一下子滾到了路邊花壇的角落裡。

  裡頭還裝著她早上自己打的豆漿呢!

  「你這人怎麼這麼……」

  她煩躁地跺腳,正準備彎腰去撿,就看見一雙好看的手已經先她一步,把那個卡通的保溫杯給撿了起來,遞到了她手裡,「我這人怎麼了?」

  他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又有幾分揶揄,熟悉地很。

  周年年抬頭一看,人霎時就愣住了。

  在走了足足有十來個月後,他竟然回來了。

  臉龐比從前要黑上幾度,面孔更為堅毅,帶上了一絲風霜。

  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沒有穿軍裝,只有裡頭的襯衫是淺軍綠的,一看就是把夏季常服套在了裡頭,外頭是一件黑色的夾克,夾克還是敞開的。

  周年年隔得近,都能感覺到他胸膛上呼呼冒出來的熱氣。

  和她被凍得渾身冰涼的身軀完全不一樣。

  她愣愣地接過保溫杯,好一會兒才垂下頭——啪嗒一聲,一滴眼淚從眼眶裡掉落。

  她匆匆抬腳就要走,「我快遲到了。」

  周晉嘴角微微一勾,伸手就把拉進了懷裡,溫暖寬闊的懷抱和氣息立刻就包圍了她——「讓我抱一會兒。」

  好長時間不見,她還是這麼喜歡使小性子,還是這麼喜歡口是心非,還是這麼……招他喜歡。

  周年年好一會兒才嗚咽道,「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

  「就這麼盼著我死嗎?」

  他用下巴在周年年頭頂蹭了蹭,「你等我呢,我怎麼捨得死。」

  外頭艱辛險阻,到了他這裡,都只化成了嘴邊一句輕飄飄的「沒事。」

  周年年低著頭嘴硬,「我根本就沒等你。」

  周晉笑了一聲,渾然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

  出去的人折了一半,他身上也受了傷,所幸任務終於是完成了,直毀敵巢,這帶著一身槍傷回來,赫然就已經是和周建軍平起平坐了。

  他敞開自己的衣領,給周年年看裡頭短袖襯衫上的肩章,兩道槓之間,星星又多了好幾顆,他是破格提升的,因為功勞實在太大。

  周年年一看,頓時眼圈又紅了,「就為這個,你找死啊你!」

  「不找死,怎麼過老周那一關?」

  周年年擰開保溫杯,把豆漿遞給他,周晉抿了了一口,卻很快又把杯子遞迴給了她,「別凍著了。」

  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了車鑰匙,隨著滴的一聲,不遠處一輛軍綠色的吉普已經解鎖了。

  「回去吧。」

  雖然他說已經跟周建軍攤牌了,可是一想到周建軍以往的嚴厲,周年年還是有點腿軟,而且……發生這樣的事,她確實羞於面對自己的父母。

  「怕什麼,有我呢。」他牽著她的手,表情隨意自在,令人十分安心。

  周年年嗯了一聲,才一上車,就被人堵住了嘴唇,她右手拿著喝了一半的豆漿,差點沒撒了,驚慌之中,一隻手已經替她接過杯子,直接放到了儀表台上。

  兩人力氣差太過懸殊,周年年那些掙扎,在周晉看來,無異於欲拒還迎的小情趣,她嬌軟的聲音很快就在車中變味,車廂輕微晃動,窗外刮著大風,窗內暖意融融,春色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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