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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可算回過神,時栩看他痴痴地望著這棟灰不溜秋的建築,魔怔了一樣。

  “哦,我在想你一個人住在這棟樓里,會不會害怕。”

  這棟樓一層是活動室,二層是村委辦公室,三層是安排給像時栩這樣外來支教的老師當作宿舍,不過目前不是暑期,外面來安慈小學支教的老師只有時栩一個人,三層只有時栩一個人,所以晚上,這棟樓只有時栩一個人。

  說不怕是假的。

  時栩剛來的那兩天燈都不敢關了睡,門上鎖後還刻意把桌子椅子挪過去堵住。夜裡躺在床上,聽隔音不好的窗戶外傳來各種聲音,連續好幾天淺眠。

  不過,慢慢適應了。

  “還好,沒那麼誇張。”時栩回答,一方面也是不想讓江准過多地為自己擔心,不然總覺得良心不安。

  江准沒有說話,微微低下頭,更加看不出情緒。

  兩個人就這麼在昏暗的路燈下站著,時栩站了會兒覺得有點累,於是她開口:“我先上去了?”

  “嗯,好。”江准沉默了半天,回答倒是很迅速。

  時栩對他的狀態感到有點莫名其妙,看不穿他忽明忽暗的神情,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往樓里走去。

  “栩栩。”江准突然又叫住她。

  時栩回過頭。

  然後,江准頓住,到嘴邊的話第一次咽了回去,最後,只說了句:“晚安。”

  時栩神色恍惚了片刻,回之一笑:“你也是。”

  **

  第二天清晨,時栩隱隱約約聽到村口的公雞打鳴聲,慢悠悠從夢中醒過來。

  但鬧鐘沒響,她還正困著。

  昨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閉眼,腦海里浮現的全是有江準的畫面,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幾點睡著的。

  外邊天色還早,時栩眯眼瞟過一眼後,又重新合上。

  大約過了五分鐘,時栩的意識剛進入混沌中,再度轉醒。

  這回,是聽到隔壁有動靜。

  因為床是挨著牆壁,而一牆之隔,隔壁房間的開鎖聲和腳步聲在時栩耳邊一清二楚。

  時栩疑惑了,據她所知,她邊上的房間沒有住人。

  耐不住好奇心,時栩磨磨蹭蹭從床上爬起來,換好衣服,開門探出一個腦袋。

  早起還沒完全緩過神來,導致她眼前有點模糊,揉了揉眼,看見旁邊房間的門正開著。

  時栩穿著拖鞋,撓了撓睡亂的頭髮,一搖一晃地走過去。

  停在隔壁的房間門口,時栩敲了敲門想打個招呼,結果,熟悉的背影轉過身來,時栩懵了。

  “醒了?”江准又驚又喜。

  時栩靠在房門邊反應了整整兩分鐘,徹底清醒過來,確認了自己沒有在做夢。

  她走進房間,全然不解:“你怎麼在這?”

  江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昨晚申請了,來這住。”

  時栩:“為什麼啊?”

  江准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這棟房子只住了一個人,很清靜,我住的那處民宅,人太多太擠。”

  時栩一陣語塞。

  沉默了半晌,她長嘆一口氣:“你真的,不必……”江準的藉口找的未免太蒼白,有種當時栩幼兒園小孩似的糊弄,真實原因,時栩很難不多想。

  江准假裝沒聽見,岔開話題。

  “我給你帶了早餐,坐下吃?”

  江准剛才背對著門,在桌上一直搗鼓的東西原來是早餐,他把保溫罐里的幾個肉包拎出來,遞給時栩,裝肉包的塑膠袋上沾著餘溫作用下的蒸汽水珠,看起來很早就買好了。

  罐子的底層盛了豆漿,江准把它倒出到杯子裡,再次遞過去。

  “謝謝。”時栩提著一手豆漿,一手包子,不知所措只能想到先道謝。

  不明不白吃完了江准帶來的“愛心早餐”,之後,時栩房間的鬧鐘響了起來,她條件反射趕緊站起來,說了聲:“我,上課去了。”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出門的時候因為跑得急絆了一下,險些把拖鞋甩飛。

  “當心。”江准提醒她。

  從這天起,江准,江大律師就這麼“名正言順”搬進了教師宿舍。

  和時栩的房間只隔了一面牆,一面隔音效果極差的牆。

  夜裡躺在狹小的密閉空間時,時栩甚至能聽清隔壁江准做的一舉一動。比如敲擊鍵盤的聲音,合上筆記本的聲音,打開文件夾的聲音,離開椅子的聲音,以及躺在床上翻身的聲音。

  一牆之隔,兩張床恰好是靠在同一面牆。

  有時夜深人靜,由於心理作用,時栩仿佛像是能聽見躺在這面牆之後的江准,他睡著時平緩的心跳聲。

  在時栩心間不停放大。

  過了幾天,轉眼間,一周快要過去。

  江准監督實習生們送法下鄉的這一周期間,每天都很忙碌。

  首先是來的主要目的,那個關於豬拱白菜引發的民事案,以江准為主要輸出,在兩個實習生的輔助下,調解成功。豬家同意大額賠款,白菜家也答應撤訴,免去因為造成輕傷而有機率實現的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對方看江准這個律師來頭不小,特地托人打聽了一下,知道江准在律師圈裡的作用和地位後,很快申求和解,態度放得很低,什麼條件都答應。和解程序走完,總算鬆了口氣,好像有江准在他就鐵定要被判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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