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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冷清, 沒有丁點起伏, 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阿聞,爸爸媽媽決定在高考之前帶你出國旅遊一周,放鬆一下心情。”徐母笑得溫柔,眉眼彎彎的她仿若已經看到了置身於美好假期中的他們。

  徐聞許久沒有說話, 徐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 眸光銳利異常, 似在觀察她的情緒起伏。

  許久過後,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我吃飽了。”

  話音伴隨著椅子的拖拽,腳步聲隨之響起,很快,她的背影消失在徐父徐母眼中。

  “阿瑾, 都準備好了嗎?”徐父側身溫柔地詢問笑眯了眼的徐母。

  “準備好了,阿聞的衣服還有日常用品我都準備好了。”徐母興奮得手舞足蹈,像一個7-8歲的獲得自己心愛玩具的孩童,笑咧了嘴。

  被徐母的興奮感染, 徐父的心情有所好轉,而後他緩緩把目光轉移到緊閉的房門上,眸色漸加深沉……

  深夜

  徐聞從睡夢中驚醒,掀開蓋在身上的空調被,冷汗沾濕了衣裳,身上黏糊糊的,她沉默地閉上眼睛好一會,隨後抬腳走下床,打算用冷水洗洗臉,恢復一下精神。

  剛走出客廳,廚房裡傳來竊竊私語,她抬起的腳步又停了下來,不自覺地靠向了廚房的位置。

  “手術同意書我會處理,錢不是問題,總之,我要全球最好的醫生。”

  是徐父的聲音,他在打電話。

  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在密謀某些東西後,徐聞臉上僅剩的那點血色不見了,白得就跟張宣紙一樣。

  在電話里又冷聲吩咐了幾句,徐父關掉電話,緩步走出廚房,剛踏出廚房門口一步,看到垂著頭站在牆邊辨不清神色的徐聞,眉頭一皺。

  “你在這裡做什麼?”

  滿滿的不悅似要透過話語漫出來,徐父對她偷聽牆角的行為十分不滿。

  “什麼手術?”

  她抬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徐父,眼神幽深,瞳孔里隱約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頭瘋狂掙扎著,想要奪眶而出。

  徐父不語,過了好一會,他才囁嚅了一下薄唇,淡聲道:“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徐聞冷冷一笑,側著頭,額間的髮絲垂了落來,遮蓋了半邊臉,她清澈的眼眸被鋪天蓋地的怨恨所覆蓋。

  “還不夠嗎?”她語調冷清地質問徐父。

  徐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什麼夠不夠,趕緊回去睡覺,明天早上9點我們就要出發了。”

  “徐景,你恨我對吧,為什麼不直接把你的憎恨表現出來?為什麼還要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扮演父慈子孝的戲碼?”徐聞的情緒崩潰,她滿面怒容地厲聲質問徐父。

  面對她失控的情緒,徐父依舊保持著平靜,只是眼底多了一份不喜。

  “阿聞,你是女的,不是男的,父慈子孝這個成語用在你身上,不正確。”

  徐聞笑了起來,她笑得癲狂,笑得旁若無人,仿佛這是一個狂歡的夜晚,可以盡情宣洩內心所有的憤怒、悲傷、憎恨。

  “徐景,你就是個膽小鬼,13年了,你連自己女兒已經去世這個事實都無法面對。”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徐聞臉上,她的笑頓住了,左側臉頰紅腫地印著一個偌大的巴掌印。

  她輕輕捂著臉,感覺到唇邊緩慢地溢出腥甜的液體,她垂眸靜默了片刻,不緊不慢地伸出舌尖舔去唇角溢出的血液,動作曖昧而優雅。

  舌尖的液體迅速暈開,血液獨有的那份鐵鏽味瀰漫在口腔中,她抬頭望著這個曾經被視為天地,願意為之放棄屬於她自尊的男人。

  猛然驚覺,原來她委曲求全所做的一切是沒有意義的。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影子,他們從未考慮過讓這個影子真正成為活生生的人。

  她以為只要乖乖聽話,聽從他們的擺布,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那個陪伴他們,犧牲自己人生,與他們扮演這場滑稽可笑的戲碼的人,是他——徐烈。

  不是別人,是徐烈,是他們憎恨,卻又不得不接受的兒子,徐烈!

  或許不止是他們沉溺於這場演了13年的戲,就連他自己,也不知不覺間入了戲。

  他無法承受父母對他赤。裸裸的憎恨,只能躲在他扮演的角色里,獲得那份早已死去的父愛與母愛,固執地認為傷口只是需要時間的癒合,只要再晚一點,再晚一點,傷口癒合後他們就會恢復正常,變回那個他喜愛到願意用人生去交換的父母。

  到現在,他才發現他錯了,大錯特錯。

  影子就是影子,它不可能變成主人。就像他,無論演得多好,他終究是徐烈,不是徐聞,不是死在13年前的徐聞。

  “你欠她的,該還。”徐父凝視著這個不知何時已經抵到自己下顎的兒子,他絕望中透著不甘的表情,使徐父不由得恍惚起來,阿聞她,若是平安成長到18歲,她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頂撞他嗎?

  想了又想,心裡頭還是一片荒蕪,他始終無法描繪出成年後的徐聞會用何等姿勢與自己發脾氣。

  哪怕他擁有再多的財富,願意付出再多的人力物力,也無法讓死人復活。

  “徐景,我欠的,用13年時間還了,餘生,我不願意再去付出所有,只為成為一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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