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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手想扶著床起身被一雙手按住,那手溫度很低,一股涼意傳遞進來。

  “別動,還在輸液”關一發出聲響,安撫眼前受到驚嚇的人。

  喬鹿聽見聲音,整個人順時安靜了下來。周圍很黑,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病床前,確定是關一後,她不在動作。

  少年看她穩定了些,便沉著嗓子開口:“醒了就好,我明天還有課,先走了。”

  “你復學了嗎”喬鹿猛的握緊那雙附在她手背的手問,針頭感覺有些錯位,一陣痛感襲來。

  關一慢慢從喬鹿手中退出,回答:“恩,在讀高三”

  喬鹿察覺那雙手不動聲色撤離,但是她找不到勇氣在握第二遍,只能帶著哽咽的聲音開口:“等等”

  關一聽著她的聲音,停住了起身的動作,看向喬鹿。

  腦袋的疼痛感減少了些,額頭好像也沒那麼燙了,她開始想自己該從哪個問題問起才能不浪費這個拿小命換來的機會。

  “你想問什麼,問吧”關一先她一步說出口,喬鹿驚訝片刻,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她心裡很清楚,其實所有問題的源頭最終不過一個關一而已。

  “你這些年......好嗎?”

  她看到暗色的人影點了點頭,隨即發出聲音:“不好也不壞”

  喬鹿有些心酸所有情緒此刻扭到了一起,揪著自己不放,最終她還是帶著不甘的話音落下:“為什麼...不見我?”

  少年頓了下低下頭沉默片刻,再次抬起頭時像是組織好了一切的話語,然後開口:“喬鹿,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我這個人一直都有點自私,發生了事我可能更多的想著是推開而不是一起。我們之間,就和我給你發的那條簡訊一樣,對不起,我違約了。事情已經過去不短的時間了,我不想在去提了,那是我的一道疤。但不是你的,你什麼都沒做錯,錯的只是認識我。你得好好生活,活在光里。”

  這一大段話,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砸在喬鹿身上,她被壓的有些喘不過氣,卻還是不死心的問:“是錯嗎?”

  很突兀的三個字出口,是錯嗎?認識關一是錯嗎?堅持了這麼久的事,怎麼就變成了一件錯事呢,最重要的還是那個人親口告訴你,不讓你有任何逃避。

  這個人怎麼能這麼狠,好像自從那次以後,他就一直一直在推開自己,只剩自己仍在堅持,哪怕被推的遍體鱗傷她也還是會安慰自己說,沒關係,他有苦衷的。

  可是現在這個幻想被扯開,被撕碎,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那個人還要在邊上說著,你要面對,然後自己好好生活,真是......諷刺啊。

  第十九章

  最後看喬鹿的那一瞬,關一覺得那雙眼裡的光真的滅了,剩下的只有揮之不去的失望。

  有時關一覺得自己真的挺可笑的,說著希望她活在光里,卻又一次一次的把她往黑暗裡推。

  沒有辦法,他是個自私的人。他自認為給她的一切是成全,哪怕是她不想要的,可就這是他所能給的。

  關一其實也想像過,未來會怎麼怎麼樣,只不過無數個想像都抵不過現實那一擊,他幾乎被擊碎......

  他抱著興喜未平的心情回到家裡,看到的卻是深入骨髓的恐懼。媽媽正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

  若是平常,他會笑著過去緩緩叫醒她。這次,他不確定還能不能叫醒,因為他看到了喬未,那個魔鬼,他沒死,他又出現了,毫無徵兆。

  他笑著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酒瓶,嘴裡還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

  他像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鬼,要拉著他們一起死。

  關一腳上像灌了鉛,他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走到媽媽面前。手顫抖著撫下兩縷擋在額前的頭髮,然後慢慢的去探測鼻息......

  結果會是怎麼樣呢,會是好的嗎?

  他瘋了一般的一次一次嘗試去探,去聽,他想著會有的,會有的,他等著有熱氣傳遞到他手上,他等啊等啊,等啊,都快忘記了自己呼吸...

  媽媽離開了,她最終還是拋下他了。意識到這一點,他恍然跪地,一行淚水流出砸向地面,突然間他又猛的抬起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抽出在媽媽手裡緊握著的紙張。

  看完後,關一紅著眼拿起刀走向關未......

  關一從和媽媽逃跑開始,身上就一直備著一把刀。他害怕關未再次出現,他想著如果再出現的話,他就和他一起死。

  那時,再見到關未的那刻,身體先比自己做出反應,他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他害怕看到他那張臉,那張獰笑著一次又一次把菸頭和皮帶抽在他身上的臉。

  關未又擺出了那副最初的樣子,說著自己有多麼多麼可憐,然後祈求著原諒。真噁心,關一真的好希望他去死。

  他拿出刀壓在關未脖子上,出血的那一刻,他怕了。那一刻關一才知道做了那麼多心裡建設到真正這一步時,到底有多難。他強撐著自己堅持住最終獲得了短暫的勝利。

  關未倒在血泊里的那一瞬,關一抱著受傷的手臂跌坐在地上。腦子裡亂亂的想了很多,最後腦海里浮現的一個念頭是,那個說要陪他一起面對的人,那個要一起到未來的人,他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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