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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間氣氛有些低沉,老二秦文昌撐頭沉思,二夫人心急卻插不上一句話,扭頭想問問羅敷發生什麼事兒,卻見閨女扣著碗上一塊小小的缺口壓根兒不言語。老大家更是精彩,大夫人指尖纏著手絹打轉,貌似是在認真聽,嘴卻撇著,她一向是瞧不上他的。老大秦文在見吃不上幾口飯,索性繼續閉著眼睛開始念他的佛偈。

  “文在大哥,小弟在此敬您一杯。”田亞為端著酒杯,恭恭敬敬走到秦文在面前。

  對面秦文在聽是聽到了,仍舊閉眼念念有詞,伸手將那酒杯一擋,卻是又推回給了田亞為。

  田亞為苦笑一下,不再糾結,自己一飲而盡。

  再來便是羅敷的爹,秦文昌了。

  秦文昌對著敬酒的田亞為搖了搖頭,“三弟夫妻二人地下有知,怕要上來尋我秦老二的麻煩,照顧你田家仍舊是我秦家人的本分。你這酒,我不能喝。”

  場面此刻有些尷尬了,羅敷怨懟的剜了自家爹一眼,說是要照顧人家田家人,那你倒是出言挽留一句啊,只拒絕人家敬來的酒算哪門子的本事,明擺是逼著讓小叔叔自己走出這秦家大門的。

  羅敷索性將手裡的小碗一扔,氣不過的看向自家爹爹,意外看到了田亞為眼中那沒來得及掩飾的幾滴淚花。

  “三杯酒,足見——亞為之心意。今天敬酒的話不再多說,亞為最後還有一件事兒。”說著自懷中掏出一疊什麼東西來,“秦家養育多年,此恩不能不報,亞為不是不識好歹之人,秦家在這建南城中購下這間宅子,原就是拿秦家祖上幾十畝良田換來的,如今……”

  田亞為在眾人或驚詫或不屑之中,珍而重之的將那幾張地契擱在了飯桌上,“如今亞為全數贖了回來,以此只當拜別謝禮,諸位後會有期了。”

  寥寥幾句說完,大踏步的便從門上去了,門外放著他那隻灰不溜秋的包袱,他將其一甩扛到了肩上,再沒回頭的走了。

  羅敷躊躇半晌,錯過了最終道別的機會,眼看著小叔叔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大伯母在一旁“嗤嗤”兩聲,頗有些不信的用兩指捏起那疊所謂的地契。

  “口氣倒是大,說是地契,哪個知道是‘地契’還是‘典契’,若是低價將別人家的土地典了來糊弄咱們,那可算不得什麼本事。”

  她自然是不相信田亞為有這本事,能贖回那片地的。幾十畝的良田,一畝作價四十兩算是人情價了,憑他贖的回來麼?

  兩指將那地契捻開,生怕哪個聽不到似的,故意高聲念到,“立賣地契人——立賣?還真是死契。”

  聲音陡轉了個彎兒,將其下幾張地契一一抖了開來,仔仔細細辨認了一番。

  “果真是死契?”大伯父搶了他手中地契,不錯眼珠的翻騰一遍,“立賣地契人周武樂,今立死契文字,因使用不便,情將名下五峪口熟地一處,其地四至,東至五峪口河,西至墳,南直道,北至道,內包一切,計數十七畝,今賣於秦氏三兄弟,秦文在、秦文昌、秦文啟名下永為死業,時值價銀八百五十兩整。其錢筆下交足,恐口難憑,改立賣死契文字存證。”

  八百五十兩還只是一張地契的價錢,此刻大伯父手□□五張地契,四張熟地一張坡地,價值兩千兩不止……

  這下子,眾人才真正被震撼到。出手便是千兩白銀,這是送走了個財神爺不成。大伯母驚得直拽大伯父,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當……當家的,這……如何是好?”

  一屋子人各有各的想法,註定將度過一個難眠的夜晚。

  羅敷回屋的路上不斷安慰自己,小叔叔非池中之物,待在秦家才是埋沒了人才,搬出去了好,搬出去自有一番海闊天空。

  如此安慰自己,才將失落的心情收拾利索。

  元和早早回來給羅敷鋪好了床,伺候她換衣服的空檔,“小姐,今兒田家叔叔晚上來給你留了個東西。”

  羅敷正背對著元和卸耳朵上的耳墜子,小小一顆珠子襯的她皮膚越發的白嫩,聽到元和的話也沒停下,回身問了句,“送了什麼?”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可沒看,都給你收著呢,我去拿來啊。”

  “嗯。”羅敷心中狐疑,下午見面的時候怎麼不說,晚上走了卻悄悄送東西,怪模怪樣的,好生奇怪。

  元和遞過來只小盒子,青銅的扣,朱紅大漆的身子,羅敷啪嗒一聲打開,將盒中之物取出置於手心,托著在眼前瞧了半晌。

  “一顆珠子?”羅敷前世里貴為侯夫人,王公貴族以“珠”為貴的風氣,自然是知曉一二的,從前更是有“數萬金珠,至五羊之市,一夕而售”的說法。

  羅敷對珍珠研究不多,但手中這顆大而稍扁,細無絲絡,應該是珠中珍品——璫珠無疑。

  瞧著便讓人心驚肉跳,這東西怕是不比今晚見到的那幾張地契便宜多少。

  羅敷如是想著,趕忙將珠子丟進了盒中,“啪”的一聲將盒子合攏。

  “晚上收了小叔叔禮物的事兒,跟誰也不能提起,知道麼。”羅敷切切交代著元和一番,鬧得元和也跟著神經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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