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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今兒,第二次提起羅敷的好樣貌了,大夫人臉陰的要命,不做聲直向前杵著走。

  女孩兒家聽人夸著皮相好,自然是萬分自得的。元和聽到自家小姐被誇贊,簡直比自己得了賞還高興,美滋滋的瞧著一旁蹙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的羅敷。

  元和近日恍惚覺得自家小姐芯子像是換了個人,面兒上卻一切如常,好些事兒卻比家中大人還周到。

  就拿前些日子家中三爺與夫人歸家途中遇難這事兒來說,這麼大的事兒慣常要將全家人召集來商議喪儀的,可偏偏漏了將三夫人娘家僅剩那根獨苗,也就是三夫人弟弟給叫回來。

  三夫人娘家姓田,田家祖上對秦家有大恩,兩家情深義厚,只是後來田家逢難,一家人就剩姐弟二人,走途無路之下投靠了已經在建南站穩了腳跟的秦家。田家小姐與三爺日久生情順理成章的成了親,如此姐弟二人便一同在秦家住了下來。

  三夫人的弟弟田亞為,在秦家卻是個不起眼的角色。十八歲的大小伙子,別人科舉讀經讀史,他非要修習那些個沒前途的算學。本朝歷經百餘年,倒沒聽說過算學科出了什麼本事人。

  簡而言之,他學的這些學也白學,哪怕他將修堤建橋,改河歸道這些東西整的門兒清——照樣沒用。

  秦家人眼裡,他田亞為便是個吃乾飯的。

  故而本就不愛說話的性子,如今打磨的簡直猶如是個啞巴。吃苦倒是真肯吃苦,工程上的那些苦頭,有幾個文人能吃得下去的,他倒是能沒日沒夜的在那污糟的工棚里計算著工程量。

  也就是在他趕著城外五里堤工期的時候,家裡出的事兒,竟然無人想起要去通知他一聲。反倒是平日裡只知道在閨房搬花弄草的羅敷,第一時間便著元和去送信兒了。

  其實元和哪裡知道,上一世的田亞為在秦家便是一向低調做事,一直以來就是個邊緣人物。三叔三嬸兒死後,更是一度被秦家人排斥在外,後來又出了羅敷爹冒充三叔攀上銳王的事兒,更是讓田亞為心灰意冷,投筆從戎,此後一度斷了跟秦家的往來。

  猶記得當時三叔三嬸兒沒了那天,竟然沒人想起要去通知在外忙碌的小叔叔田亞為一聲。待他在工地忙了幾天幾夜,回來時三叔三嬸兒早已入殮,棺槨都給釘死了。沒能見到自己親姐姐最後一面,小叔叔便不吃不喝在姐姐靈前一直跪到出殯那一日。

  羅敷覺得上一世的自己簡直冷血的可惡,如今想來仍舊覺得一千一萬個對他不起。萬萬不可再犯從前的錯誤,便提早打發了元和出去尋小叔叔回來。

  上輩子最後還得田亞為多番幫忙,再想想自己家人從前那樣作為,豈止是令人齒冷。

  如今,既然一切從頭來過,羅敷決不允許上一世那些荒唐的事情再次發生。

  下半晌,閒著無事兒,羅敷悠閒的靠在榻上打盹兒,手邊還垂著一面白絹繡蝶的團扇,一副搖著扇子沉沉睡去的閒散樣子。美人連打盹兒都是美的,兩手交疊置於頰下,兩睫合攏如同湊出了兩排羽扇。羅敷回到未嫁之時的閨房,睡得愜意無比。一覺醒來,簡直睡得渾身骨頭都要酥了。一輩子裡就屬做姑娘的這麼幾年裡,最是得意了。

  元和打外面撲進來,動靜整的頗大,羅敷叫她冒冒失失的聲音給吵醒了。一邊重新拾了團扇招呼起來,一邊眯著眼問她什麼事。

  “六科放了榜,咱們老爺拿了進士科中上的排位。”

  羅敷照舊悠悠搖著扇子,這事兒她上輩子就經歷了一回,一點兒不新鮮了。

  “小姐你一點兒不意外啊?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五十歲考中進士都算年輕啊,老爺可是拿了進士科中上等!”

  羅敷推推在自己耳邊吼得炸響的元和,“聽到了,吼得那麼大聲,小姐我又不聾。”

  元和抖了抖一邊眉毛,小姐看起來是不聾,到更像是個傻得。

  “還有呢?其他人呢。”羅敷將扇子左手倒到右手,繼續剛才那姿勢,扇子打得歡實。

  元和搶了團扇過來,十分有默契的慢悠悠搖起來,擠眉弄眼道“小姐想問誰?”

  “不說算了。”羅敷可不會理她的調侃,二人在這邊打著啞謎,羅敷便知元和定是又誤會了什麼。她可是半分不想知道那人情況的,不過是想問問田亞為,這位小叔叔是否還同前世一般,依舊執拗的選擇了“明算科”。

  本朝科舉分為六科,其中以進士科明經科,兩科最為熱門,考生人數最多,亦是最難中舉的兩科。明算科卻剛好相反,那是常年被冷落的科目,因為與銓選官員之法背道而馳,重算學輕文史,一直便是六科之中沒落的一科。

  上一世,田亞為乃是明算科上上等,頭名及第。

  “田公子拿了明算科異等,三老爺名次在咱家老爺之後,也中了進士,倒是可惜了……”

  三叔在上一世也是進士科及第舉人,當時更是得銳王賞識,二人一面之緣,銳王便許了為三叔引薦的諾言,留下手書一封,叫他聯繫淮南節度使劉承政,卻不知這封信如何到了大伯手中,給爹爹做了個局,最後不得不冒充三叔生活。

  三叔與爹爹那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弟兄,二人眉眼極為相似,外人是分辨不清哪個是哪個,故而給了秦家這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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