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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斯比利斯不理會他的嘲諷:“他在哪裡?”

  佐菲翻了個白眼。

  安斯比利斯眯起眼睛。

  見他又有發狂的跡象,佐菲打了個寒顫:“紅海。”

  安斯比利斯扭頭就走。

  佐菲站起來,大聲道:“他命令你殺了埃德溫和溫斯頓!”

  “兩個五代血族而已,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你最好還是按照他的話去做,你鬥不過他的。”

  “好吧。如果你不愛聽,那我們聊點私事……歐西亞是我送給教廷的。”

  安斯比利斯坐上比電動觀光車還少個擋風玻璃的汽車,很快從他身邊駛過。

  ……

  “不用謝。”

  佐菲摸了摸嘴角,忽然一笑,低頭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發了出去。

  依馮被放在烤架上,兩個羊魔人蹲在下面生爐子。

  瑪門坐在對面,手裡晃著一杯暗紅色的酒。他還好心地詢問她是否也來一杯嘗嘗。

  “不用了,但是您願意與我分享同一杯的話……”她舔了舔艷紅的嘴唇,露出魅惑的笑容。

  瑪門視若無睹,繼續品酒。

  依馮感覺到烤架的溫度漸漸升高,開始緊張了,急忙改變方針:“無論您想要知道什麼,我都知無不言!請放我下來,放過我吧。”

  瑪門微笑道:“不要緊張,還沒有到時候。”

  “您想等到什麼時候?”她動了動四肢,鎖鏈鎖得很緊,局限了她的活動範圍只能是烤架中央一小塊的地方。

  瑪門道:“我還沒有聞到香氣。”

  “什麼香氣?”

  “烤肉的香氣。”

  依馮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瑪門大人的畫風不對啊!

  全地獄都知道,瑪門大人的人設是:財大氣粗,風度翩翩,溫柔多情,風流倜儻!眼前這個笑得像變態殺手的是誰?

  難道因為遇到梅塔特隆,變成了基佬,才這麼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

  突然就被自己說服了。

  瑪門疑惑地看著突然垂頭喪氣的依馮:“不交代了嗎?”

  依馮道:“我交代了,你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瑪門道:“身為魔女,你覺得自己會被烤熟嗎?”

  依馮:“……”當然……不會。她差點忘了,地獄烈焰她都熬過來了,怎麼可能怕烤火。哈哈哈哈!

  來不及高興,瑪門下一句話又讓她垮了臉:“但是皮膚會焦。”

  依馮扁著嘴巴,很想仰天大吼一句“基佬們,老娘不伺候了!”可是現實如此骨感,她依舊低聲下氣地說:“我真的沒有隱瞞您的意思,您想要知道什麼您說就是了。您說了我不就說了嘛!”

  瑪門啜了口酒,笑得莫測高深:“那麼我想知道什麼呢?”

  依馮自覺地開口:“莉莉絲大人說,我們對付的不是血族,是逆九會。”不然,她也不敢在路西法不知情的情況下,跟著莉莉絲大張旗鼓地挑釁血族。

  瑪門道:“繼續。”

  依馮道:“莉莉絲大人沒有說她怎麼得到名單的。在她離開人界、前往血族界之前,命我去南極,將辛格長老的血澆在封印之地。”

  辛格是十三長老之一,他的血能夠鞏固封印。莉莉絲能得到他的血,必然是經過本人的同意。這麼說來,莉莉絲和血族是一邊的。這場魔女追殺血族的鬧劇,只是做給某些躲在暗處的人看的。

  瑪門道:“為什麼不回地獄?”

  依馮裝傻:“沒有啊,離開封印之地之後,我就打算回地獄了。”

  瑪門微笑道:“普通的火焰殺不死你,但地獄之火燒得久了,就不一定了。”

  依馮咬牙:“我真的打算回地獄。”

  瑪門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依馮嚇得渾身緊繃,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就聽瑪門道:“那就回去吧。”

  ……

  是回去放大招?

  還是回去放大假?

  不等她細問,瑪門轉身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

  別走!先說清楚!

  就算不想說,起碼也把她放下來吧!

  依馮摸著燒得通紅的屁股,心累成狗。

  瑪門用刑才能得到的消息,教廷打開手機就收到了。

  塔瑞克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手機就被默認為教廷聯絡器,不少人都用他的手機告密。比如先前的“歐西亞”,安斯比利斯來教廷接歐西亞,又比如這次,他的手機上多了一份潛伏在人界的逆九會的名單。

  他不知道逆九會是什麼,卻不敢掉以輕心,立刻將手機內容傳給了蒂莫西。

  於是蒂莫西又和脾氣陰晴不定的教宗匯聚一堂,商量這件奇怪的事。

  教宗道:“又是追查不到對方的身份?”

  蒂莫西道:“是的,對方用的手機號是個空號。但與上次不是同一個。”

  教宗道:“你看過那份名單嗎?”

  蒂莫西道:“還沒有看完。”名單實在太長太多,他一個個搜索、查證,才完成三分之一,“目前查到的,都是這次被莉莉絲剿滅的血族。說不定,這次是該隱與莉莉絲達成默契的行動。怪不得血族方面沒有大肆追究。”他一邊說,手指一邊快速地滑過手機,拉到最後,而後,目光定住了。

  教宗道:“怎麼了?”

  蒂莫西把手機給他看。

  教宗眯起眼睛。

  逆九會名單最後一行,赫然是:

  安斯比利斯·邁卡維。

  ☆、第16章 重逢(上)

  從博物館帶走歐西亞的那刻,安斯比利斯是慌張的,失而復得的情緒使他幾近疑神疑鬼。看似漫無目的地行駛在公路上,心卻像繃緊的弓弦,蓄勢待發。

  當佐菲出現,那根弦就繃斷了。

  該來的還是來的,接下來就是破罐子破摔。

  可是,當他帶著歐西亞和黑貓來到紅海,心情突然就平靜了。好似沸騰的水在寒冷的空氣中暴露得太久,終於耗幹了熱量,開始冷靜地思考。

  既然事情已經糟糕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為什麼不讓自己好過一點?

  他已經和愛人分開這麼久,為什麼不珍惜眼下?

  他選了個遠離市區,方圓一里人跡罕至的地方建屋。材料僱人購買後,送到離小屋將近一百米的地方,由自己親自添磚加瓦。

  有個僱工收了錢,過意不去,提議要送到門口,還表示建屋的話可以少收點人工,都被拒絕了。

  “我不希望我的愛人看到我以外的生物。”

  因為這句話,警察來過一次,以確定他不是籌劃著名組建犯罪團伙。安斯比利斯克制半天,才將他們完整無缺得送走。

  小屋建好,裡面的家具和擺設也由他親自挑選——網購,大多數快遞員都要打十通電話才能找到地方。

  “這張帘子我從中國網購的,布有點硬,邊上還有線頭……但是你喜歡的青花瓷圖案。”他一邊說,一邊將帘子掛了起來,然後又套上了同系列的紙巾盒套。

  “你喜歡的茶具,是景德鎮的瓷器。”他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裡抽出來,又忍不住抱怨,“你泡得茶味道糟糕極了,不是太淡就是太……算了,你高興就好。”

  “對了,賣家送了一個奇怪的茶墊,我想你不會用的,我放到倉庫里吧。”

  布置完客廳,他抱著歐西亞到臥室。

  臥室的設計極為簡潔,天花板是一面銅黃色的鏡子,正對著床,周圍種滿了玫瑰花。

  “你不喜歡睡床,所以臥室就按我的愛好來了。”他將歐西亞放在玫瑰花椅上,自己動手鋪床單。一邊鋪,一邊意味深長地看著歐西亞,儘管對方不會給他任何回音,可是腦海中的想像彌補了這一點。

  “真希望……”安斯比利斯被想像折磨得喉嚨發乾,手指在歐西亞蒼白的嘴唇上摩挲了兩下,然後探了進去,溫柔地撬開他的牙齒,手指輕輕地觸碰著他的舌頭。濕潤的觸感徹底喚醒了他血液里最原始的渴望,讓他勾起愛人的下巴,傾身過去……

  “喵。”貓叫突兀地插了進來。

  安斯比利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目光微斜。

  黑貓無辜地搖了搖尾巴,似乎在問:你在做什麼?

  安斯比利斯不甘心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歐西亞的嘴唇,才鬆開手,將黑貓抱起來:“你的晚餐是貓糧。”

  黑貓發出慘叫聲。

  安斯比利斯不為所動:“如果你表現好,還可以拌點蘑菇。”它的口味就是這麼奇怪。

  黑貓鼻子噴了口氣,趴下了。

  安斯比利斯飛快地解決了它的伙食,又回到臥室。錯過時機,他再沒有非做點什麼不可的欲|望,乾脆抱起歐西亞去了海灘。

  海天一線,都是蔚藍,世界看上去無比的開闊。連帶的,安斯比利斯的思維也開闊起來,不著邊際神遊。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老,對永生一族來說,本也沒有老不老的問題。可是抱著歐西亞的時候,他突然羨慕起人類有限的歲月來。

  擔心時光匆匆流逝,他們活得比其他界的生物都要認真。而他們的未來,是看得見盡頭的。於是,許多人將美好留到了最後一刻,那便是永恆。

  而血族們呢,無論此時此刻多麼美好,多麼深刻,終是要走到下一刻去的,永遠沒有盡頭。無論多麼用力地握在手中,總要擔心有一日會失去——未來無限,可能無限,誰又說得准呢。

  若是他的生命有限,也許,當歐西亞還在他懷裡的時候,就走到了生命盡頭。那樣,他們這一生都是在一起的。

  安斯比利斯又想到了另一件讓他感到不滿的事。

  “你為什麼這麼晚才找上我?”

  他們的認識,起源於歐西亞單方面的挑釁——這種說法得到了歐西亞的否認。用歐西亞的原話說:“我只是想與聖戰中的盟友聯絡一下感情,正好看到你迫害岡格羅族的同伴,出於對氏族晚輩的情誼,我不得不出手相救。”誰知道,緊隨而來的,是安斯比利斯上天入地的追逐。

  “早知道,我應該早點抓岡格羅族的小朋友。”

  安斯比利斯想起自己追殺歐西亞的日子,眼睛溫柔得幾乎能落下淚來:“就算被我逼到絕路,也要保持每晚泡一小時澡再睡覺的習慣。買不到牛奶,就半夜三更跑到牧場主的羊圈裡擠羊奶喝。你對習慣的堅持太令人忍俊不禁。”

  太懷念歐西亞的點點滴滴,在看不見他的日子,刻意、不刻意地模仿著。起初是為了尋找他還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後來發現,它能有效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撫摸歐西亞柔軟的金髮:“你就是想靠這些引誘我吧?你真狡猾。”

  “好吧,你成功了。”

  “恭喜你。”

  到了夜晚,他會陪著他看星星,等風大了才回屋。

  幾天過去,安斯比利斯發現自己的回憶簿越來越薄,突然有些不滿:“你看你,東躲西藏,讓我找不到你,錯過了多少一起留下美好回憶的時間?”

  “等你醒過來,要全部補上。”

  他盯著歐西亞,等待著對方的應諾。

  彼時海風咆哮,浪花撲上岸來,打在歐西亞的腳背上。安斯比利斯一邊用手帕擦拭他的腳背,一邊道:“我看了天氣,今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正說著,陽光就被遮擋住了。

  空中,兩個墮天使正拿著武器廝殺,看戰況,一時三刻結束不了。

  安斯比利斯已經將這一帶默認為自己的領地,不高興有人擅自闖入,但是更不想介入他們的戰爭,乾脆抱起歐西亞進屋。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戰鬥的其中一方——佐菲出現在門口。

  安斯比利斯沒有開門,直接送了個“滾”。

  門繼續被叩響,帶著不叩到開門就不罷休的氣勢。

  到了第五十分鐘,門終於打開,佐菲鬆了口氣。已經接近他的極限。

  安斯比利斯冷冷地看著他:“我們要午睡了。”

  佐菲拿出一袋醫院裡偷來的血:“見面禮。”

  安斯比利斯滿臉不屑。

  “不帶我見見嫂子嗎?為免你誤會我挾恩求報,我實在不能多次提起我和嫂子的緣分。嫂子被封印之地的血族帶走時,是我救回來,並且交給教廷,促成你們團圓的。”佐菲的每個字都說得很有深意。

  奈何安斯比利斯油鹽不進:“我跟你沒關係,他跟你更沒關係。”

  “那麼,看在我們毫無關係的份上,請收留我幾天。”佐菲揭曉自己的目的,“最近地獄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墮天使全都跑到人界來了。到處找麻煩。”

  安斯比利斯道:“他們找麻煩,他們找到你,所以你就是麻煩。請離我們遠一點。”

  “別這麼無情!”佐菲可憐巴巴地說,“難道你不想知道高登伯爵的下落嗎?”

  “不想。”

  眼看著要關門,佐菲厚著臉皮擠進了半個身子:“那你想知道高登伯爵的弱點嗎?”

  ☆、第17章 重逢(中)

  安斯比利斯道:“不是愚蠢嗎?”

  這不是佐菲預想中的答案,讓他一時愣住,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安斯比利斯道:“看你就知道了。”

  “餵。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他追在往裡走的安斯比利斯的身後,“記得嗎?是我把歐西亞送你的身邊的,如果你記不住的話,我可以一天提醒你三次……嗨,嫂子!你今天看起來不錯。”

  安斯比利斯擋在歐西亞的身前,滿懷敵意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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