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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故扭頭去看仲世煌的臉色,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心裡打了個突,不知道此行是順利還是不順利。白須大仙只讓他參加真平安保全公司的應徵,沒說會否成功,也沒說一定能接近仲世煌,讓他心中無底。

  耿頌平也沒有表態,一邊讚美一邊把溫故送下樓。

  溫故和耿頌平走後,周伏虎道:“這小子是個好手!有他保護老仲先生,小仲先生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仲世煌道:“不,你保護爺爺。他是新手,我不放心。”

  周伏虎道:“耿總說您這邊兒麻煩更大。”

  仲世煌何嘗不知?但仲國強與劉曉玲過世之後,仲敦善是他最親的親人,他絕不能拿他的安危冒險。“我總比爺爺靈活。”

  周伏虎沉默。他是打工仔,這種事輪不到他決定。只是仲國強與劉曉玲出事之後,周伏虎和耿頌平輪流保護仲世煌,看著他年紀輕輕痛失雙親,明明背著失怙失恃的傷痛還要強打精神應付心思各異的對手和夥伴,心中多少有些同情,不忍他出意外。

  正尷尬,耿頌平送完人回來了。

  耿頌平問仲世煌:“你覺得怎麼樣?”

  仲世煌心裡不樂意,又找不出藉口,道:“這個人什麼來路?”

  耿頌平將之前套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

  仲世煌道:“他這麼蠢,哪裡像流氓?”

  耿頌平笑道:“大概蠢得連流氓都當不下去了吧。”

  仲世煌想起打開門看到趙樹青那身打扮時的震撼,跟著笑了笑,對他的厭惡之情也去了三分。覺得放這麼個人在身邊還能逗逗樂子,也不錯。“你看著辦。主要是來歷清白。現在是非常時期,難說他們不會狗急跳牆,安插人手進來。”

  耿頌平道:“放心,我一定掘地三尺,把他調查得一清二楚。”

  耿頌平說掘地三尺,就真的掘地三尺。

  三天裡,溫故跟著白須大仙當空中飛人,一會兒去趙家村千方百計地堵耿頌平派出來明察暗訪的探子,一會兒去工地裝趙森的同事。來回折騰了一圈,他總算接到耿頌平的電話。

  耿頌平跟他說了下大概的待遇和福利,溫故沒經驗,含含糊糊地說不錯。

  與趙樹青以前的工作相比,耿頌平自覺條件開得很高,沒想到對方聽後竟然這麼冷靜,可見是成大事的人,更覺得這個人值得招。“你先跟伏虎兩天,看看他平時是怎麼做的。你只要負責小仲先生的安全,其他不用管。當然,小仲先生身邊不止你一個人,你身手最好,是小仲先生身邊的最後一道防線。”

  溫故唯唯諾諾地應了。

  耿頌平頓了頓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溫故道:“父親還在,母親改嫁了。”

  “我們公司每個保鏢都有一百萬的意外撫恤金,你保護小仲先生,小仲先生會另外補貼一百萬。”耿頌平覺得話題太嚴肅,又道,“嗯,這個你知道就好。我們開張以來,還沒有用到過。我們的年終獎十分豐厚,多干幾年,一百萬就有了。”

  溫故道:“我知道了。”

  耿頌平道:“小仲先生身份特殊,你要貼身保護,要與他同住。”

  溫故道:“好的。”

  耿頌平又說了很多注意事項,溫故統統答應。

  耿頌平很滿意:“你有什麼要求嗎?”

  溫故道:“可以……預支一個月的薪水嗎?”這一條是白須大仙讓他提的,說是這個要求更能表現出他對工作的迫切需求,更人性化。

  耿頌平慡快地答應了。

  掛掉電話,溫故一抬頭就看到白須大仙衝著自己呵呵笑。

  “如何?一切順利?”

  溫故道:“希望能保持。”

  白須大仙道:“你當他的貼身保鏢,對他鞠躬盡瘁,你死的時候,他就算是鱷魚也會流兩滴眼淚。”

  溫故道:“既然如此,為何青圭一定要我暗,暗戀他?”

  白須大仙道:“青圭提示乃是按照張文希當年所作所為而演化,你做不到也不要差太遠。”

  溫故拿出青圭,輕輕摩挲。

  白須大仙道:“任務達成或是計劃有變,青圭會有所顯示。”

  溫故道:“大仙何去何從?”

  白須大仙道:“你這邊步入正軌,我也要回去復命。放心,你若有事,我會出現。”

  溫故頭一次做這種事,多少有些忐忑,不過他修行一千多年,從來獨來獨往,習慣依靠自己,雖有些悵然,卻也坦然接受。

  當晚,白須大仙弄來兩瓶米酒,與他對飲。吃到天亮,兩人簡單告別。

  溫故換了件紅白格子襯衫,下面穿紫色亮片牛仔褲,戴著深藍色的棒球帽,拎著白須大仙為他準備的行李袋,從住了幾天的舊房子裡出來,踏上當仲世煌保鏢的征程!

  溫故趕到真平安保全公司,收到耿頌平的留言,讓他直接去凌天大廈。凌天大廈就是耿頌平兩次帶他去的那座大樓,是凌天集團的總部。

  他打車到凌天大廈,前台遞給他一個紙箱。裡面有兩套白襯衫黑西裝,一雙外形像皮鞋其實很適合跑步的休閒鞋,一套不知怎麼用的通訊設備,兩把鑰匙,以及一個裝著一個月薪水的信封。、

  溫故抱著箱子頂層。

  剛出門,就看到仲世煌匆匆忙忙地從辦公室出來,一見到他就劈頭蓋臉地訓斥道:“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溫故低頭看手錶:“九點十八分。”

  仲世煌道:“你應該八點半到。”

  溫故懶得解釋理由,“對不起。”

  仲世煌深吸了口氣道:“跟我去機場接個人。”

  溫故眼睛掃了一圈,沒看到周伏虎,心中微訝。耿頌平昨天明明說讓他跟著周伏虎學習幾天的。

  “磨蹭什麼?”搶先走入電梯的仲世煌不耐煩地問。

  溫故只好抱著箱子跟進電梯。

  ☆、保鏢之職(下)

  三十六樓,上來的時候不覺得久,與仲世煌一起下去,卻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溫故借眼角餘光觀察對方,只見他斜靠著電梯內壁,面露疲倦。感覺到他的窺探,一道凌厲的目光即可she了過來。

  “你的制服呢?”仲世煌冷冷地問。

  溫故道:“……沒來得及換。”

  仲世煌道:“你連講話都要慢半拍?”

  溫故抿了抿唇:“抱歉。”

  仲世煌道:“這次有什麼理由?”

  溫故道:“什麼理由?”

  仲世煌道:“你太蠢。”

  ……

  八歲築基二十成元嬰,從來眾口交贊天賦異稟的他竟然被說太蠢?!

  溫故咬著牙根,忍,忍,忍……

  仲世煌邁步出電梯,回頭看溫故縮在角落發抖,不耐煩道:“外面不是南極,你脫光了也不會冷。快點出來!”

  溫故:“……”暗戀這種人一定生不如死,張文希選擇真明智。

  他跟著仲世煌到車庫。

  仲世煌路過寶馬頓了頓,到古斯特副駕駛座邊,掏出鑰匙丟給溫故,自己開門坐了進去,一抬頭,溫故拿著鑰匙走到車門邊,打開車門,用小鹿斑比般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仲世煌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道:“開車門下次請早,這次算了。”

  溫故道:“我不會開車。”

  “……”

  仲世煌深吸了口氣,面無表情地解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搶過溫故手裡的鑰匙,繞過車頭坐入駕駛座,然後沖還站在車邊的溫故低吼道:“滾進來!”

  古斯特在馬路上疾馳。

  車廂內保持著安靜。

  兩旁急速倒掠的風景令溫故想起兩次騎馬的經歷。一次是奔喪歸來,悲從中來,買了匹馬四處閒逛。一次是與趙銘打架,弄丟了飛劍,只好以馬代步。騎馬顛簸,容易磨破大腿內側的皮,他不是很喜歡,此後再沒有嘗試,汽車倒不錯,又安穩,又舒適。

  仲世煌不經意一瞟,溫故滿臉滿足地靠著窗,心裡立馬不平衡了。“明天就去學車!”

  溫故看他將圓盤轉來轉去,覺得不難,點頭同意。

  仲世煌道:“要是考不出駕照,就等我收拾你。”

  考駕照……是何意?

  溫故將詞默默地記在心裡,想著回去用白須大仙交給他的辦法,先用五筆字典查找要打的字,然後輸入百度框框找答案。

  仲世煌道:“讀過書嗎?”不是仲世煌小看他,而是他呆傻的樣子怎麼看都像個……文盲。

  “當然。”不修經典如何悟道?修真者可不是只管拳腳功夫的莽夫。

  仲世煌聽他回答中氣十足,似乎十分喜愛讀書,瞥了他一眼:“為什麼?黃金屋?千鍾粟?顏如玉?”

  溫故黑臉:“自然不是。”

  “為中華之崛起?”

  “……”這是何典故?溫故期期艾艾地說,“還,還是黃金屋吧。”

  仲世煌嗤笑。

  到機場,溫故與仲世煌贏得極高的回頭率。仲世煌很想拉開兩人的距離裝不認識,奈何溫故寸步不離。看看時間,還有富餘,他忍無可忍:“去換制服!”

  溫故道:“你與我同去。”

  “為什麼?”

  “我保護你。”

  仲世煌不肯,大搖大擺地坐在椅子上:“這裡是機場,有保安在。”

  溫故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仲世煌道:“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我聽耿先生的。”

  “他聽我的。”

  溫故面不改色:“那是他的事。”

  “……”仲世煌被激起火氣,拿出手機打給耿頌平,“告訴趙樹青,讓他乖乖去車裡換衣服!”

  電話那頭的耿頌平靜默了會兒:“他是你的保鏢。”

  “完全不懂得服從的保鏢。”仲世煌盯著溫故諷刺。

  耿頌平道:“我的意思是說,他是你的保鏢,你想讓他換什麼衣服?”

  “……制服。”打完電話的仲世煌氣更不順了。

  最後,溫故還是獨自去車裡拿制服去洗手間換。

  出來的時候,仲世煌不在原來的位置上。溫故絲毫不急。離別時,他在對方身上放了一道仙氣,可保一日不散,對方去任何地方他都能感應到。

  仲世煌坐在咖啡廳喝咖啡,抬頭看到穿著白襯衫黑西裝,在人群中拔萃出群的溫故,眼神閃了閃,隨即嘲諷道:“你屬狗的吧?”才幾分鐘就能找來。

  溫故算了算:“的確。”

  仲世煌:“……”

  接機的時候,仲世煌遠遠地站在人群外,面無表情地看著玻璃牆後面的人流,直到一個穿牛仔褲毛衣的矮個子青年出現,臉上才出現幾許暖意。

  矮個子青年看到仲世煌,大叫一聲,把行李隨手一扔,像憤怒小鳥一樣彈入仲世煌的懷裡。

  仲世煌嘴角抽了抽:“表哥……你又重了。”

  劉漢思抬頭,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表弟!”

  仲世煌將他從懷裡扯出來,朝溫故撇撇嘴:“把行李拿來。”

  溫故朝前走兩步,確定仲世煌和劉漢思沒注意,手指一勾,行李自動轉了一圈,拉杆精準地投入他手中。

  仲世煌帶劉漢思上車。

  劉漢思見溫故坐後面,“你不介紹一下?”

  仲世煌道:“保鏢。”

  “你以前最討厭保鏢的。”劉漢思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低聲道,“姨媽和姨父的事……都辦好了嗎?”

  仲世煌臉色僵了僵:“嗯。”

  溫故發現在其他人面前,仲世煌總是表現得很克制。要不是自己見過他的失魂落魄和執拗瘋狂,光看他在外人面的樣子,絕不會想到這件事對他的打擊那麼大。

  劉漢思道:“媽媽聽到消息,哭昏過去很多次。她身體一直不好,爸爸不放心她遠行,所以叫我先過來。”

  仲世煌轉頭,沖他笑了笑。

  劉漢思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仲世煌搭著方向盤的手背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別一個人扛著。”

  仲世煌反手握了握他的手,繼續看著前方開車。

  劉漢思沉默了會兒道:“仲爺爺身體好嗎?”

  仲世煌道:“今天晨練的時候扭傷了腰。”雖說是自己扭傷的,也讓他驚出一身冷汗。安全起見,他不管溫故能不能勝任,就將周伏虎調了過去。

  劉漢思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仲世煌道:“多呆一段時間吧。”

  劉漢思猶豫了下,點頭道:“好。”

  ……

  青圭上說,仲世煌暗戀劉漢思。看眼前情形,劉漢思對仲世煌也不是全然無意。那為何張文希為仲世煌而死,仲世煌就勘破紅塵?按理說,俗世之中還有劉漢思這個牽掛才是。莫非,兩人後來有什麼齬齟?

  在修真界,男男雙修並不少見。而古代也有表親通婚親上加親的做法。因此溫故並不覺得仲世煌和劉漢思在一起有何不妥,只當日後兩人疏遠,有緣無分。

  回到市區,劉漢思堅持要去探望仲敦善,仲世煌便將車開入仲家大宅。仲國強與劉曉玲結婚後,就從大宅中搬了出來,所以他們去的大宅並不是溫故之前去的那座,而是一座離山很近,空氣清新的古典園林式庭院。

  推開鐵門,就看到占地二分之一的碧綠池水繞著大屋。大屋好似水中孤島,遺世獨立,唯有曲橋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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