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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以鳴就這麼幹瞪著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近在咫尺的樊越,最後還是樊越稍稍拉開了點距離,嘆息道:“你就不能閉上眼睛嗎?”

  “我要記住你此刻非禮我的罪證。”肖以鳴愣愣地說。

  樊越似乎是想笑,可是最後只是嘆氣:“我走了,你繼續睡吧。”

  “哦。”

  臨走前樊越將藥和肖以鳴的手機放在床頭,然後低頭親了親他,肖以鳴扭頭想避開,最後被樊越報復性地咬了耳垂。

  “你幹嘛?”肖以鳴捂著通紅的耳朵惱怒地質問道。

  樊越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屋子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肖以鳴食不知味地喝光了剩下的粥,然後打開筆記本把今天的更新給貼了,順便把明後天的一起塞進存稿箱。

  最近一點碼字的欲望都沒有啊……自從把上個坑爛尾之後,當然目前還沒有貼出來,等讀者們看到這麼坑爹的結尾估計又要哭爹叫媽了。

  編姐剛好上線,隨口問了下近況,肖以鳴如實交代自己生病,目前發燒中。

  編姐回了兩個字:【騙鬼。】

  肖以鳴頓時淚流了,他的信譽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嗎?

  敷衍了一下新坑的構思,肖以鳴關了電腦倒回床上。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喝了滿肚子的熱水,感覺自己的肚皮都鼓出來了。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良久,腦袋裡反反覆覆出現的是樊越的臉。

  這個混蛋到底想做什麼?前所未有的糾結感向肖以鳴襲來,紛亂的念頭將他的大腦當做了公共廁所,隨意溜達來溜達去。

  喂,搞基的念頭勿入啊,去隔壁女廁所啦!

  肖以鳴煩躁地翻了個身,把自己的腦袋塞到枕頭下面,皺著眉頭思索。

  無疑,他的室友是個GAY。

  而他,非常積極主動地要求和他同居了,當然是在對方性向未知的情況下。

  更糟糕的是……他們同睡一張床很久了。

  肖以鳴忽然感受到一種貞操上的危機。

  上帝既然給了他兩隻手,那麼……一手捂黃瓜,一手捂jú花,剛好。

  被自己腦中無厘頭的想法逗笑的肖以鳴乾咳了兩聲,喝了口熱水繼續睡下了。

  病中有些迷糊,肖以鳴忘了自己能操控夢境的能力,只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睡意朦朧之間,他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以鳴,你來了。”

  第35章 告別與新的開始(中)

  這不是肖以鳴第一次夢到竺繁了。

  夢到他是很頻繁的事情,至少在竺繁剛去世的那一陣子了,肖以鳴突然發現自己的能力消失不見了,他不能控制夢,無法控制竺繁在他面前一次次出現,無法阻止自己的夢裡無數次重現過去的場景。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足有三個月,肖以鳴有意識地強迫自己不要回想起他,逐漸的,竺繁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肖以鳴一個人的夢境。

  後來,樊越出現了,他們一起在夢裡冒險,發生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可是肖以鳴卻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

  不是一個人,不再是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的世界是不完整的,只有一個人,活著是會寂寞的。

  夢境的世界是一片灰色的,或淺或深的灰色和大片的黑白讓這個夢境像是老舊的泛黃照片。肖以鳴看到兒時的自己拿著粉筆在竺繁家門上塗鴉,畫的是一隻難看的豬。

  門忽然開了,竺繁疑惑地看著他:“你在做什麼?”

  肖以鳴立刻將作案的粉筆藏到背後:“敲門。”

  竺繁開了門,然後猛地拽起肖以鳴的緊握著粉筆的手:“抓到你了。”

  孩子氣的笑臉,孩子氣的聲音,有一瞬間肖以鳴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那滿是童真的孩提時代。那時候一切都很好,父母感情甚篤,一家人和和滿滿生活在一起。推開門,對門那一家就是竺繁,兩個同齡的孩子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干點那個年紀的男孩子會幹的壞事,比如從父親那裡偷到一支煙,兩人小心翼翼地點著了一起偷著樂,結果一口就嗆了出來。

  十二歲的時候,肖以鳴的父母離婚了,母親毅然出了國,他跟著父親繼續留在老家。那時候他還念國小,家裡越來越凝重的氣氛讓肖以鳴覺得害怕,頻繁的爭吵和冷戰讓他只會鎖上房門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每一聲爭吵都像是捏著他心臟的手,一次次收緊,疼的人直冒冷汗。他想衝出去求他們停止,甚至自暴自棄地想哪怕他們離婚也比現在這樣子好,死氣沉沉的家,除了爭吵就是杯盤碗筷摔碎的聲音,他小心翼翼地躲避著,書包里還裝著從租書店借來的漫畫,他開著檯燈縮在床頭去看,努力讓自己忘記周圍的一切。

  也只有沉浸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的短暫小憩才讓他覺得安心。

  竺繁一直陪在他身邊。放學的時候肖以鳴時常不想回家,最後兩人不是一起回了竺繁家就是一起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

  肖以鳴走在前面,竺繁跟在後面。

  “媽媽跟我說,她要走了。”灰色的夢境裡,肖以鳴看到年幼的自己落寞地站在巷子口喃喃說著。

  竺繁就站在他身後,身上還穿著土氣又難看的校服,背上背著書包,一臉的稚氣。

  可是他卻十分篤定地對肖以鳴說:“不是還有我嘛?”

  “你又不能當我媽。”肖以鳴沒好氣地說。

  竺繁笑嘻嘻地回道:“但我可以當你一輩子的好朋友啊。”

  肖以鳴遠遠地看著年幼的兩人,嘴裡喃喃道:“可我的一輩子還很長啊,竺繁,你食言了。”

  兩個孩子已經在夕陽下越走越遠了,手牽手肩並肩地一起回家,而肖以鳴一個人坐在空地的建材堆上發呆。他和竺繁小時候時常來這裡玩,最初是一起玩沙子,後來是一起坐在建材堆上一起玩牌和各種遊戲,也有時候只是單純地一起看著天空發呆,但是幾年後這裡就建成了一幢高樓,他們的秘密基地就這麼不見了。

  逐漸逐漸地長大了啊……這個老城區越來越破舊,而綠化帶的樹和孩子們一樣卻越來越高大,鬱鬱蔥蔥。

  “以鳴。”熟悉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肖以鳴回過頭,竺繁坐在圍牆上,笑盈盈地看著他。

  “好久不見。”肖以鳴喃喃說道。

  “是啊,好久不見了。”竺繁說。

  夢裡好像有風吹過,空地上的樹葉嘩嘩作響,依舊是黑白的風景,坐在圍牆上的竺繁還是少年時的模樣,沉澱在肖以鳴的記憶里,沒有絲毫改變。

  “你要走了嗎?”竺繁忽然問他。

  “走?去哪裡?我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了。”肖以鳴似乎沉浸在了童年的記憶里,一時落寞地說。

  十二歲之後,他就無家可歸了。完整的家,完整的生活,一切都已經分崩離析了,而他假裝無知無覺,一個人繼續著自己的生活。長大了,離開了,來到陌生的城市,竺繁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學,對肖以鳴而言,貫穿他二十幾年來生命的人是竺繁,也只有他而已。

  可是他也離開了,帶著遺憾和期待,離開了。

  竺繁輕巧得從圍牆上跳了下來,一步步向他走來,從少年的模樣逐漸成長到了青年,他就站在肖以鳴面前,就像很多年前他們所熟悉的一樣,對他說:“走吧。”

  肖以鳴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這一次換他跟隨著竺繁的腳步,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不知什麼時候,竺繁的停下了腳步,周圍是熟悉的巷子,而前方卻是一片明晃晃的迷霧。

  “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要你一個人去走。”竺繁轉過身來對肖以鳴說道。

  “阿繁?”肖以鳴戀戀不捨地看著他,即使明知道這只是個夢,可是卻遲遲不願邁開離別的腳步。

  “這一次該換我看著你離開了,不要再活在過去里,你該開始新的生活了。”竺繁緩緩說道,語氣堅定,可是看著肖以鳴的眼神卻是眷戀的。

  “可我不想走。”肖以鳴說。乾澀的眼睛裡忽然很疼,就好像被火熱的針灼傷了一樣,濕潤的液體充盈在眼眶內,他努力抑制住,可眼前還是一片模糊。

  “你該走了,有人在等你。”

  “誰?”

  “一個願意與你共度一生的人。”

  肖以鳴茫然地往前走,前方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睛,灼熱的眼淚終於湧出了眼眶,可他還是往前走,不再回頭。

  身後傳來竺繁的聲音:“之前的不告而別,我很抱歉。說好了要當一輩子的朋友,可是我卻沒能遵守承諾。”

  “沒關係,至少……我是你一輩子的朋友。”肖以鳴忽然微笑了起來,即使臉上還帶著淚水,腳下的步子不曾停止,可是他知道,自己內心總有一塊地方為一個人留下了位置。

  為他最好的朋友。

  第36章 告別與新的開始(下)

  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屋內一片明亮,肖以鳴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眼角卻是濕的,他怔了怔,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不久前的夢境已經結束了。莫名的,他覺得那是一場告別。

  竺繁死在一個寂靜的深夜。那天他發著高燒,一個人躺在空無一人的屋內,床頭的電腦亮著,QQ上的好友卻只有零星的幾個掛在那裡。竺繁打了個電話給他,催促他早點睡覺,肖以鳴懶洋洋地應著,心想是該早點睡了。竺繁聽出了他聲音的沙啞,詢問後得知他在發燒,並且家裡沒有藥,連晚飯都沒吃。

  “我來看你,順便帶點吃的來。”竺繁說。

  那時候肖以鳴以為他很快就會來,帶著香噴噴的夜宵和能治癒病痛的藥,就像曾經無數次,竺繁從兩家相連的陽台上偷偷爬到肖以鳴家的陽台上陪他一起看漫畫。肖以鳴用長久以來習慣了的期待等待他的到來,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出現。

  肖以鳴等了很久,等到肚子餓得受不了,等到沉沉的睡意將他帶入夢中,他控制得得心應手的夢境第一次走向了令他困惑的方向,夢裡他和竺繁坐在空地的建材堆上,遠處的老樹鬱鬱蔥蔥,那似乎是一個炎熱的夏天,蟬鳴聲讓燥熱的空氣更加乾燥難耐。

  “以鳴,我要走了。”竺繁抬頭看著頭頂的天空說道。

  “走,去哪裡?”肖以鳴不解地問道。

  夢裡的竺繁還是少年時的模樣,只有那雙眼睛裡閃爍著濃濃的眷戀和不舍,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摸了摸他的頭頂。

  “竺繁?”肖以鳴去握他的手,冰冷的觸覺讓他覺得恐懼,明明是夢,為什麼……為什麼會感覺到冷?

  手中緊握的人卻就這麼憑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像是消融的冰雪,又像是被風驅散的濃霧,逐漸淡去,最終歸於寂滅。

  夢裡的陽光是如此燦爛如此耀眼,可是肖以鳴卻覺得冰冷。

  最後,他被醫院的電話叫醒,時間已經過了午夜,新的一天開始了,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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