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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紅珠雖然是個大殺器,但自己也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他並不想要變成另一個季歇,也不想當真和小和尚分離。

  在如今的聞春湘看來,凡間、修真界和仙界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

  凡人努力生存是為了讓自己和家人過的更好,修真界和仙界中人也是如此。搶功法、搶資源,甚至是背信棄義、斷情絕愛也都是為了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不至於成為別人眼中的螻蟻,性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聞春湘將手上的佛經又翻過一頁,想起謝征鴻以前淡淡的誦經敲著木魚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最近天氣熱的不行,日頭曬得很,也未到豐收之時,村民們到有了點空閒時間四處串門,送點禮物。如今的聞春湘雖然還在教書,但需要他老人家出馬的時間並不多,只是年輕的夫子有什麼不懂的過來問問他罷了。

  說來也有意思。

  這年輕的夫子不是別人,正是王二狗的大兒子,算起來,他還得叫聞春湘一聲太夫子。每每見到聞春湘的時候,也是乖巧的以晚輩禮相待。

  這王二狗是個皮實的,可他的大兒子卻是個安靜的性子。王二狗當年看著自己如女孩一般的大兒子十分發愁,後來就送到了聞春湘開的學堂里,不想沒學幾年就考了個童生,之後又考了個秀才回來!雖說沒能考中舉人,但他兒子還年輕,再多考些年也沒有關係。恰好聞春湘年輕也大了,秀才便主動肩負了夫子的責任,一邊教人一邊自己溫習。

  “兒啊,這天氣越發熱了,這西瓜我用冷水沁了一會兒,不算太涼,你給你聞爺爺送過去。”王二狗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壯漢,雖然已經到了中年,不過還是不太敢去聞春湘家裡。

  話說回來,當年他兒子考中秀才被縣太爺接見的時候他也順便去見了這位官老爺,也不覺得有寺廟害怕的,唯獨見了他這位夫子,王二狗半點勇氣都提不起來了。

  “嗯,爹我馬上就去。”秀才聽見要給聞春湘送西瓜,立刻點頭答應。他倒不和王二狗一樣害怕聞春湘,相反他十分佩服聞春湘的學識,總認為夫子若是去考科舉恐怕早就三元及第了。秀才私下裡將聞春湘看成了隱士之流,加上聞春湘一直沒有娶妻,就更堅定了心裡的想法。

  “小兔崽子跑的倒勤快。”王二狗笑罵了一聲,他這兒子對聞春湘可以說是崇拜的很,在見了幾位縣城裡的夫子之後回來就更是如此,若不是聞春湘性子冷淡,恐怕秀才厚臉皮住在他家的心思都有。

  “夫子,夫子。”秀才捧著西瓜喊了兩聲,怕聞春湘不在家。

  說起來聞春湘也差不多有六十來歲了,村里和聞春湘同齡的長輩們因為常年勞動,身體總會有些毛病,不是耳朵聽不見了就是腿腳不好使。但聞春湘卻眼不瞎耳不聾,身板挺直,看上去比同齡人要足足小上十來歲,若是再颳了鬍子,說是四十歲也是有人信的。

  聞春湘的氣質隨著時間的關係越發的沉穩,看上去倒像是簡裝出行的富家老爺。

  秀才猜想自己聲音可能是低了些,捧著西瓜多上前了兩步,透過窗戶往裡看,看見聞春湘正端坐在蒲團上,邊上擺著一個香爐,坐在那兒靜靜的看書。

  就好像是遺世獨立的仙人一般,隨時有可能飛走。

  秀才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倒是聞春湘返現了屋外來人,起身打開房門,見到秀才呆呆的樣子,問道,“你來了說一聲便可。”

  秀才回過神,臉上滿是羞愧之色,“夫子教訓的是。”說完,秀才趕緊將西瓜放在聞春湘的桌子上,“這是爹讓我送來的,天氣有些熱,夫子你吃著解解暑也好。”

  “有心了。”聞春湘看了一眼西瓜微笑道,“你爹最近應該還好吧。”

  秀才提起精神有何聞春湘拉了幾句家常,隨後識趣的告辭了。

  聞春湘笑了笑,將西瓜切了切,拿起一塊吃了。

  唔,要不以後回去的時候也乾脆種一點西瓜吧,雖然比不上仙界的瓜果,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兒子,你怎麼了?”王二狗見自家兒子滿臉通紅的跑回來,還以為他中暑了。

  “沒事,阿爹,我就是有些困了。”

  “哦,你昨天似乎睡的挺晚,休息一下也好。”

  秀才窩在被窩裡,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他竟然看夫子看呆了?真是有辱斯文!

  要知道,夫子的年紀都足夠當他爺爺了,肯定是因為昨天夜晚自己沒有睡好才會出現這樣的感覺。

  聞春湘不知道自己一個老頭子的模樣還能引得一個青年凡心大動,他這幾天心裡隱隱有了感應,怕是可以回去了。

  如今聞春湘在人間裡生活了這麼久,對於這些彎彎繞繞也有了些見識。那些墓地的傢伙之所以費盡心機將他弄到這麼一個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也能猜測一二。

  只是別人怎麼想和他怎麼做完全是兩回事。

  這份情他會承,只是想要怎麼回報就是他的事了。

  說起來,也有這麼多年不曾見過小和尚了啊,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

  謝征鴻,哦,不,現在是神秀自然是過的無比快活。

  金婆羅花帶著他四處參加佛會不說,還帶著他拜訪了不少深居簡出的佛尊菩薩們。這麼幾個回合下來,神秀的空間裡已經塞滿了各種見面禮,最次的也是五品佛器,最好的有六七品。若不是顧慮到神秀如今的修為,恐怕更厲害的一些的半後天之物也是能夠拿到的。

  在仙器十二品之中,十品便可稱為後天靈物,十一二品便是先天靈物。只是先天靈物大多有自己的神智,如今也多是一方大能,不可能呢過隨意認人做主人。因此最珍貴的還應當是那些後天靈物。

  “不錯不錯,你的名聲算是打響了一些。”金婆羅花看著神秀滿意的笑道,“已經有不少好友私下裡詢問你的情況,不過都被我打太極給糊弄過去了。”

  “多謝尊者。”神秀認真感謝道。

  “不用客氣,能夠看見你成長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金婆羅花這話說的半點不假。神秀的實力長進的速度實在讓人嘆為觀止。幾乎每一次的佛會裡聽見的見到的東西都能夠化為已用,半點障礙也沒有。這轉世之前要不是個佛尊巔峰級別的人物,金婆羅花是半點都不會信的。

  如今神秀也差不多有大羅金仙五層的修為了,誰能夠想得到這樣一個佛道天才竟然是飛升不足一千年的純新人呢?金婆羅花原本對那個四方天會沒有多少興趣,但如今衝著這謝征鴻和聞春湘也少不得要去看看。也好讓那些仙帝們知道知道,佛修和靈修也是有人的,別整天捯飭個什麼劍仙在哪裡羅里吧嗦。

  “話說回來,這麼些年過去,你那道侶出關了麼?”金婆羅花順口問道。聽靈帝說謝征鴻的道侶便是靈修,還是凡間一朵黑牡丹化形而成,他還沒有見過呢!

  “尚未。”謝征鴻笑著搖頭,“他應該還在努力罷。距離四方天會還有幾百年的時間,不急。”

  “依我看,靈帝估計是將他帶到墓地那邊去了。”金婆羅花微微沉思了一番,看向謝征鴻道,“我不是很喜歡墓地里的那些靈修,不過不可否認,他們每一個生前都稱得上是一個人物,本體更是珍貴無比,現在都不一定能夠找得到。你道侶若能在那裡多待上一段時間,多吸收點東西,對他日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謝征鴻認真點頭,“前輩一直很努力。”

  “你叫他前輩?”金婆羅花愣了一下。

  “習慣了。”謝征鴻臉色一緩,輕聲解釋道,“當年和前輩初遇之時,我只是一個金丹期的小修士,他已經是渡劫期的大能了。後來小僧的佛理道法,也多由前輩傳授。”

  “你們這亦師亦友的,最後反倒成了道侶,也是有意思。”金婆羅花很快理清了了兩人的關係,“不過你說他還精通佛法,這倒是有意思,我很想見見。”畢竟在金婆羅花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很少看見有精通佛法的靈修的。謝征鴻雖然和道侶情深意重,但也不至於給他的道侶說大話。他既然說聞春湘精通佛理,恐怕就有真才實學了。

  “若是前輩見到尊者,一定也會高興。”謝征鴻笑道。

  金婆羅花也笑了起來,只是又想到墓地里的那些靈修,忍不住提醒道,“只是你的道侶可能會吃點苦。那墓地里的靈修生前都在這仙界裡掛了號的,彼時靈修生存艱難,活下來的靈修一個比一個有心眼,加上如今墓地里的殘魂的神智沒有那麼清楚,你道侶若是稍稍軟性子一些,恐怕會被欺負。不過想來他們看在靈帝的面子上,也不會太多刁難。”

  金婆羅花沒有見過聞春湘,只是聽說牡丹花象徵著吉祥,是富貴之花,便自動腦補了一個柔柔弱弱的美麗青年形象。加上謝征鴻又說聞春湘精通佛理,便更加認定聞春湘是個單純溫和之人。

  畢竟稍微有些血性性子又囂張的人幾乎都去了魔界,來到仙界的靈修可是一個比一個純良。

  謝征鴻聽見金婆羅花的話,心裡不由覺得好笑。

  這可莫讓前輩聽見了,不然前輩估計又要對著他唱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只從第一次雙修的時候謝征鴻對聞春湘唱了《十八摸》,聞春湘便再也沒有唱過這首曲子。但靈修天宮的靈修們一個個都喜好歌舞,教會了聞春湘不少東西。聞春湘荼毒起謝征鴻來,也就有了新的花樣。

  “尊者放心。”謝征鴻強忍住心裡的喜意,“前輩不會輕易被人欺負的。”

  畢竟,哪怕飛升了洗去一身魔氣的聞春湘,也終究還是魔皇聞春湘啊!

  秀才在家裡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終於有勇氣再度去聞春湘家的時候,看見自家爹眼眶紅紅的回來了。

  這可嚇壞了秀才,他家爹一直都是有淚不輕彈的,哪怕摔斷腿正骨的時候都沒喊一聲疼,如今又是怎麼回事?

  “兒啊,把家裡的孝服拿出來。”王二狗擦擦眼淚,拍拍秀才的肩膀說道,“你夫子沒有後人,我們應該給他披麻戴孝的。”

  “……爹,爹你說什麼?”秀才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夫子他在睡夢中……這是有福氣的,聽說還帶著笑容呢。”王二狗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他小時候調皮不知道被聞春湘罵過多少次,心裡暗暗咒罵過他多少次,如今聞春湘一離開,就好像他當年送走爹娘一般。

  秀才明白了王二狗話里的意思,連忙沖了出去。

  他的夫子就躺在床上,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似乎下一刻就會醒來。聞春湘的屋子裡已經站滿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學生,大家臉上都有著相同的悲戚。

  若是聞春湘看見,說不定會覺得好笑。

  從來只有別人怕他的份兒,原來自己的人緣這麼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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