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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一起拿?”謝征鴻笑道。
聞春湘不自然的移開目光,點了點頭,“既然我們已經是雙修道侶,有什麼事情自然要一起面對。”
謝征鴻看見聞春湘這模樣,心想莫非前輩在害羞麼?
但這話說出來太不明智。
兩人一同彎下腰,將羊皮卷撿起,手指剛碰上,那羊皮卷就自動散發出金光,咻的一聲沖入了謝征鴻的眉心之中。
“小……!”
聞春湘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發現自己眉心中的那一顆楊枝天露竟然飛了出來,停駐在空中,動也不動。
謝征鴻身體裡的那一顆楊枝天露亦然,同樣停滯在空中。
無數信息頓時湧入謝征鴻和聞春湘腦海之中。
待得一陣頭暈目眩之後,那楊枝天露便自動消失,半點影兒也不見了。
聞春湘睜開眼,眼神頗為複雜,也不知道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
原來,他和小和尚早就已經是雙修道侶了。
雙修道侶不能反覆來一次,天道饋贈自然也不可能再得,這楊枝天露自然是哪裡來回哪裡去的。
剛才一下子湧入聞春湘和謝征鴻腦海里的,正是關羽這羊皮卷的一些信息。
這羊皮卷的確是一份契約,卻是一份雙修道侶契約。
這羊皮卷的第一任主人,是一個驚采絕艷的少年修士,苦戀自己的師父,不想師父早他飛升數百年,他卻沒能放下。最後不知道從哪裡尋來了方法弄成了這羊皮卷,可以隱瞞天機,將兩個修士綁在一起。他想藉此和已經成仙的師父結為雙修道侶,不想中途出了岔子身死道消,這份羊皮卷歷經多年,卻從來沒有被人用過,最後陰差陽錯的落到了聞春湘手中。
聞春湘說它是一份契約,卻也不算錯。
只是它是一份雙修契約罷了。
如今再想想,這份羊皮卷的功效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這契約,聞春湘和謝征鴻寸步不離,甚至一方修為進展神速,另一方也會受益,甚至還能跨越世界,瞬間出現在對方身邊。這樣的能力,就算是最厲害的雙修功法也難與之相比。
珂聞春湘和謝征鴻一開始就是這麼相處的,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反倒沒有認真去想過這羊皮卷的能力詭異。
在簽訂下契約的那一刻起,他們兩人已經是雙修道侶,只是這羊皮卷本就是為了遮蔽天機所用,才不會有什麼天象。但如今謝征鴻和聞春湘再度結雙修大典,這得到的好處自然就要吐出來。
楊枝天露消失也正是為此。
但這小小的饋贈,比起這羊皮卷的契約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兩份契約,他們能守的本來就只有一份。
羊皮卷的主人是正道出身,對聞春湘身上的魔氣不喜,因而直接匯入了謝征鴻身體之中。謝征鴻得知這些消息之後,才又轉頭複述給聞春湘聽,口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欣喜。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註定了。
聞春湘聽完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麼一來,他以前的那些事情做的豈不是和笑話一般?
“前輩,前輩,你發什麼呆?”謝征鴻推了推聞春湘問到。
“無事。”聞春湘略微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契約還挺厲害的,連天道也能瞞過。”
“當年它主人造出來,便是想要將成仙的師父束縛住,自然要遮蔽天機。”謝征鴻笑道,“前輩,我們可以出去了。”
不然等會兒天象全部消散,或許會露出一點破綻來。
“恩。”
聞春湘點了點頭。
下一刻,他們兩人又重新出現在了大鼎之外。
“咦?”
聞春湘驚訝了一聲,他掃了一眼周圍,差點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
靈鈞島,竟然完好如初了?
再看眼前的大鼎,香已經燒完,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雙修大典,到此結束了。
“就這樣?”淨火轉頭看著顏喬說道,“我還以為會弄出什麼大陣仗出來呢?”
顏喬眼皮子抽了抽,這陣仗還不夠大麼?
之前一來就來了三十多個散仙,九個魔皇,數得上的戰力都來了,哪個門派哪個大典有這樣的待遇?更不說這靈鈞島,之前都被鬥法毀的一乾二淨,竟然還能自動恢復?簡直匪夷所思!
謝征鴻衝著斬蒼生笑了笑,伸手道,“貧僧的事情做完了,還請繼續。”
斬蒼生冷笑一聲,“在下已經恭候多時!”
說完,斬蒼生不再留手,手中長劍一橫,化作無數鋒利劍影,如飛瀑一般,鋪天蓋地,層層飛舞,而後劍光一凝,一挑一刺,劍身上閃過幾道鮮紅血光,卻是纏繞在劍身周圍,再看斬蒼生自己,身軀卻是被一層血光重重包裹,而後沖天而起,那些飛劍不斷跟上,遠遠望去,就好似一陣紅色水流。
謝征鴻一排雲淡風輕之色,似乎並不將斬蒼生的動作放在眼中,站在原地穩如泰山。
忽然,那紅色劍流一陣晃動,咻而朝著謝征鴻一劍又一劍的飛了過來,速度之快難以形容,哪怕在場遮羞修士放開神識也只能捕捉到一點痕跡,心中更是駭然無比。
謝征鴻身上法衣乃是聞春湘將自己的家底翻來覆去好一陣子之後才熔煉而成的好東西,加上謝征鴻利用諸行無常印無形無相的特性,經常將法印放於周身之外,因此斬蒼生的攻擊雖然來勢洶洶,卻也不是不能抵抗。
砰砰砰。
謝征鴻袖袍中飛出無數佛珠,將那些飛劍一一擋下,隨後又取了缽盂,朝外晃悠了半圈,將之扔了出去。
缽盂轉眼變的巨大,企圖將那些飛劍吸收進去。
那些飛劍也並非凡鐵,被吸進一寸,便又會鋒利幾分。
缽盂本就是謝征鴻三寶所化,與他息息相關,身體裡上自然也感受到了無邊劍氣,刺在身上疼的叫人難以忍受。
但這算不了什麼。
斬蒼生也毫不理會自己的飛劍被謝征鴻牽制,而是化作一道虹光,將身體隱去,裹上一層又一層的劍光,虛虛實實,帶起無數狠戾劍意,轉瞬散she數萬里,一路帶來無數血氣,竟是一邊擴張,一邊將這斜陽大世界當成了補充不血氣之地!
“豈有此理?”牧停氣急,當即想要動手,卻被顏喬勸了下來。
這斬蒼生,當真是犯了眾怒!
只是它自己並不這麼覺得。正如謝征鴻等人修補充真元要食用丹藥一般,它要補充血氣,自然只能從修士身上提取。牧停生氣的也不是斬蒼生補充血氣的行為,而是它沒有經過牧停同意,就動了他的領地之人。
這斜陽大世界裡,除了那麼少數兩塊地方是顏喬和聞春湘的安身之所,剩下的都是萬聖魔皇的!
斬蒼生還在繼續。
明明晃晃,虛實相間,遮天蔽日,天空中頓時只剩下了這麼一抹色彩!
謝征鴻目光一閃,左右手飛快的施展著印法,毫不猶豫的衝著那斬蒼生飛了過去。
聞春湘見狀,臉色一陣交集之色閃過,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謝征鴻分心,只能將心中的焦慮暗暗壓下,以前和謝征鴻交談過的畫面卻是不停的在腦中浮現。
……
“前輩,前輩?”
謝征鴻好奇的看著聞春湘,指著包含著如來神掌的玉簡說道,“前輩,如來神掌一次只能出一掌麼?”
聞春湘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應該沒有這個限制,只是如來神掌博大精深,本座每次用出都覺得和上一次不太一樣,想要掌握極難。小和尚,你雖然佛法造詣極深,道法上的天賦更是驚人,但你受時間修為所限,想要將它其中一世吃透恐怕還得費上多年時間。什麼時候你能夠用一次就能體悟出一份關於如來神掌的衍生功法來,才算有所小成了。”
“也就是,如果我兩隻手用不同的招式,應該是可行的。”謝征鴻認真說道。
“可行個鬼!”聞春湘毫不客氣的捏捏謝征鴻的臉,“這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兩招一起用,你身體內的靈氣會夠麼?”聞春湘見自己在謝征鴻的臉上掐出了紅印,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要好高騖遠,一步步來。”
謝征鴻沒有回答,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聞春湘從回憶里回過神來,將謝征鴻的招數看的清清楚楚。
左手結的是如來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現,右手結的是第四式佛問珈藍,兩招相合之下,一明一暗,一浩大華麗一樸實無常,夾帶著萬里的雲光,閃動著刺眼的霹靂,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感應在謝征鴻身體某處冉冉升起。謝征鴻眼前漸漸模糊,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他的身形和佛光也漸漸融合在一起,而後生出一佛祖金光虛像來,金光所到之處,儘是通暢大道,莫有與之相抗者。唯有清風白雲,被金光穿過而不散,依舊維持著原本的步調。
金光飛過,恢復原樣的靈鈞島的糙木亦沒有任何動靜,同那紅色巨流震天撼地的動作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我佛慈悲!
斬蒼生雙目一緊,臉色難得有些嚴峻,心道自己恐怕當真是小瞧了這謝征鴻。但後悔已經來不及,只好催動著法力,將一柄柄長劍送出,企圖先殺了這個古怪的謝征鴻!
斬蒼生的動作快,謝征鴻的速度更快。
不等紅色飛劍祭出,謝征鴻和佛光合為一體,已經朝著斬蒼生沖了過去。
“閉眼,淨火!”
顏喬大喝一聲,淨火連忙閉住了眼睛。
牧停沈破天等人紛紛閉上眼睛。
佛光大盛,他們這些妖魔鬼怪根本不能直視,只好避開。
謝征鴻的氣勢卻是在這佛光之中節節攀升,距離渡劫只有一線之隔。
那紅色飛劍遇之抵擋許久,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道看似不可抵抗的飛劍巨流中活生生的被撕出一道口子來!
玉泉器靈身為仙器器靈,自然是不懼這佛光的。
他心中微微嘆了嘆氣。
勝負已定。
謝征鴻身上有一種讓所有的仙器魔器都為之害怕的東西,一般不輕易出來。
但一旦出來了,在這修真界之中,便沒有能夠抵擋之人。
這一點,除了聞春湘和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斬蒼生操縱的飛劍被謝征鴻撕出了一道大口,身體卻往前走了幾步。
它不甘,它怨!
恨這老天給了它靈智,給了它人形,偏偏只能成為別人手中的物件。
主人有難,它得上前廝殺。
主人要渡劫,它得上前擋天雷。
法寶壞了,器靈死了,再還一件,重新抓來幾個元嬰煉製一番即可,那些修士哪裡又會知道它們這些器靈的痛苦?
正如它苦心孤詣上千年,超越了無數修士站在了頂端,制衡了自己的主人,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反客為主,卻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修行時間不足它零頭的人類修士打敗?
何其不公?
法寶要花費千年萬年才有靈智,才有修為,人類卻天生聰慧,悟性奇高,天地所鍾!
斬蒼生冷笑了一聲,身體漸漸虛化,不再費心維持這個不屬於它的模樣,而是真正的露出了作為一劍斬蒼生,讓無數世界聞風喪膽的魔劍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