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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如此,司命從小的資源也算不上好。

  他看上去忠於儒道,骨子裡卻是離經叛道,他多年的潛伏也只是為了在最後的時候大放光彩,不被十八家過多打壓而已。司命向來覺得,自己絕對不會比十八家的任何一人差,就算是那些所謂嫡系,戰力榜中的同窗,也未真的在他眼中重視過。他曾經試探過,自己估計能夠和戰力榜的第二打個不相上下,和第一的差距也主要是兵身差異過大的緣故。

  可重澤卻讓他感覺到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他就像是一粒沙塵,仰視著整個天空,渺小到忽略不計。

  司命相信自己的直覺,聯想到之前重澤的放話之後,心裡越發認定重澤以後成就非凡。至於重澤是不是某個大能隨身兵器的可能性,司命也想過,只不過他願意賭一把!

  這點心思,不足為外人道。

  司命看著重澤的睡顏,將自己略有點激動的情緒壓下。

  說不定,這是他此生做過的最正確的抉擇!

  重澤在做夢。

  夢裡既不是他以前夢見過的和主人們一起並肩作戰的場景,也不是他無聊的時候和那些兵器們爭奪第一神器這個名頭的時候。相反,他的夢境從“皆用爐“里開始。

  皆用爐,即為無殺大世界所有兵器們出身之地。

  說是爐,倒不如是一片海。

  只是這海里遍布的不是海水,而是無數流動著的兵器。

  兵器道侶們之間若想要生育後代,需要各取身體一部分材料,每年固定一段時間在這皆用爐前等候,此外的時間則是任由著皆用爐的爐水將他們取出來的材料不斷打磨,最後熔鑄出兵器最初的模型胚子來。每一段兵器新生之日,還需要道侶用神識在這兵器胚子上不斷雕琢,助它早日覺醒神智。

  至於能不能真的擁有後代,就只能看天意了。

  也有不少兵器道侶在皆用爐前打磨數百載都沒能產出後代,也有人一次性就能產出好幾個孩兒。誰也不知道這皆用爐的爐水為何能夠賦予兵器神智,只是這爐水撈不起碰不著,任何法術法寶統統都在它面前失靈,就如同兵器們的墓地“往生池”一模一樣。只是這皆用爐和往生池一個主生,一個主死。兩者一個在無殺大世界最南,一個在最北,所有兵器都逃不開這兩者的存在。

  無殺大世界的每一個兵器的出生都是有定數的。

  兵器道侶們之間的“孕育”終究是少數,大多數的兵器們都不會選擇道侶,而是跟隨者自己的主人征戰一生。主人死後,若是不想繼續挑選新主,便可去往生池裡結束自己的一生。可每年,皆用爐里出生的兵器都不會少於一百件。

  皆用爐的面積廣闊無邊,幾乎抵得上一個小世界。它爐水所到之處,便由無數能夠鑄造兵器的材料。這些材料在皆用爐里融合在一起,又經過爐水不斷打磨,也能生出靈智來。這些兵器出生之後,便會有相應的“族人”們前來認領收養。

  而重澤就是這麼一個天生地養的孤兵,和無數兵器一樣,在皆用爐里出生,靈智初生後就被送到了皆用爐的邊緣,等待著他的族人來認領。

  身為十八家之一的槍,重澤實在不用擔心太多。

  可偏偏出了問題。

  重澤無法變化出人形。

  他有靈智,卻變不了人形,這在其他兵器們看來,便是“凡鐵”。皆用爐里也經常會出現一些沒有靈智的凡鐵,只是這樣的兵器不會被認做是無殺大世界裡的人。

  眼看著其他變成小娃娃的兵器們都被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族人們挑走,重澤卻是孤零零的擺在沙灘之上,沒有任何人來領取。

  所有的兵器都忽略掉了這麼一把小小的廢槍,而是專心去抱起那些娃娃們。

  重澤等啊等,看見一對對兵器道侶們高高興興的抱起自己的孩子,看見那些族人們一次次從自己身邊經過,看見晚自己出生好些年的兵器們都被挑走,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件凡鐵分散各處。

  皆用爐里出生靈智的兵器們大多懵懵懂懂,根本不懂得如何交流,變成人族娃娃的模樣也多是本能。重澤不知道自己懵懂了多少年,只是有那麼一天,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靈竅大開。

  等到他終於學會變化人形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個小娃娃,而是個少年郎。

  少年郎模樣的重澤,自然不可能會族人們領回家,反倒被看做是同樣過來領人的同伴。

  “哎,你是哪一家的?我們怎麼沒有見過你?”

  又是一年新生日,無數兵器們再度湧入皆用爐,熟門熟路的認領著自己的孩兒或者族人。

  重澤這樣一個鍾靈毓秀的少年靜靜的站在爐邊,實在很惹人注目,忍不住就有人過來詢問這到底是誰家的少年郎?

  “我麼?”重澤看著眼前的兵器,他想說他認識這個人,一百年裡這人來了八十三次,也跨過了自己好幾次,有一次甚至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兵身。

  “哈哈,自然是你。”那人微笑著問道,“我也算老人了,認領族人的活兒幹了幾百年,邊上的都是些老朋友,你這麼年輕就被派來幹這活兒,倒是少見的很。你叫什麼名字,是哪一家的?”

  哪一家的?

  重澤想起自己見過的兵器兵身們,他好像是一把槍吧。

  “槍家。”重澤出口回答道。

  “哦,還是名門!”那人笑了,“你們槍家厲害的很,在十八家裡也是出眾的,可不要被劍家的人給比下去了。”

  “恩。”重澤很是順從的應了一聲,眼前之人好歹是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

  “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眾……”

  “重?”那人疑惑了一句,“輕重?哦,你是說,你姓重吧,行行復重重的那個重。”

  “恩。”重澤乾脆應了下來,兵器的初始名字就會顯露在它們的記憶里。

  “槍家的人都像你這麼乖巧麼?”那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我說一句,你就答一句?”

  “不,不是。”重澤生怕自己露餡,他看見這皆用爐的爐水不斷漂浮,靈光一閃,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姓重,單名一個澤字。澤水而居的澤,我叫重澤。”

  第14章 通訊

  重澤揉揉額頭,心情很是不好。

  這麼久遠的事情了,怎麼忽然就夢見了?

  睜開眼睛,就看見司命和紫炎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守候在他身邊,似乎很是關切。

  “有事麼?”重澤低聲問道。

  “下午是您和盛世凝雙劍的比試。”司命忙不迭的回答道。

  “哦,我記得,那挑戰還有九個。”重澤略微想了想,轉頭看向紫炎笑道,“你能找這麼多人出來,也是不容易。”

  紫炎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道,“哪裡,都是主人教導的好。”

  重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不就是挑戰者麼,還能翻出天來不成?

  殊不知紫炎自己也是暗暗後悔,早知道司命這麼厲害,都輕而易舉的輸了,她何必給重澤找十個對手呢?按照司命的水準來的話,撐死五個就足夠了。

  千金難買後悔藥,無殺大世界的人一旦接受挑戰就不可能半途而廢。哪怕他們知道到了重澤面前,他們估計也就是打個照面的功夫就會輸。

  “那就一起吧。”重澤伸伸懶腰,“一個個打太費勁了,不如讓他們一起上,免得說我欺負他們。”

  紫炎和司命兩人臉色平淡如常,親身體驗過重澤厲害的他們,已經知道重澤當真是有這個本事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游瓊久的日子過的可要滋潤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游瓊久開始展現自己非同一般的天分的緣故,原本那些詆毀他的人一夜之間就沒有了聲音,全部換成了讚美和羨慕。

  半個時辰內感受到靈氣,一天引氣入體,一個月練氣三層。這樣的速度,不管放在哪個門派哪個世界都是值得人注目的。更不說,這人還有著那樣一個讓人羨慕的師父。

  名師出高徒。

  這五個字讓無數想要成為雲遊子弟子的修士又愛又恨,卻也不得不承認,易地而處,他們未必會比游瓊久做的更好。

  游瓊久在這個月裡見識了無數超過他認識的東西,這些都是他都書本上見不著摸不著的,雲禪宗的一切都給他開闊了另一個世界。面對這樣的衝擊,他沒有失態,也沒有張狂,相反他謙卑的過分,如饑似渴的吸收著這些知識。很快,他就將修真界的常識掌握,再也看不出一點凡夫俗子的模樣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游瓊久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踏上了曾經讓身為凡人的自己不屑的修真者的道路。而這條道路,遠遠比他曾經見過的更加寬廣,更加厚重。值得他這一生都為此而奮鬥,去追尋天道之所在。

  同樣的,游瓊久也想起,這條道路是那位重澤仙人給他選的。

  或許是因為這枚戒指的緣故,游瓊久總覺得那位重澤仙人就跟在自己身邊,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因此游瓊久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希望仙人可以見到更加優秀的自己。然而現在,游瓊久卻又在為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年念頭髮笑。

  重澤既然是仙人,那麼他肯定也要忙著拯救蒼生,拯救無數和自己一樣處於水深火熱之間的人,怎麼會無聊到注視自己一個人呢?

  不過,自己現在拜師成功,是不是也應該和重澤仙人好好的說一聲,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呢?

  這個決定很快就做好了,但是在執行的時候,游瓊久卻開始踟躕了起來。

  “第一句話要怎麼說才好,總不能讓仙人覺得我不禮貌?”游瓊久來回走了好幾圈,還是沒有確定自己好自己要說什麼。這種感情,有些類似近鄉情怯。

  仔細說來,游瓊久還沒有主動聯繫過重澤,重澤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也一無所知。甚至很有可能,重澤仙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在游瓊久心中,重澤是那個在他生死關頭過來救他的人,是在離開之後還將村子裡的人都埋葬好的人,是給他指了一條全新的道路,給與他新生的人。這樣一個人,絕對不能單單用恩人來形容。

  少年慕艾,原本就是常事。

  在游瓊久有限的十四年的時光里,除了母親之外,他的目光很少停留在其他女孩子身上,游瓊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覺得,若是不能給予心愛的人幸福和保障。根本不配去禍害人家女孩子。正如他母親,陰差陽錯的懷了他,但是那個所謂的“父親”根本不在乎他們母子,也根本不承認這麼一段。這件事仔細說起來並非是游瓊久父親的錯,只是既然有了受害者,哪怕他父親給些銀子將母親打發走,也總好比為了一些面子,將他的母親困在那不見天日的家族裡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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