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還沒欺負你呢（二更）
她的聲音有些僵硬，不難聽出，剛才那些措辭，都是生拉硬湊，才勉強組成了一段話。
喬海生聽了她所闡述的內容，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
他這首《知了知了》其實就歌詞的字面意思來看，的確是寫童年的，可他藏在歌里的，卻不是對童年的那份懷念之情。
他真正想表達的……
「是暗戀。」清淺的女音如潺潺溪水，淌過喬海生的心田。
他只覺心尖輕顫，仿佛被誰手上的紋路，細細撫過，酥酥麻麻的。
視線不自覺的挪到了慕媛一身上，喬海生端詳著她輕啟的櫻唇，沉寂的心臟，怦然而動。那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仿佛六竅皆通，身心舒暢，卻又緊張。
在喬海生痴迷之際，那女人眉目流轉，視線悄無聲息的對上他的。
殷紅的唇輕動，慕媛一凝視著喬海生，神情嚴肅：「我說的對嗎？喬先生。」
「暗戀？」慕仙喃喃，有些不敢相信的後退了兩步：「怎麼可能……一定是你弄錯了，怎麼可能是暗戀。」
「《知了知了》並非是昆蟲的意思，歌詞中的兩小無猜，也不是真的指童年。這一切不過是將喬先生心中的感情勾勒出他想要的模樣來，正因為是暗戀，未曾說出口，所以才會將一切想像得十分美好。」
歌名的意思，實際上是……知道了，原來，我喜歡你。
當初聽喬海生的曲子時，慕媛一就感覺到了曲子裡的迷茫和忐忑。那個時候，大概喬海生作曲的時候，還不能確定心中的那份感情，所以譜寫的曲子才會如此迷茫。但是最終發行的專輯裡，精修過後定版的《知了知了》曲調卻悠揚歡快十分清新，這說明，在修改的過程中，喬海中儼然已經明白了，他所未知的那份感情，就是喜歡。
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並且為此欣喜若狂。
之所以欣喜若狂，約莫是因為慕媛一為他填的詞，非常合他的心意。也許詞中的兩小無猜，便是他所幻想的，奢望的，最好的一種感情。
慕媛一簡單的解釋說明，儼然將喬海生歌中的深意表達出來。
所以……她才是元一，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聽出他歌中深意的人。
也是……
喬海生的目光閃了閃，下意識的避開了慕媛一的視線。
而慕媛一顯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只是回眸看嚮慕仙，冷淡的笑了笑：「慕仙姐，你說你是元一，那你可知道，元一的每一首曲子，都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寫的嗎？」
慕仙沉默了，她臉色慘白，前所未有的難堪。
即便是安佩然，也難以再說什麼。
偌大的舞台上，只有慕媛一還能泰然自若的舉著話筒，若無其事的開口：「事情的結果，已經很清楚的。如果在座的各位，還有什麼質疑，可以提出來。」
「當然，我並不是來拆台的。我拿回了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澄清了元一的身份，這件事情也算結束了。」她說著，轉身看嚮慕仙，「如果我今天的所作所為，給大家帶來了麻煩，那麼我在這裡給大家賠不是。」
該說的話，已經說了，慕媛一微微上前兩步，在慕仙的面前站住腳：「慕仙姐，按照約定，你刪掉歌單上屬於我的曲目，並且微博澄清你不是元一，我馬上離開。」
慕媛一的語氣十分堅定，一點餘地也不想留。
而慕仙被逼得只能揚著下頜對上她的眼睛，咬牙切齒：「刪掉歌曲可以，但是澄清這件事情，能不能……」
「不能。」沒等慕媛一開口。
舞台下，一身筆挺西裝的莊寂言緩步而來。
俊臉冷厲，有一股不由分說的霸道：「不止要澄清，還得道歉。」
慕仙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了裙擺，銀牙緊咬，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可面對莊寂言，她不敢太放肆。
但要她當著全場粉絲的面嚮慕媛一道歉……這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慕仙？」安佩然見她沒動，不禁蹙起眉頭。
事到如今，道歉是慕仙唯一的選擇，也是最明智的辦法。知錯能改，也許粉絲們還能夠原諒她，可如果慕仙一直這樣僵持著，對她的聲譽肯定會有影響。
在安佩然的催促下，慕仙終於咬了咬唇瓣，舉步維艱的走到了慕媛一面前。
當著眾粉絲的面，她嚮慕媛一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因為除此之外，無論慕仙說什麼，都可能落人把柄。
雖然這三個字聽起來沒什麼誠意，但是能讓慕仙做到這個地步，慕媛一已經覺得是奇蹟了。
所以她什麼也沒說，只微微點頭，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後台走去。
莊寂言自然隨之離開，而舞台上，安佩然頹然的站在原地，已然失了往日的光彩。她氣惱，但卻不能發作，只是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慕仙一眼，跟著離開舞台。
至於喬海生，他今天本來就是以客人的身份過來的，戲也看完了，元一的身份也弄清楚了，自然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於是偌大的舞台上，只剩下慕仙一個人。
她孤零零的站在台上，隱約能聽見台下的粉絲們議論的聲音。
「真沒想到，慕仙居然不是元一！這不是欺騙我們的感情嗎，我可是為了元一才來的。」
「對啊！不然誰願意來看她這破演唱會啊！」
「我是為了我男神來的，現在男神都走了，我是不是也該走了？」
……
大多數的聲音都在指責她，身為一個音樂人，居然盜取別人的作品，占為已有不說，還在人家找上門來的時候，厚著臉皮否認詆毀。簡直就是毀人設！
而在這個圈子裡，一個藝人的人設一旦崩塌了，那麼粉絲們就很難再接受新的人設了。
慕仙只覺無數的螞蟻在她心頭啃咬著，一寸寸的啃噬著她的肉，刺痛無比。
這是她這輩子最丟臉的時刻，就像是個見不得光的小偷似的，被人言語奚落。
好在，安佩然為了公司的臉面，安排了主持人上台接場，而後慕仙的經紀人上去將她帶了下來，趕緊送走。
今天的演唱會也算是結束了，主辦方因為這場意外，不得不退還粉絲們一半的票錢，可以說，這是有史以來，st舉辦的最虧的一場演唱會。
安佩然所計較的利益得失，終究還是得不償失。
所以在慕媛一離開之前，她攔下了她。
體育會場門口，慕媛一接到了安佩然的電話，讓她馬上去st，談解約事宜。
慕媛一本以為，這件事情還會有迴旋的餘地，可眼下安佩然顯然是急紅了眼，也許現在恨不得吃了她吧。
「我得去一趟st，你先回去吧。」慕媛一和莊寂言到了街邊，便站住了腳，試圖把莊寂言勸走。
可那男人顯然沒有離開的打算：「一起去吧，你放心，除非你開口，否則我絕不插手。」
他知道慕媛一想自己處理這件事情，莊寂言心裡雖然不好受，但是他無可奈何，只能等著慕媛一自己打開心扉，真的將他當作自己人。
得了莊寂言的保證，慕媛一隻好答應。
於是，帶上唐翹和蕭泗廷，一行四人一起過去了。
夜色朦朧，公司里也只有長廊和安佩然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慕媛一一行四人抵達安佩然的辦公室時，只唐翹和慕媛一進去了。因為涉及到公司內部的事情，莊寂言和蕭泗廷都屬於外人，不適合在場。
叩叩——
「進來。」安佩然冷然的嗓音傳來。
慕媛一推門而進，唐翹隨後進去，還不忘反手關上房門。
彼時，安佩然正坐在她的辦公椅上，背對著房門，似乎正在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
氣氛異常的尷尬，唐翹只覺得有一股肅殺之氣。
「來了。」安佩然冷聲開口，打破了沉寂。
慕媛一輕應了一聲，「按照合同規定，不知道我應當賠償st多少違約金？」
許是因為慕媛一太過直白，以至於安佩然有些訝異。
她轉動椅子，終於面嚮慕媛一，一張濃妝淡抹的臉，掛著不悅：「恐怕你賠不起。」
「安總放心，不管多少，我都會如約賠償，連帶唐翹的份一起。」
「你倒是仗義。」安佩然輕笑了一聲，淡淡的掃了一眼已經將頭壓得極低的唐翹：「不過是一個經紀人罷了，也犯得著你這麼上心？」
慕媛一擰眉，抬頭對上女人的眼睛：「安總誤會了，我這話是以朋友的身份說的。」
「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有精力顧及別人。」她嘲弄的笑笑，拉開抽屜，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解約文件。
啪——
文件重重的擲在了辦公桌上，安佩然站起身：「這是解約合同，我的要求很簡單，賠償款要在明天之內到帳。」
「明天？」慕媛一愕然，隨即打開文件掃了一眼，數額不菲。
再加上唐翹的還沒算……這筆錢她明天能拿出四分之一都不錯了。
神色略為苦惱，慕媛一看向安佩然，期盼著她能看在之前的交情上，寬限點時間：「安總，我的收入我想你應該是清楚的，這筆錢我不可能在明天之內還完。」
「我是清楚，不過慕小姐以『元一』的身份，想必也賺了不少，喬海生理應不會虧待你才是。」
慕媛一沉默了，以『元一』的身份掙得那些錢，其實根本不多，而且都用在慕青一身上了，根本沒有積蓄。可這話，就算她說給安佩然聽，那女人顯然也是不會相信的。
自從慕媛一決定解約以後，安佩然對她的態度早就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如今的安佩然，仿佛將慕媛一視作仇敵一般，只想將她擊潰。
「如果你不想解約，也不是不可以。那麼合同期限，再加五年，五年裡的收入全歸st所有。」
安佩然的話音落定，門外的蕭泗廷忍不住伸手搭上了門把。
他本想破門而入，甚至想罵醒安佩然，可卻被莊寂言一把抓住了肩膀，生生阻止了。
「她如此欺負你老婆，你就這麼無動於衷？」蕭泗廷不解，連他這個旁人都快看不下去了，沒想到莊寂言居然還能忍得住。
「我答應過她，不插手。」男人沉聲說著，鬆開了蕭泗廷的肩膀，轉身走到一邊。
其實莊寂言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慕媛一能主動來找她。所以安佩然給她多一點壓力，其實對莊寂言來說，沒有壞處。
果不其然，慕媛一最終還是拉開安佩然辦公室的門出來了。
蕭泗廷與她擦肩而過，徑直進門，對上安佩然的雙眼，便不禁嘲弄一笑：「安佩然，你該拿鏡子照照你自己，看看你現在到底變成什麼樣了？」
許是沒有料到蕭泗廷在門外，在他進門的一剎，安佩然愣住了。
而後她蹙起柳眉，不以為然的挪開視線。
「以前你說，你痛恨那些唯利是圖的人，為了利益可以不顧別人的死活，甚至不擇手段。你看看你自己……你已經變成你最痛恨的那種人了。」蕭泗廷的話里滿懷失望，看向安佩然的眼神，更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這讓安佩然的心不禁顫抖，連帶著身體，也開始發顫。
她害怕蕭泗廷這陌生的眼神，仿佛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暖，離她而去了似的，解析來等待她的，只是一片漆黑，以及冰冷。
……
門外，慕媛一低垂著腦袋，慢吞吞的走到了莊寂言面前。
彼時，那男人正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察覺到慕媛一靠近，他下意識的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去看她的臉，就感覺到女人的額頭抵在了他的胸口處。
莫名的，莊寂言覺得有些喜感。
慕媛一低著腦袋的樣子，像只鴕鳥。
「怎麼了？」他壓抑住笑意，低低開口，聲音在寂靜的長廊擴開，低沉而魅惑。
慕媛一卻陷入了沉默，低垂著腦袋，用長發掩蓋住了自己羞紅的臉頰。她實在是難以啟齒，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跟莊寂言坦言，說自己錢不夠，想跟他借點。
話說自打他們領證以來，慕媛一就欠了莊寂言許多債。之前慕青一出國，就是莊寂言給的錢……現在又找他，這男人會不會被她借窮了？
思緒萬千，慕媛一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小心翼翼的抬起腦袋。
小臉紅彤彤的對上男人的俊臉，她咬了咬櫻唇：「那個……我想向你借點錢。」
撲哧——
莊寂言忍俊不禁，瞧著女人紅撲撲的臉蛋，只覺無比可愛：「老婆，你是法盲嗎？要不改天我讓明深給你科普一下，什麼叫做夫妻共同財產。」
「嗯？」慕媛一呆住，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莊寂言忍不住伸手，圈住她的身子，低頭在她嘴上輕啄了一口：「我們是合法夫妻，從領證的那天開始，我所掙的每一分錢，都有你的一半。」
「所以你要是需要用錢，咱們家存摺在衣櫃抽屜里，我想償還這筆違約金，應該綽綽有餘。」男人說著，大手捏了捏慕媛一細膩的臉蛋：「我很高興，你能想到我。」
慕媛一愣住，一雙璀璨的眸子，滿滿都是莊寂言的身影。
她該說什麼？這個男人總是能用三兩句話，化解她所有的尷尬，把她多他的索取，變得理所當然。
莫名的，慕媛一覺得鼻尖泛酸，她有那麼一點點想哭，因為被人寵著的感覺，太暖心了。
「眼睛怎麼紅了？」莊寂言眼尖，拇指拂過慕媛一的眼角，將她尚未滴落的眼淚抹去：「我還沒欺負你呢，哭什麼。」
許是他的語氣太詼諧，慕媛一破涕為笑，撲在他懷裡，舉起小拳拳捶了一下莊寂言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