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可女也可男（相約八月一）
「衣服脫光，去那兒躺好。」
婚檢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道清冽冷淡的男音猶如一道驚雷，平地炸開。
原本就緊張的慕媛一立時如驚弓之鳥，下意識的貼近牆角。
她抬起水靈剔透的美目悄悄的看向進來的男人，他身穿一襲白大褂，戴著口罩，此刻正在戴手套。
慕媛一驚呆了，居然……是個男醫生！
許久沒聽見響動，男人扭頭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女人，深邃的眸淡淡瞟了一眼她的資料：「慕媛一？」
「是。」女人拘束的摩挲著手臂，俏麗的臉蛋泛起一抹紅暈。
她羞澀的模樣倒映在男人深沉的眸底，他眯起了雙眼：「害羞？」
慕媛一詫異抬頭，對上男人那雙眼睛時，她愣了愣，暗暗咬了咬唇瓣：「婚檢科……沒有女醫生嗎？」
「不用害羞，在我眼裡，你可女也可男。」男人說著，便開始對器材進行消毒，「脫衣服。」
攥著領口的手緊了緊，慕媛一認命的鬆開了，腳步拖沓的走到那張病床邊坐下，如若蔥白的玉指顫顫巍巍的解開了自己的襯衣扣子。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男人波瀾不驚，依舊慢條斯理的整理著器械。
脫了衣服，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慕媛一立時覺得有些冷意。
男人轉身的一剎，她下意識的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身體，害羞的閉上了雙眼。
許淮明說了，先婚檢，再領證。
半個小時前，她和許淮明已經進行了婚檢的第一步，詢問病史。檢查很順利，她和許淮明的病史，一個比一個乾淨。
現在進行的，便是婚檢的第二步，體格檢查。
體格檢查包括內科、生。殖。器和實驗室檢查，這對於觀念保守的慕媛一來說，簡直就是一大難題。
可是為了和許淮明結婚，為了弟弟出國留學的經費，她還是來了。
冰涼的指尖在她身上左摸右碰，很快遊走到她的小腹。
隔著手套，男人摩挲著她小腹那道蜈蚣般可怕的疤痕，聲音黯啞的問：「你生過孩子？」
慕媛一的心狠狠一顫，連帶身體也顫了顫。
她靜默了一陣，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能保密嗎？」
慕媛一的聲音輕柔，語氣帶著請求的味道，這讓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口罩下的薄唇揚了揚，他緩慢的脫了手套，雲淡風輕的問了句：「為什麼？」
檢查已經結束，男人沒再多看一眼慕媛一的身體，轉身半趴在桌上寫著報告單。
許是聽見紙筆「沙沙」的聲音，慕媛一慢慢睜開了眼睛，起身將衣服一一穿好。
她看著那道峻拔的背影，心想網上那些段子都是騙人的。說什麼婚檢遇上男醫生會被占便宜，可事實人家醫生面對病人，真的沒有性別之分。
「你的未婚夫，不知道你生過孩子？」男人下筆生風，視線集中在報告單上，思緒卻還沒有從方才那件事情上轉移開。
慕媛一尷尬的點頭，小腦袋伸到桌前，去瞧報告單。
男人的字寫得遒勁有力，就像他給人的感覺，穩重、靠譜、安心。
「你愛他？」筆尖頓了頓，男人扭頭，措不及防的看向她。
四目相對的一剎，慕媛一失神了。她被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吸引，差點丟了魂兒。
「不，不愛。」弦月眉輕皺，她不自覺的說出了心裡話：「我只是為了錢。」
說話時，她低垂著腦袋，手不自覺的揪緊了衣襟。
其實這些話，她本可以不告訴眼前的男人，畢竟對慕媛一而言，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給她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跟他說話沒有絲毫的壓力，輕而易舉的，就能講出真心話。
為了錢？
男人詫異的看向她，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坦誠。
修若梅骨的手轉了轉手中的筆，他將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在備註欄留了最後一筆，才悠然合上報告。
「好了，去跟你未婚夫匯合吧。」男音淡漠，說完他便拿著報告離開了。
慕媛一卻還愣在原地，有些茫然。話說，剛才他到底有沒有答應幫她保密呢？
……
A市第一人民醫院，掛號大廳。
慕媛一從洗手間出來後，便按照約定，在掛號大廳里等許淮明。
約莫等了十幾分鐘，那人才從電梯裡出來，小跑著向她而來。
「媛一，久等了！」許淮明今年23歲，面龐清雋，神采飛揚，還是個大男孩兒。
慕媛一喜歡他的陽光爽朗，一直期盼自己能被他感染，也成為他那樣的人。
「怎麼樣，檢查還順利嗎？」少年的唇角洋溢著暖軟的笑。
慕媛一點點頭，拎著包的手卻不由得緊了緊。
她不會告訴許淮明，替她檢查的是個男醫生，更不會主動告訴他，自己生過孩子的事情。
只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當護士拿著報告單走向他們時，許淮明先一步將兩份報告單都拿到了手裡，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慕媛一，臉色有多難看。
他轉身，將自己的報告單遞給她：「我們互看。」
慕媛一接過，櫻唇動了動，卻是什麼也沒說。
她想，那個男醫生人挺不錯，興許真的幫她隱瞞了那件事情。
可是很快，許淮明的反應否定了她的想法。
少年那清雋俊秀的臉由紅變綠，而後又開始發白，最後變黑。慕媛一見狀，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冉冉升起。
她慢慢站起身，恰好許淮明轉身看向她。
視線相接的一剎，慕媛一的喉頭微緊，她的眼神有些閃躲，只聽那少年語氣冷漠的問道：「你不是處？」
咯噔——
心狠震一下，慕媛一的瞳孔縮緊卻又迅速恢復正常。
她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
「慕媛一，你是在耍我？」少年轉眼就換了一副嘴臉，原本的陽光爽朗仿佛就是慕媛一的錯覺似得。
他此刻陰沉著臉，嘴角揚著嘲諷的笑，「你不是處，居然還指望我娶你？」
「我告訴你，我許淮明可不是那種撿破爛的人。別人的破鞋，我不穿。」手裡的報告一揚，狠狠的砸在了慕媛一的肩頭。
紙張灑落，少年憤然離去，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慕媛一。
許久，回神的慕媛一輕嘆了一口氣。她發現周圍人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她身上，也是，剛才許淮明說得那麼大聲，周圍的人肯定都聽見了。
在眾人怪異的目光下，慕媛一從容的撿起了地上的報告單，有些落寞的往醫院後院走去。
她的身影剛消失在轉角，二樓倚著柵欄的男人便將手裡的咖啡塞給了身旁另一個話不停的男人。
「喂喂喂，你幹嘛啊？」蕭泗廷說得正起興，便見莊寂言要走，當即一把抓住了他白大褂的一角：「我說你看見誰了，這麼著急忙慌的離開？我話還沒說完呢，今天幫我代班什麼感覺，有沒有一種發現『新大陸』的欣喜和驚奇？」
新大陸麼？呵，那個女人的身材還跟當初一樣，前凸後翹，沒什麼變化，談不上新大陸吧。
回眸，莊寂言眯著眼淡漠的掃過男人抓著他衣袂的手：「代班的事情，僅此一次。」
蕭泗廷急忙鬆手，還特別狗腿的擦了擦他剛才碰過的地方，諂媚笑：「哎呀，我這不是拉肚子嗎？再說了，就讓你代了一小會兒，至於這么小氣嗎？」
一小會兒？莊寂言挑眉，若不是這一小會兒，他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那個女人。
「我有事，先走了。」淡漠的道了一句，男人轉身便往樓下走。
今天要不是他恰好幫蕭泗廷代班，那替慕媛一檢查的人……只怕就是蕭泗廷了。
想到這裡，莊寂言的俊臉就沉了沉，腳下步子加快，他急著去後院找人。
……
醫院的後院很靜，只零星有護士或是家屬，帶著病人出來曬太陽、散步。
慕媛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呆著，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看著手裡的報告單發呆。
那個男醫生倒是真的幫她隱瞞了「生過孩子」這一事實，但是卻在備註欄那裡，特別標明她非處！
眼下看著那飄逸的字體，慕媛一便一陣鬱結。
她恨自己剛才沒有認真去看那男醫生的長相，要不然現在肯定回去暴打他一頓，解解氣。
深吸了口氣，慕媛一起身欲走。
卻驀地看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徐徐向她走來。
那人沐著璀璨的陽光，周身被光圈包圍，一步一步走來，仿佛天神降臨。
近了，慕媛一發現那峻拔的身影，有幾分眼熟。
美目眯起，她聚精會神的打量他，直到男人的臉清楚的呈現在她面前。
那是一張難以用詞彙描述的俊臉，驚艷絕倫？似乎不適合用來形容一個男人。
可他給慕媛一的感覺，就是驚艷，一種遺世獨立的驚艷感。
男人的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此刻也看著她，目光深沉，眉眼溫潤，「慕媛一，你還沒走？」
這熟悉的男音……
慕媛一瞪大眼，微抬手，隔空遮去了他挺翹的鼻和纖薄的唇，只露出那雙深沉如海的眼。
這人……是剛才那個男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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