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都是你逼我的，夠了！
門從外面被推開了，我看到那個向我走來的身影，眼中滿是恨意。如果這是我的報應！那麼也夠了！你難道還不滿意麼？不要逼著我恨你。我不想恨你，何必又要走入這樣地死胡同……
如果能好好的結束該有多好……
他站在我的床前，靜靜的看了我半晌，就向我伸過手來。我抱緊自己的身體，居然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就是這雙手。讓我控制不住自己，露出那樣骯髒地模樣。就是在這雙手下……
我原本唯一剩下的，僅有的尊嚴。如今也消失不見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地。卻原來是騙自己，當事情真地發生了的時候，遠沒有說起來那麼輕鬆。我無法接受，也不願接受。
張開嘴發出嘶啞的聲音。聽不出音符，詭怪的聲音。我說，不要過來，我不想看到你。
他動作果然停頓了一下，但是隨後更堅決地走了過來，握住我能動的那隻手，低聲道：「我想來便來。你以為這個樣子我會同情你麼？」
我試圖揮開他的手。好像握住我的是什麼可怕的噁心的東西，既然不能說話就乾脆懶得說話。反正，也就是這樣……
他的手紋絲不動，冷靜地看著我在他手下掙扎，如同看到螻蟻在抵抗一般。
他說：「柳想要見你，你見不見他？」
什麼？我驚恐地瞪大眼睛，見柳？！不！我不會見他的！不是已經見過了麼！還有什麼好見地！
姬胤嘲諷的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你這個懦夫，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是安心不少。我看到的東西他也看得到，我們使用同一個身體，同一個靈魂。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絕望呢，又開始不安分了。可是終究是越來越微弱了。這還要謝謝你。」
他快要消失了嗎？很好啊……
這個想法一瞬間在我的腦海中閃現，已經來不及多想。然後我又沉浸在對和柳見面的恐懼中。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但是每一件都讓我痛苦……
「你真的不想見見他麼？可是他很想見你呢？」姬胤低低一笑，「放心，我會給你時間來準備的，你讓他死心，以後老往我這裡跑怎麼辦？我也是很煩的。」
他說完，根本不理會我就走了出去。
我腦中一片混沌，那麼他要來麼？為什麼，那天晚上的事你不都是看到了麼？還有什麼好看的。為什麼想見我？
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來，姬胤又回來了，這回手中還端了一碗藥。
我看著他走過來，將藥放在床邊，然後一手從我的背後攬起我的身體。我微微顫抖，只是根本動不了，看著嘴邊的藥，厭惡的撇過頭。
姬胤冷哼一聲，道：「你真的決定這樣做麼？恩？」
我頓時僵硬，然後苦笑起來。我已經，已經再也沒辦法灑脫的面對一切了，我怕他的威脅，他的行為。已經，再也無法拒絕了……
回過頭，垂目斂去眼中的悲哀，任他將藥餵進我的嘴裡。
苦澀的味道頓時瀰漫在口中，微燙的藥被吞咽下去，在經過喉嚨的時候使勁的嗆了起來。我抿緊唇，可是咳嗽還是讓藥水還是順著嘴角流了出來，連一半都沒有喝下去，狼狽不已。
姬胤微微皺眉，手指輕輕的拂去我嘴邊的藥漬，然後落在我的咽喉處，掌心微微發熱。頓了一頓，忽然自己拿起藥碗喝了一大口，這才對著我的嘴餵了下來。
我忍住逃離的衝動，將他渡過來的藥喝掉。原本以為會再咳出來，可是他放在我咽喉的手甚是溫暖，似乎平復了我的一些痛苦，居然就這樣喝了下去，再沒有咳嗽。
他就這樣一口口的餵掉了整碗的藥，到後來我覺得是沒有必要的，但是他卻堅持這樣的舉動。這樣苦澀的味道，難道不是很讓人厭惡麼……
一碗藥喝下去，原本冰涼的身體也稍微溫暖了一些。我的臉色，一直就沒有放鬆下來過，如同經受了一場莫大煎熬。
現在夠了吧？請你出去吧。
他卻不動，只是依舊這樣抱著我，頓了半晌，道：「等會我讓他來見你，你看著辦吧。」
我覺得心中一緊，幾乎無法呼吸，可是又能怎麼樣呢？我能決定見與不見麼？見就見吧……反正，昨天也見了……
只是，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徹底的壞了，回不到過去了，如同我這個殘破的身體。我閉上眼睛，一些人的面孔閃現在我面前。有師父，有父母，有柳和彥雪，還是姬胤，還有很多，玉兒……
都不知道怎麼樣了。然後他們的樣子也都變的模糊，最後誰都沒有剩下……
姬胤幫我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襟，放下我又出去了。
這裡又徹底的安靜下來，除了我微弱的呼吸，什麼都沒有，委實靜的可怕。
我睜著眼睛，定定的看著房頂，終於在快要撐不住想要闔上眼睛的時候，有人來了。
腳步聲是輕而穩的。
柳緩緩來到我的面前，那神情比上次還要凝重。可是除了這些，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沒有恨沒有愛沒有鄙視。我忽然想，他已經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只不過，是用在我的面前，再也不是那個可以向我敞開心懷的弟弟了。
他淡然的看了我半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轉瞬又消失不見。道：「我以前問過你，你到底是不是我哥，你總是否定我。可是這個謊言你要說到什麼時候？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知的愣頭青了，被人騙也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