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472: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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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雲染醒來之後,秋禾帶著人進來伺候,在雲染耳邊低聲說道:「昨兒個羅嬤嬤奉老王妃之命,去董家走了一趟,好像是送了些東西,一個尺許大的錦盒,具體裡面裝了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打聽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費總管已經在辦這件事情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雲染聞言就看了秋禾一眼,笑著說道:「你倒是對他很有信心。」

  很難見到秋禾對誰這麼服氣的。

  秋禾就有些不自在,立刻說道:「奴婢給您梳頭。」

  雲染就覺得秋禾的反應有些不太對勁,等到用過早膳後,就故意把秋禾打發出去,反而叫了春信進來打聽。

  果然,就從春信口中知道了些貓膩,心中就有了幾分打算。

  她身邊的這些人,她是要好好地打發的,人人都要找個好歸宿才好。

  雲染現在不著急,是因為知道日後司空穆晟還能更高一步。

  到時候皇后身邊的宮人就跟王妃身邊的婢女分量不同了,所以她才能這麼穩得住,不著急給她們許配人家。

  說起來情分真的深的也就秋禾、春信、月華三個了,尤其是春信、秋華都是老實的,她們的婚事還得自己長眼才好。

  到是秋禾利落大方,做事坦蕩爽朗,倒是讓她不用操那麼多心。

  要是跟費南真的兩情相許,倒也是一樁好事兒。

  費家將來總是要平反的,費家的人不會一輩子做奴才,等到平凡之後,司空穆晟自然會重用。

  雲染倒是覺得,秋禾的眼光不錯,回頭自己暗中鼓勵鼓勵。

  宴會過後沒幾日,果然許氏就來跟雲染說婚期訂下了,就在八月。

  「也沒幾個月了,這日子定的有些緊。」雲染給許氏斟了杯茶說道。

  許氏就道:「快也好,慢也好,又有什麼關係,到時候去喝杯喜酒就是。你不用出面,禮到就行了。」

  雲染忍不住一笑,「我也沒打算親自去,不過許大夫人那邊就沒跟您提別的要求?」

  許氏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倒是消息靈通,不過我直接給回絕了,你放心就是。」

  雲染愣了一下,「您給回了?」

  「不回等著過年啊?這樣的事情她也好意思張口,尋常待你刻薄就算了,女兒嫁人還要算計你一抬值錢的嫁妝,哪裡來的厚臉皮好意思張這個口,我都替她臊得慌!」許氏顯然是氣急了,說的話就有些刻薄。

  雲染心裡暖暖的,看著許氏就說道:「您這樣拒了她,只怕那邊頗有怨言,您直接跟我說就好,我有的是法子。」

  「哪裡能把這種事情遞到你跟前,你當我是個擺設啊?」許氏假裝不耐煩的說道,「有我在,我哪裡能讓你生這些閒氣。」

  雲染眼眶微紅,臉上笑開了花,「我知道,您一直心疼我。」

  許氏也笑了,看著雲染,柔聲說道:「你坐在這個位置上,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還是謹慎些好。」說著面帶憂色的又低聲說道:「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子,趕緊的生個一男半女的才是要緊事兒。」

  雲染進門也快一年了,但是肚子還沒動靜,許氏心裡著急,卻又不願意給雲染增加負擔。

  但是現在不提這個事兒也不行了,總得提前做個打算。

  「您不用擔心,這種事情總是要順其自然,急也沒有用的。」雲染自打成親後王府的事兒一件一件的,還真是沒去想生孩子的事情。

  不過想想,自己的肚子一直沒動靜,心裡不免也有些擔憂。

  「回頭我請個可靠的郎中看看,到底知道為什麼才好。」許氏勸說道。

  雲染卻不太樂意,看著許氏就道:「這事兒還是放放吧,王爺現在不在京里,我這裡請郎中進府,外頭不知道又該傳些什麼了。您要是實在擔心,等王爺回來後再說吧。」

  許氏就瞪了雲染一眼,「這種事兒還是先不要跟王爺說的好。」

  萬一要是雲染身體的緣故不能生怎麼辦?

  總想要自己人知道原因之後,再想辦法,要是一開始就被王爺知道了,這要是不好的消息可怎麼辦?

  雲染知道許氏的顧慮,但是她也跟大伯母說不清楚她跟司空穆晟之間的事兒,就只能笑著敷衍,「我知道了,您放心我心裡都有數。這事兒我不告訴王爺,等他回來我就說身體不舒服為由,有王爺在家,外頭的人也不敢胡說八道。」

  瞧著雲染打定了主意,許氏嘆口氣也沒再勸,「你心裡明白就好,也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就給我送信過去。」

  雲染答應下來,親自將大伯母送出去。

  想想頭抬嫁妝的事情,雲染總覺得董家那邊肯定不會輕易罷休。自己這邊的路堵死了,她們肯定還會像別的辦法。

  比如,讓老王妃出面賞一抬嫁妝。

  不過,這就跟雲染沒關係了。

  **

  龐府。

  這些日子龐大學士的日子可不好過,朝堂之上被皇帝厭棄,現在都不敢輕易開口。

  翰林院裡也不順心,以顧鈞和為首的人,總是跟他作對,最近又多了一個梁英韶,也是個不安分的。

  回到家裡,妻子整日抹淚,女兒住的院子被皇帝的人圍了起來。

  整日的膽戰心驚,心交力瘁。

  「今日你去看過殊怡了,她的情況怎麼樣?」龐一統下朝回家,把朝服換下來看著妻子問道。

  龐夫人神色憔悴,面色枯黃,短短日子人就瘦了一圈,搖搖頭說道:「情況不太好,太醫來過了,也只說好好養著。老爺,你說可怎麼辦?」

  能怎麼辦?

  龐一統最近也煩得很,他都有些後悔了,為了一個女兒,搭上整個龐家划算嗎?

  若是能時光回溯,他絕對不會這麼做了。

  可是沒有如果。

  當著妻子的面,他又不能說出絕情的話來,只能說道:「那就慢慢養著吧,皇上那邊問話的人又來沒有?」

  龐夫人搖搖頭,「這幾日都未來。」

  龐一統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真怕皇上又想要問什麼,萬一要是女兒出言不慎……

  他簡直不敢想。

  現在連他見女兒一面都不容易,有些話都不能叮囑,心裡不免急躁。

  「那你好好的跟她說,靜下心來,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胡亂說話。」龐一統叮囑妻子。

  龐夫人就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壓下來,點頭應了。

  到了後半晌的時候,龐夫人又去看女兒,卻在門口被攔住了。

  攬住她的人,是個從未見過的臉生的內監,龐夫人的臉色就是一變。

  「這位公公,我只是進去看看女兒,還請通融一二。」

  那內監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夫人,聲音略尖的說道:「夫人還是不要為難咱家,皇上派來的人正在問話,明兒個您再來吧。」

  這龐府已經成為無人之境般,宮裡的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龐夫人心裡緊張,卻又不敢強硬,只得不停地說著好話,塞了厚實的荷包,可是依舊不管用。

  她進不去。

  龐夫人沒有辦法,只得怏怏離開,然後立刻去找丈夫了。

  而此時,龐姝儀被人從床上拽起來,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掌刑嬤嬤,而是內廷府刑堂的大太監。

  龐姝儀明顯的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神色戒備的盯著眼前的人。

  上回被皇后磋磨的傷才剛養好,那種痛入骨髓的記憶猶新,整個人就有些戰慄起來,忍不住的在顫抖。

  蒼白的面容上,血色褪盡。

  那大太監盯著龐姝儀,面上明明帶著笑,卻給人的感覺冰冷至極,像是暗中窺視的毒蛇般陰冷。

  「龐姑娘,今日本官奉命前來問話,還望你實話實說才好,不然咱家的手段,可不是那些掌刑嬤嬤能比的。皇上說了,得不到準話是不行的,只要您留著一口氣,其他的由著本官用刑,您可聽明白了?」

  龐姝儀渾身一僵,如果說被皇后軟禁的時候,她還有與之對抗的心勁,可是經歷過那種生不如死的痛之後,現在她,早已經將那種懼怕疼痛刻進骨子裡。

  再難抗拒。

  「……想問什麼?」

  龐姝儀的嗓子也毀了,嘶啞難聽,發出聲來刺耳。

  屋子裡的人在看到大太監的手勢之後,彎腰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二人,瞬間安靜下來。

  大太監拿出一個新封,自己卻沒看,上面還貼著紅漆封著,直接遞給了龐姝儀。

  「皇上要問的話,都在這上面寫著。龐姑娘直接答在上面,您可只有一次機會,錯過這次機會,再無下次了。」

  龐姝儀盯著手裡的信封,只覺得有千萬斤重。

  發呆的功夫,那大太監親自端了筆墨過來,放在她身前的地面上,陰陰的笑道:「好了,龐姑娘趕緊寫吧,本官還要回宮復命,趕時間哪。」

  龐姝儀咬著牙撕開信封,展開裡面的紙張,凝神望去,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冰封了一樣。

  上面只有一個問題。

  那大太監避了開去,在遠處候著。

  皇上連問題都封在信封里,自然是不許他看的。

  遠遠地站在那邊,就看著龐姝儀臉色鐵青,握著筆的手不停地在顫抖。

  他嗤笑一聲,負手而立,靜靜的等著。

  登基之人是誰?

  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

  難道要寫司空穆晟嗎?

  龐姝儀的腦子裡就像是灌了漿糊一樣,好久才開始轉動起來。

  如果說以前她對司空穆晟還有些期待的話,到了現在已經是絕望了,她不會再去奢想。

  在宮裡,將她從皇后宮裡拖出來的人是他,看著她就跟看著一團垃圾一樣,那樣冰冷的厭惡的眼神,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為什麼還要替他遮掩?

  她為什麼還要為這麼個不值得的,心裡只有顧雲染的男人說謊?

  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憑什麼顧雲染跟他就能好好地,風風光光的?

  皇帝?

  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讓司空穆晟坐上那個位置。

  她不能得到的,那就給著她一起陪葬吧。

  皇帝如此忌憚司空穆晟,只要她寫上司空穆晟的名字,皇上一定會提防他,一定不會再給他機會,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登上寶座。

  龐姝儀想到這裡,原本晦暗晦澀的眼睛裡,像是燒起了一團火。

  遠處的大太監看著不由得就有些心裡發毛,眉頭錦州起來。

  龐姝儀提筆開始寫,因為受過傷,她寫的速度並不快,顫顫巍巍的手握著筆,落在紙上的字扭扭曲曲,分外醜陋。

  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姝儀才寫完,密密麻麻的一張紙,寫了她知道的一切。

  拿起紙來,輕輕地吹乾上面的墨印。

  然後仔細的折起來,放進信封里,拿出火漆封上口。

  做完這一切,龐姝儀癱倒在地,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般,望著頭頂上承塵的目光呆滯、無神。

  大太監將信封收好,喚了人進來,將龐姝儀抬上、床,自己則匆匆的進了宮。

  在那大太監走後,龐姝儀被人扔到了床上躺著,就跟扔個破抹布一樣。

  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想自己的未來,她只想著皇上看到這封信,會有什麼反應?

  司空穆晟如果知道自己寫了什麼,又會有什麼反應?

  他會不會後悔對待自己那麼冷漠?

  呵呵。

  龐姝儀越想越覺得興奮,那些厭惡她的,到得最後,也不故是跟她一樣。

  顧雲染,你的命最後還不是跟我一樣,又有什麼可得意的?

  **

  半夜時分,忽然驚雷乍起,大雨頃刻而至。

  雲染睡眠本就淺,雷聲一響,幾乎是立刻就醒了。

  掀起帳子,趿拉上鞋,站在窗前,推開窗子往外看去。

  院子裡昏暗的光下,滂沱的大雨從天而至,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的水花。

  冰冷的雨氣撲面而來,雲染眉心緊蹙,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王妃,您醒了?」秋禾聽到聲音推門進來,就看到王妃穿著中衣站在窗前。

  連忙走過來,給王妃披上外賞,輕聲說道:「忽然就下起雨來,夜裡風涼,您還是別站在窗口。」

  「秋禾,王爺多久沒來信了?」雲染凝視著夜色開口問道。

  秋禾想了想正欲回答,卻聽到王妃冰冷的聲音傳來,「二十五天了。」

  每半月一封信,已經成為定例。

  可是這次都已經過去十天了,還是沒有受到王爺的信,秋禾心裡本沒覺得什麼,但是聽著王妃的話,就有種渾身發涼的感覺襲上心頭。

  「邊關事多,也許王爺正忙著,路上耽擱也是常事兒,王妃不用擔心,也許明而個信就到了。」秋禾絞盡腦汁的勸說道。

  雲染的指尖搭在窗棱上,冰冷的沒有絲毫的溫度。

  「最近京都頻頻調防,費南可有話說?」

  「……費總管只說讓您不用擔心,外面的事情他會處理好的。」

  「京都調防乃是大事,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不會當做兒戲。九門進出盤查越發嚴厲,王爺的信就算是到了,能不能送進來還兩說。」

  秋禾只覺得手腳冰冷,看著王妃的神色帶著驚異。

  王妃怎麼會猜到的?

  她今日追問費南,問了好久,費南才吐出一句。

  王妃怎麼會知道這些?

  「秋禾,你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是不是出事兒了?」雲染雙手緊握成拳,轉過身來盯著秋禾,一字一字的問道。

  秋禾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面色透著蒼白,擠出一抹微笑,「奴婢並未接到消息,您不用擔心,就算是有什麼,有費總管在,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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