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謝淵渟到底幹了什麼?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太清八極大陣被徹底攻破,大元軍隊乘勝追擊,一路長驅直入,直搗鳳游國都毓安,在五天之後就占領了毓安,將大元軍隊的旗幟插上鳳游皇宮的牆頭。

  曾經的桑周,現在的鳳游,在短短數年繁榮的曇花一現之後,就此滅亡。

  在陣眼被謝淵渟和九重門眾人攻破的那天,鳳游軍隊四散潰逃,正在陣眼中的鳳傾城,以及她身邊的一眾高手和精銳軍隊,都被李家軍團團包圍。

  眾人護著鳳傾城,以慘重的犧牲為代價,硬生生突破重圍沖了出去,但脫離大元軍隊的包圍圈時,鳳傾城身邊的人已經折損大半。一行人繼續逃往毓安附近的深山老林中,大元軍隊在後面緊追不放,一路上零零落落地又截下來不少人。

  等到終於暫時擺脫了後面的追兵,跟著鳳傾城的只剩下楊昕和幾個高手,眾人全都多多少少地受了傷。

  楊昕受的傷最輕,他的武功在眾人當中是最弱的,鳳傾城一路都在分心保護他,她自己身上卻中了一箭。另外幾個人則是又要去保護她,所以傷得最重。

  楊昕在樹林中生起了篝火,讓滿身帶傷疲憊不堪的眾人停下來休整。鳳傾城身上中的那一箭射穿了她的右後肩肩胛骨,箭頭已經被拔出,傷勢雖然不致命,但還是十分嚴重,右邊大半邊身子都無法動彈。

  但這時候既沒有大夫,也沒有時間停下來給她醫治,追兵還跟在他們後面,只能等逃出去之後再說。

  楊昕讓眾人休息,他來守夜。眾人不停不歇地一連奔波了好幾天,又傷又累,都已經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歇下來,實在撐不住,一個接一個沉沉睡了過去。

  鳳傾城心疼楊昕還要整夜不睡,本想到半夜的時候自己起來守夜,換下他去休息,結果醒過來的時候,正看見楊昕蹲在她面前,對著她悄無聲息地拔出了他的匕首。

  鳳傾城大驚失色,猛然朝後退去:「你幹什麼?!」

  楊昕一匕首朝她扎了下來,鳳傾城竭盡全力,猛然一翻身避開,匕首千鈞一髮之際貼著她的咽喉刺了下去,鋒刃在肌膚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護駕!」鳳傾城大叫起來,「護駕!」

  但躺在周圍的其他幾個人一動不動,像是還在沉睡中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鳳傾城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楊昕:「你……」

  楊昕手裡握著匕首,刀刃上還沾著一道鮮紅的血跡,平靜地望著鳳傾城。

  「他們不會醒了。」

  鳳傾城腦海中猶如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幕幕景象,恍然明白過來:「是你?……你把太清八極大陣的漏洞給了大元軍隊?」

  楊昕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鳳傾城又驚又怒又恨:「……你從一開始就是大元派過來的間諜?」

  「不是大元派我過來的。」楊昕說,「只是你的人強行帶走我的時候,我決定藉機行事而已。」

  鳳傾城咬牙切齒:「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就算帶走了你,也是給了你以前作為大元官家子弟從來得不到的一切。朕……對你一片真心,不顧你的身份封了你為鳳後,對你處處特殊處處維護,其他男人從未有過像你這般的待遇,你竟然這般辜負朕?」

  楊昕淡淡道:「若是有個權傾天下的男人以給你一切的名義強行困著你,自己照樣後宮三千,不,照你的說法應該是紅顏知己三千,你可會心甘情願地待在他身邊?」

  鳳傾城傲然道:「朕自然不願意,但朕跟這個時空里的所有人都有本質上的區別,有什麼可比性?」

  楊昕一笑。

  「既然你這麼特殊,不能跟我們這些凡人將心比心,那我給你另外一個理由。我心上另有他人,我是為了她才不惜犧牲色相潛伏到你身邊,敗你的軍隊,滅你的國家,毀你的一切。現在能理解了嗎?」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輕蔑和嘲諷,鳳傾城呆了一瞬間,隨即便是前所未有的暴怒。

  「你心上那個人是誰?寧霏?」

  楊昕沉默,沒有回答。

  但鳳傾城也不需要他回答,因為只有寧霏站在她最尖銳的對立面上,最符合這個條件。

  她之前查過楊昕在大元時的事情,知道楊昕跟寧霏有接觸,但查到的消息裡面,他們只是泛泛之交,接觸最多的就是楊昕去白府上治病的那一段時期。

  楊昕從未對寧霏表現出什麼特殊的態度。他跟蘭陽郡主謝汝嫣的關係都要親近些,兩人還看過親,遇過險,楊昕在那之後偶爾會去看望深受刺激的謝汝嫣,溫皇后一度想要撮合他們兩個,只是後來不了了之。

  也正因為此,鳳傾城之前最吃味的是謝汝嫣,從來沒有懷疑過楊昕和寧霏有什麼超過一般範圍的關係。

  可謝汝嫣已經嫁去了羌沙和親,跟她又沒有什麼不死不休的仇敵關係,楊昕不可能是為了她。

  那就只有寧霏。

  她身邊集結的美男子們,有為她放棄高貴身份甘願在她身邊當綠葉的,有為她眾叛親離六親不認的,有為她做出巨大犧牲只為換得她一笑的,更不乏以前有心上人未婚妻甚至結髮妻子,在認識她之後發現前任相比之下就是一堆渣渣,踹了前任來到她的身邊。

  從來都是男人們為她而放棄其他女人,從來沒有男人為了其他女人而放棄她,甚至蓄意謀害她。而且這謀害還成功了,她真的栽在了對方的手中。

  最重要的是,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他心裡早就已經有了人,還是她最為厭恨的一個女人。

  她曾經對謝淵渟感興趣,可謝淵渟一心都在寧霏身上,還曾經設局把她送到了一群豬精男裡面滾了一整個晚上,她根本動搖不了對方。

  這就罷了,因為她也不見得非要對方不可。她絕不會容忍自己降低身價變成一個跟其他女人搶奪男人的面目醜陋扭曲的怨婦,從來只有嫉妒她的女人,不會有她嫉妒的女人。得不到,那她就乾脆不要。

  但楊昕不一樣。這個男人還是多年來她第一個動了真心的人,她為他做了那麼多,連現在身上的傷都是為了保護他而受。他心裡竟然也暗中裝著那個賤人!

  這是對她最大的侮辱和踐踏!

  鳳傾城雙眼通紅地一把拔出腰間的長劍,瘋狂地朝楊昕撲了過來。

  她的武功本來高出楊昕不知道多少倍,但這時受了重傷,右半邊身體因為中箭而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用左手,動作也遠不如平時靈活。

  楊昕往旁邊一讓,手中匕首刺向鳳傾城的後心,卻不料鳳傾城一腳踩了個空,整個人一個趔趄,在一片黑暗的樹林中撲簌簌朝下滾去,頃刻間就不見了身影。

  楊昕追過去一看,鳳傾城剛才所在的地方是樹林中一處陡峭的斷崖,斷崖上下都長滿了樹木,地面積滿厚厚的鬆散枯葉,加上樹林裡太過黑暗,根本辨認不出來。鳳傾城從斷崖上摔下去,蹤跡全無,看不見到了什麼地方。

  楊昕本想追下去,但這斷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往下走了一段,還是見不到底在哪裡。下面地勢太過險峻,他自己武功有限,身上又沒有帶繩索一類的東西,沒法繼續往下,只能先上來。

  後面還有正在追過來的李家軍,他很容易就可以跟李家軍碰上頭,然後再下去找鳳傾城。

  ……

  大元軍營里。

  寧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

  她呆呆地望著帳篷頂部,望了足有好幾分鐘,這才想起她沉睡之前的事情,猛然轉過頭去。

  早產出生的八個月大的小寶寶,有著通紅的皺巴巴的皮膚,正裹著雪白的襁褓,躺在一個玻璃箱裡面,閉著只有一條縫的眼睛,睡得正香。

  寧霏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記憶又像潮水一般湧上來,她再次一驚,竭力想抬起頭來。

  這時一隻手扶住了她的後腦勺,溫柔地輕輕扶起她,在她的腦後墊了一個靠枕。

  「別做這麼大的動作。我在這裡。」

  寧霏看見了就在她床邊的謝淵渟。他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略微清瘦了一些,人顯得十分蒼白憔悴,像是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過覺的樣子。

  兩天前,她從無底深淵一般的昏迷中醒來,早產生下了一個女兒。

  那時候她的意識幾乎是模糊的,只知道謝淵渟、白書夜和李長煙都在她的身邊。再往前的記憶,就是她因為過度損耗心力而昏睡過去,謝淵渟從戰場上回來,跟白書夜一起想盡辦法讓她堅持下來,生出這個孩子。

  「霏兒醒了?」

  白書夜從帳篷外面進來,看見寧霏醒來,略鬆了一口氣,過來給她把脈。

  「你現在身子虛,這個月子必須好好坐。營地帳篷雖然條件差了點,但暫時不能移動,先住一段時間再說……」

  白書夜說到一半,話突然停了,臉色微微一變。

  謝淵渟在旁邊盯著他,問道:「有什麼狀況嗎?」

  白書夜看了他一眼,臉色怪異地搖搖頭。

  狀況是沒有什麼狀況,除非狀況太好也叫做狀況。

  他本來以為寧霏這次是早產,之前又給她下了催產藥,對身體影響肯定不小,怎麼也得大傷一場元氣。但自從寧霏生下孩子之後,她的狀態卻是正在飛快地恢復,到現在已經跟正常分娩的產婦幾乎沒什麼兩樣了。

  寧霏在緩過神來之後,自己漸漸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自己身體的感覺自己清楚。在產前熬了那麼幾天幾夜,弄得自己提前一個多月早產,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種什麼事也沒有的感覺。否則的話,正常的孕婦生孩子都比母雞下蛋還要輕鬆了。

  寧霏剛想開口問謝淵渟和白書夜,他們是怎麼把她從難產中救回來的,白書夜避開謝淵渟的視線,暗中朝寧霏使了一個眼色。

  寧霏儘管一頭霧水,但還是配合地對謝淵渟道:「我有點口渴,想吃水果。」

  謝淵渟摸摸她的腦袋:「想吃什麼?」

  寧霏獅子大開口:「想吃石榴。」

  現在才七月底,還沒到石榴成熟的季節,鳳游所在的南方氣候炎熱,可能有少數早熟的品種,但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弄不來的。

  謝淵渟二話不說就出去了:「我去給你找。」

  見他離開了帳篷,到外面去吩咐下人們,寧霏這才問白書夜:「你們到底是怎麼讓我生下鬧鬧的?」

  她的女兒大名用了之前就已經起好的謝靖,另外起了一個小名叫鬧鬧,因為這娃以前在她肚子裡面十分活潑好動,鬧騰得厲害。

  當然現在作為一個八個多月的脆弱早產兒,肯定是鬧騰不起來了。白書夜利用鳳游隨處可見的玻璃,給她做了一個跟現代接近的恆溫箱,儘量保持裡面的無菌環境,在外面模擬母體溫度。

  白書夜皺眉道:「我還也正想問你。當時你陷入深度昏迷,心跳呼吸開始放慢,我本來以為你已經撐不下去了。謝淵渟出去了一段時間,回來之後說他想要跟你單獨待上片刻,我想著要把這最後的時間留給他,就出去了。結果過了一會兒之後,聽見他在裡面大喊你醒過來了,我這才衝進來。然後你的狀態就漸漸恢復過來,開始繼續分娩,直到生下孩子。後來我問他你為什麼會突然醒過來,他說他也不知道。」

  白書夜當然相信醫學上的奇蹟,可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毫無原因的奇蹟,至少也得有個契機,而寧霏醒過來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就算能夠生下孩子是天大的運氣,那也沒道理產後身體恢復得這麼快。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你還記不記得你醒過來的時候,謝淵渟對你做了什麼?」

  寧霏努力回想了半天,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她上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迷迷糊糊中聽見了謝淵渟在喊她的名字,然後就跟白書夜說的一樣,謝淵渟轉頭就驚喜交加地去叫帳篷外面的白書夜了。

  白書夜的眉頭擰得更緊:「就喊了你的名字?」

  他知道現代的麻醉手術結束之後,醫生會喊病人的名字,讓病人從麻醉狀態中清醒過來,那是因為人對自己的名字有本能的反應。

  但這種情況下病人能夠醒來,是因為麻醉藥效已經過去,跟淺睡狀態差不多,所以一叫就能叫醒。而寧霏當時的生命體徵都已經衰弱,正在死亡的邊緣,這要是光靠叫個名字就能叫醒回來的話,他就把上輩子讀過的所有醫書都吃了。

  不過謝淵渟當時進帳篷時,孑然一身,什麼東西都沒帶,他一聽見謝淵渟的聲音立刻就沖了進來,也沒見謝淵渟對寧霏做什麼。

  難不成謝淵渟還有像神婆一樣叫魂的本事?

  這時候謝淵渟從帳篷外回來了:「我已經吩咐下去,這附近鎮上有石榴,大概過半個時辰可以送來。」

  寧霏和白書夜不得不停止之前的對話。白書夜盯著謝淵渟看了片刻,突然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把脈。

  「我看你臉色也不怎麼好,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謝淵渟任憑白書夜給他診脈,笑道:「我這幾天陪著霏兒一直沒怎麼睡,臉色當然不好看了。」

  白書夜也摸出他的脈搏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過度疲勞睡眠不足而已,緩緩地放開他的手腕,但仍然盯著他。

  「好了,現在霏兒已經醒了,你可以去好好補一覺。雖然你不用生孩子,但幾天不睡也不是什麼好事。霏兒這邊有我們照看。」

  謝淵渟應了,但還是不放心離開寧霏所在的帳篷,就睡在帳篷另一個角落裡的地鋪上。

  他也是真的累了,剛倒下去一沾枕頭,就睡得天昏地暗。

  白書夜趁著他睡覺,出去問了外面的將士謝淵渟兩天前那次出帳篷去了哪裡,也沒問出結果來,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謝淵渟到底幹了什麼?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