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總之，這會兒賈家雖然暫時會度過銀錢上的難關了，但以後人心上的難關還有很多、也都正在等著他們呢!
他們外面的門面都已經拆了個差不多了，越是如此那僅剩的家當、還有爵位，就越發是金餑餑引得眾人絕對沒法撒手了的。
雖然賈赦父子都是個混不吝的，賈政還想保留些體面、其他人也就懼怕玉石俱焚，於是倒多了很多明面上的避諱，和暗地裡的算計。
反正是無論現在曾經、沒落到什麼程度，似乎都阻止不了他們的家天下中的爭鬥。或許也是，是早就明悟了，對外面世界的無能為力吧!
只要能夠爭奪到家裡祖傳的那副鎧甲，就能夠直接耀武揚威的、去橫衝直撞肆意闖蕩，不是更好的捷徑嗎?
但無論怎麼說，那些都已經離林家很遠啦!
對於黛玉而言，他們也都只是傳聞裡面無足輕重的人了，在她生活、甚至生命之中的印記，都早淡到幾近於無了。
還遠不如她在關注期待的，即將遠道而來的好友重要。
何況這回，她就可以好好和雅珍商量一下，怎樣能讓讓好友們，也都儘快可以享受至少能到上京來遊學的計劃。
不過還是要耐心靜候些時日的，只是另一個等候的回饋，卻先讓他們家裡都吃驚不小。
沈以信遞來了希望來府上拜訪的帖子，若是只是單純的拜訪，以兩家現在的合作關係、倒也是不出奇的。只是，誰都沒想到，他的來意是又因為別的——原來沈家就是出愚啟蒙館裡說過的、要去請示的東家。
楊枝最先回過神來，好笑的看著林父和林海兩個、在那面面相覷，是完全沒想到這兩個，竟可以連在一起的可能。
不由也是有些欽佩的笑道：
“可見這沈氏書院真不是浪得虛名的!他們家女孩子，都多少年前就有這份胸襟，可是走到了無數人前頭。且他們家也支持維護了這麼多年，也可見沈家人的素養和人品，甚至眼界都是沒得挑的。難怪天下書院那麼多，卻無論男女學院、都難有超越他們家的!”
林父那乍然得了這麼個消息，也是半天才搖頭嘆道：
“我倒是聽聞過，知道那沈氏祖籍也是揚州。可即便知道出愚有隱藏起來的東家，但誰又會把這兩個聯繫在一起!
他們當初那個時候，也只能算是剛在杭州立穩了腳跟，名聲也並不大顯。竟就有心思，支持女眷的想法到如今，的確是有些與眾不同之處的。”
要不怎麼都說，是事後諸葛亮才好當呢!
楊枝也想起，以前還念叨過的。
出愚每年的利潤，都是在扣除了成本以後，其實都是被繼續投入了下一家分館裡面的。更別提，還有大量的啟蒙館，去傳授手藝、給太多人也帶去了新的希望的。
她也好奇過，背後的人是、用何等超前的眼光來支持它。
現在看來，這開始或許是一群女兒，對著天下的憐憫和希冀。
但這麼多年過去，最初的人不知道現在已在何處。但沈氏一族，卻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它，還繼續年復一年的發展堅持，已經成為了不曾為名、也不曾為利的公益事業了。
沈以信也是真心自覺、擔不起這麼大的稱讚的，趕忙解釋道：
“扣除的成本里，就已經有各種管理費和我們家的薪水的。何況，這陸續購入的地皮，其實不還是我們家的財產嘛!實在擔不起，林夫人所說的無私!”
楊枝也了解到，現在沈家主持這些事宜的正是沈以信的母親，他也偶爾協助過。難怪這回正好直接讓他來仔細了解了，也可以完全決定了的。
沈以信挺拔的肩背，又繃得更緊了些，不敢再聽楊枝這樣快近於聖的誇讚了。
趕忙正色問道：
“家慈對於夫人的計劃，無論是助學、還是醫者和啟蒙先生、這些的想法都很感興趣的!只恨脫不開身，不能親自來請教，說是旁的也就罷了。
但最迫切的，這些女子將來的生存之路，夫人要怎麼解決?這是能決定，這兩個職位能否真正大範圍普及的關鍵!”
說起來，大印已經有打算，重啟海貿。
甚至他們想要攫取的，已經不單只局限於金銀了，忽然認清的事實、已經足以告訴他們，他們過去忽視的卻早已擺在眼前的一切。
外面的世界並不是一片荒蕪，那些蠻夷洋人，早就不是吹毛飲血、遠遠落後於他們的樣子了。
當然，金銀也是個好東西的。他們會需要各種貨物，更多的數量，一艘艘的遠赴重洋的、這也正是女子們正式完全走出家門的機會。
而楊枝也不是大刀闊斧的，要一下子改變什麼、去割誰的肉，只是順應著時代潮流的發展而已。當社會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會改善了，如今大部分女性的完全弱勢處境。
開始需要她提出的，無非是婦科專攻、孩童啟蒙專業罷了!
只要口子打開了，人們適應的只會越來越多。總會有人，能看到新的需求，並繼續發展下去的。
但現在他們需要做的，只是先提供一個全新的道路，沒有具體的先例前景之下、先驅者必然不會太多的。所以即便失敗了，他們也有足夠的能力，提供相關的能養家餬口的職位。
但是成功了，把這些人都當成為了先期培養的先生，還怕不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