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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大人,說句誅心的話,你真真不配為父。”平琳嘴角一彎,目光帶著不屑掃了眼雙目通紅的文敏:“賈代善出身不比你能耐?他到死都是在為他的孩子謀劃,求得皇上賜恩典。而你呢?你是不畏權貴,想你當年魚躍龍門,成為榜眼,榜下抓婿拒絕了榮公,瓊林宴會上又拒絕了公主。這對妻子的的確確是謹守了丈夫的本分。可是對孩子呢?你把傲氣帶到了官場,你恃才傲物,自覺舉世皆濁你獨清,當了孤臣,當時你被罷黜,沒人對你落進下石,可也沒人會救你。因為你的性子毀了你。”

  “承恩公,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些看中探花郎的人家中,”故意拉長了音調,平琳起身,笑著拍拍文敏的肩膀,篤定道:“也就我平家最為合適。”

  渾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把人送走,文敏失魂落魄的在書房裡呆坐了一個下午。他是明白這承恩公看中他文家,不單單是小女孩瞧上了顏色,而且還是為了培養人手。可是這指責卻一字一字的恍若刀子,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他早已為了孩子,屈服了,當著一個宿管。

  可是他的孩子,現在已經學壞了,不聽他這個父親的話。

  這般一想,文敏心中又騰的冒出一股火苗來,他是對的,他的孩子也沒錯,錯的只有那狐狸精。若非溫麼麼不守婦道,出現在全是男人的書院裡,又豈會讓他兒子,讓所有學生心浮氣躁的?不是有句話說過,軍營里呆三個月,母豬賽貂蟬?

  沒錯!

  都怪那溫麼麼!

  文敏這邊極力的給自己,給文才忤逆找著理由。另一邊被歸咎為罪魁禍首的司徒樂看著自家圍牆上爬著的賈赦,嘴角抽抽:“赦叔,下次走正門啊。”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賈赦在牆頭上振振有詞:“繞門走太遠啦。等會我讓工部在兩府間開個小門,多方便啊。”

  說完,賈赦揮手,示意牆下的僕從讓開,道:“我翻牆可拿手了,你們不用護著。”

  司徒樂一見賈赦那起跳架勢,倒真是有模有樣的,便揮揮手讓僕從走遠些,見人一躍而下,安安穩穩的站在糙坪上,倒也緩緩鬆口氣,道:“赦叔,沒事吧?”

  “沒事。”賈赦蹦蹦跳跳兩下:“我好著呢,就是肚子餓了。狀元府在修葺,禮部工部人來來往往著,我監工監了一上午,一時沒留心注意,現在餓壞了。想蹭宸哥哥的大廚。”

  “好,我讓廚房給你做。不過下次可不許在翻牆了,知道嗎?”司徒樂攙著人往花廳而去,邊笑著道:“赦叔,你最愛小雞燉蘑菇,對不對?”

  “嗯。”賈赦重重點點頭,邊左右看了眼,問:“璉兒不在你家啊?”

  “他出去會見一個朋友,還未回來。”司徒樂回了一聲,後知後覺著回過神來:“您這翻牆,是為了找賈璉?”

  “哼,我以為他有媳婦有岳父就不要我了呢。”賈赦不開心的扭頭,還繼續道:“還有啊,你們都定親啦,怎麼還叫賈璉呢?你應該叫璉兒,叫懷恭,叫小璉璉,叫相公……”

  司徒樂:“……”

  好嘛,又是一個“幻想”他們“夫妻”婚後生活的。

  這婚期一天天臨近,他們兩個的爹都比他們還惶恐。還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當今,居然真送獅子上門。

  司徒樂含笑的應對自己未來公公,心理倒是念了賈璉一句,無比希冀人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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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念叨的賈璉此刻正在雅賢樓的包廂,左手摩挲著酒杯,看著笑得無比溫和的文才。

  先前返家,途中便碰到了文才,得其相邀來此一聚。

  文才帶著溫雅的面色,親自執壺替賈璉滿上酒後,自己舉杯一飲而盡後,神色複雜開了口:“璉兄,多謝。”

  “這一杯,敬你,若是沒有你從中斡旋,我父親想必再也無起復之機。”

  “這一杯,敬你,我能得當今賞識,恐怕背後也有你的穿針引線。”

  “這一杯,再敬你。謝謝你,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弱小無能。”文才收斂起先前說話間帶出的一份戾氣,看著賈璉投she過來審視探究的目光,嘴角緩緩露出一分笑意,開口:“安樂郡主殿下,的確不是我該痴心妄想的人。”

  賈璉聞言,面色笑意不改,只道:“文兄果然是個聰明人。”算是承認了溫麼麼乃化名。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文才露出輕柔的笑意:“殿下閨名著實令人深思。”

  “嗯。”賈璉嘆息一生,忽然間有些感慨,又覺得有些好笑,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愛情難不成魔力這般大?竟是活生生的改變了一個人。

  原先桀驁不馴,恃才傲物,頗有追求大道至公,為理想信念堅守的文才,如今竟然甘願斂起自己鋒利的稜角,成為一個俗人。原本明亮清澈漸漸的染上塵埃,看不得黑白界限,只剩下灰濛濛一片。

  不過也是,那樣單純的雙眸,那般天真的模樣,也只適合出現在被人護著的嬌嬌兒身上,當然若有人歷經世事苦難,還能保存赤子之心,更令他佩服一分。

  這文才……呵……

  不是風動不是帆動,是他文才自己這心本就存著野望。溫麼麼不過一個起子,給了他一個以愛為名的藉口。

  從今往後,到不用再顧及是否惜才了,能用者用,否則棄之。

  在心理思定了主意,賈璉開口:“文兄,今日你既然決心來找我,又說了這番話,可是對往後有所打算了?”

  “該是斬斷一些過往。”文才舉起酒杯,抿了一口。他這幾日眼看媒婆往來,他的父親那般歡喜,一遍一遍的拿他自身的經歷來勸說。

  他做不到一個人隨心所欲的活著。

  所以,他才會愈發羨慕溫麼麼,一個女子能打破世俗禮教,活得這般精彩飛揚。無論是初見時她出手趕跑流氓,還是馬背上她搭弓she箭,還是……每一次相遇,她都是這般隨心所欲。

  “哦。”賈璉眉頭一挑:“那就祝文兄你若鳳凰盤捏,重獲新生。”賈璉舉杯恭喜道。

  “便借璉兄你的吉言了。”文才輕輕觸碰了一下酒杯,面色掛著的笑容恍若戒尺衡量出來一般,得體。

  辭別賈璉後,文才回到家中,聽著小廝話語,急急忙忙出門奔赴了城外,來到了自己母親的墓前。

  夕陽西斜,照著墓碑也帶著絲柔和,但身處荒郊野嶺,那最為普通的石碑,卻直刺眼眸,透著貧窮。

  “父親,你……”文才看著拎著酒壺醉醺醺的爹,出聲喚了一句,結果剛一開口,便聽得文敏道:“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要麼娶妻生子要麼我死個一了百了,再也不去管你如何。”

  “父親,我……”文才深呼吸一口氣:“我先前離家為的就是想清楚。現在我已經想得清楚了,我會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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