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夏征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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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子開門一看,原來是劉掌柜。連忙把他請了進來,只是六子總覺得劉掌柜今日笑得很是,別有用意似的。

  「劉掌柜,有事嗎?」林媛不是那種很麻煩的客人,吃飯時喜歡對著老闆和小二哥兒呼三喝四的,所以一頓飯下來,也沒有再叫過劉掌柜過來。而且,她也知道,劉掌柜此時正是最忙的時候,能不添麻煩就不添麻煩。

  劉掌柜咳嗽了一聲,拼命把心裡的笑意壓下去,對雅間裡的所有人拱了拱手:「那個,林姑娘,今日您稻花香開張大吉,我也沒啥好送的,就讓廚子做了一道花開富貴給您送了過來。祝您生意興隆,富貴一生啊。」

  原來是來送菜的啊。

  林媛趕緊站起來,笑著接受了劉掌柜的禮物:「劉掌柜,您真是太客氣了,說起來我的第一桶金還是在您這裡賺到的呢。應該是我謝謝您才對。」

  劉掌柜趕緊擺手,連連說了三遍「不敢」,才拍拍手,讓外邊候著的小夥計把那道花開富貴給端了進來。

  這小夥計低著頭經過門口的六子時,六子突然挑眉看了他一眼,小眉頭緊緊皺到了一起。這個小二哥兒是新來的嗎?他怎麼好像沒有見過。可是說沒有見過,又總覺得這人很熟悉似的。這種感覺,好奇怪。

  而且他頭上戴的那個帽子,少東家嫌棄它太拖拉,去年就不讓再戴了。怎麼這個小夥計又給戴上了呢?

  不僅僅是六子,一向感覺敏銳的林媛也覺察到了。這個小夥計不光總是低著頭,而且個頭兒好像也高了一些,她可不記得福滿樓的小二哥裡邊有特別高的人。

  許是察覺到了林媛的打量,那個小夥計彎腰躬身更是厲害,都快把手裡的盤子舉到頭頂了。

  這樣反常的舉動,更是加深了林媛的懷疑。自從上次劫匪劫道的事發生以後,她越來越謹慎,生怕這個小夥計有什麼企圖。畢竟,今日在一起的不光是她自己,還有他們一大家子人呢。

  看了看一旁的林毅,只見一隻察覺敏感的他,正低頭一杯一杯地喝著茶,好像渴的不行不行的。

  不過見他沒有反應,林媛好歹也算是放心了,連這個高手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兒,恐怕真的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吧。

  「林姑娘,這花開富貴,就放到您和老爺面前吧。」見林媛又要低頭打量那個小夥計,劉掌柜趕緊側了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

  林媛這才呵呵一笑,點頭:「好吧。麻煩你了,小二哥兒。」

  她這句話也有試探的意思,若是那個小二哥兒說話了,就代表他沒事,若是不說話,恐怕真的要好好抓起來問一問他的企圖了。

  小夥計雙手托著盤子,肩膀微不可查地抖了抖,頭上戴著的帽子,兩邊兒的帽檐兒都遮住了半張臉了。

  「不麻煩,林姑娘。」

  這小二哥兒的聲音,真夠奇怪的,就像老母雞被拎著脖子發出的那種難聽的嘎嘎聲音。

  林家信幾人原本還在喝酒,沒有察覺到什麼,但是此時見林媛一副謹慎的模樣,不自覺都朝那個小夥計看去。

  再聽他的聲音,一直低頭扒拉青菜的小林霜突然捂緊了耳朵,難受地哼哼著:「啊,這聲音,好奇怪,真難聽。」

  但是,當小二哥的聲音出來時,林媛卻是渾身一顫,如同觸電般麻木起來。人可以化妝,聲音可以掩飾,但是有時候太過緊張或是太過高興,都會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就像眼前這個男人!

  林媛也不等他放下手裡的盤子,一把扯落了小夥計頭上那幾乎遮住了整個臉龐的兜帽:「你!」

  在一片輕呼聲中,小夥計的真正面目終於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這……

  林家信幾人一片震驚。

  還是小林霜突然放下了捂著耳朵的雙手,一下子站起身來,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姐夫!居然是你?啊哈哈,你真是太好玩了,居然玩起了端盤子上菜啦!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說著,小姑娘就離開了椅子,跟小石頭兒一起抓起了被林媛扯掉的兜帽,一把扣在了自己頭上,在雅間裡哈哈笑著來回跑了起來。

  林薇和小河生怕兩人摔倒,緊緊跟在後邊看著。

  再看林媛,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兩隻眼睛緊緊盯著眼前這個鬍子拉碴滿臉風塵的男子。心,揪的生疼。

  從江南到駐馬鎮有多遠,她是知道的。這傢伙今日給她送了一尊財神爺,想必是知道她今日開張的。沒想到,上午收到了禮物,晚上人就到了。

  太快了,太突然了,也,太辛苦了!

  劉氏看看夏征,再看看閨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笑盈盈地拉了拉閨女的袖子:「還不趕緊讓阿征坐下,你看他累得小臉兒都瘦了。」

  六子早在第一時間就從夏征手裡把盤子接了走,林毅也趕緊把自己的椅子搬了過來,好巧不巧地就放在了林媛身邊。

  夏征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對他這個突然開竅的榆木腦袋十分高興。

  林媛怔怔地看著身邊落座的夏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離得近了,她才發現,他的鬍子得有兩天沒有颳了。頭髮也亂糟糟的,身上用來裝扮小夥計的衣裳此時也已經脫了下來。但是脫下後才發現,向來注重儀表的夏征,衣裳竟然一條一條地全是褶子。

  林媛咬了咬唇,只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漲漲的。剛剛被他欺騙的生氣沒有了,心裡滿滿的全是感動,疼惜。

  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覆上她緊緊抓住衣襟的小手,林媛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翻過手心來,十指緊扣。

  因為夏征的突然歸來,原本進行到一半的宴席再次高漲起來。顧念著夏征剛剛趕了一場遠路,胃口肯定不好,林媛又給他點了一份暖胃養胃的米粥。菜也是專門挑選清淡口味的給他夾,看得桂芝嫂子幾人全都抿著唇偷偷樂起來。

  感受著林媛無言的關懷,夏征喜得一顆心都要飛起來了,就連平日裡不愛吃的沒啥味道的米粥也喝了三碗。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遠在某處的某人此時正氣急敗壞地大罵著他。

  狠狠摔掉手裡的薄被和枕頭,老煩氣呼呼地吹鬍子瞪眼:「可惡!混帳!小混蛋!氣死我也!還說什麼累了,想要休息,虧得老頭子我惦記著他,給他送吃的過來!他倒好!自己偷偷就給跑了!也不知道帶上我!混帳東西!氣煞我也!」

  老煩罵完,還覺得不解氣,恨恨地跺著腳,在那枕頭上踩了又踩,仿佛那被夏征當做掩飾的東西,真的就是夏征本人似的。

  看著老煩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旁邊表情無辜,雖然神色淡然卻明顯十分焦急的男子,趕緊上前,輕輕拉住他胳膊,好言勸道:「甄老,您莫要生氣了,阿征,定然是有什麼要緊事才會如此不告而別的。您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被他一拉衣袖,老煩突然抬起頭來,一把攫住他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你是不是跟那個小兔崽子商量好了的?他突然走了,你肯定知道,是不是?哼!我就知道你們兩人從小穿一套褲子長大的,他怎麼可能不告訴你,自己就給跑了!一個一個的,都欺負老頭子我,都欺負我!」

  說著,竟然撇著嘴,老小孩兒似的委屈地坐在地上不動了。

  趙弘德苦笑著咬咬唇,趕緊蹲下來,本來聲音就夠溫柔了,此時更是化身溫柔小白兔一般,好生勸慰道:「甄老,這次,您真是冤枉我了。阿征突然走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若是知道的話我也絕對不會讓他走的。您知道的,這次來之前,舅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把阿征帶回去。哎,這下好了,我又要食言了。」

  一想到舅母殷切盼望兒子回家的模樣,趙弘德就於心不忍,對夏征更是怨念極深。明明說好了先回京再一起到江南的,結果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了,非得等到他們大部隊到了定州,才匆匆趕來匯合,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到京城去一趟。

  也難怪舅母擔憂地幾天都合不上眼了,大兒子整日在軍營不回家,小兒子整日在外邊亂跑,攤上誰遇到這麼兩個兒子都會不高興地吧。

  趙弘德皺了皺眉頭,想起舅舅那整日不見笑模樣的霸道臉龐,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哼!你小子別騙我了。」老煩顯然根本不相信他的話,狠狠地撇了撇嘴,這倆孩子從小就在一起長大,一個壞的跟頭獅子似的,另一個則溫順地跟只小白兔似的。明明這個才是皇子,這個才應該霸道如獅才對,怎麼倆人給反過來了呢。

  「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有次你被趙弘盛欺負了,你倆就跑我房裡偷偷抓了把巴豆給他下了,害得人家拉肚子拉了半個月。」一說起這事,老煩就更氣了,忍不住伸手在趙弘德頭上拍了一把,訓斥道:「你說說你,他胡鬧也就罷了,你也跟著胡鬧!那巴豆放上一顆就夠他受得了,你倆居然放了一把!沒把他拉死真是他命大!」

  照理說,趙弘德是皇子,除了他皇帝老子,誰敢拍他?但是沒想到老煩這一巴掌下來,他愣是沒啥反應,還呵呵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甄老,那都是穿開襠褲時候的事了,怎麼您還記得呢?」

  「還記得?害我被你老子狠狠訓斥了一通,我能不記得嗎?」老煩抬手又要忍不住拍上他的腦袋。

  「哎呦呦,甄老爺子喂,可別再打了。」旁邊看著的小伙子趕緊雙手抱住老煩的手,一臉求情:「三皇子本來就憨傻得不行,您再打,可就成了真傻了!」

  老煩狠狠瞪了蘇天睿一眼,把胳膊從他手裡抽了出來,鬍子翹啊翹:「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們仨都不是好東西,一個壞的流油,一個傻的像只呆兔子,你呢,就是個小狐狸!跟你爹一模一樣!」

  「嘿嘿。」蘇天睿知道老煩是氣夏征扔下了他不管他,所以才把氣連帶著撒到了他們頭上,眼珠子一轉,雙手一拍,連連點頭:「就是!夏征這個小混蛋!也不知道被什麼被迷了心竅,竟然連老爺子您都不管了!真是該打!老爺子您放心,下次讓我見到他了,絕對不讓他好過,一定要扒了他的褲子,狠狠揍一頓,給您消消氣!」

  老煩這才勉強消了點氣,白了一旁的趙弘德一眼:「就你傻呵呵地只知道維護他!」

  蘇天睿拿胳膊肘捅了捅趙弘德,跟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在甄老爺子面前說句夏征的壞話。這老爺子別看脾氣壞,但是吃軟不吃硬,順著他說,絕對能讓他消氣。

  可是趙弘德苦了苦臉,他是真的說不出夏征的壞話來啊,莫說是夏征了,就是從小一直欺負他的二皇子趙弘盛,他也從來沒有主動告過狀。

  蘇天睿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這傢伙,還指望他干點啥?

  兩人的眼底官司,老煩看得一清二楚。對這個趙弘德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皇帝生有六子,皇后的大兒子早夭,如今就剩下這五個了。嫡子夭折,太子便要選賢。四皇子和五皇子娘家不顯赫,自身資質也差,向來不受寵,根本不在立儲的考慮範圍內。六皇子倒是聰明伶俐,只是才七歲,還太小,對於皇位更是不在意。再加上六皇子的母妃跟三皇子母妃以及夏征的母親安樂公主,是從小到大的手帕交,更是不會摻和到奪位中來。

  所以,如今,也就只剩下二皇子和眼前的三皇子了。二皇子趙弘盛人如其名,盛氣凌人,囂張跋扈,若是他為帝,只怕將來很難推行仁政。這三皇子倒是個仁義愛民的,事事不爭不搶,卻時刻為民著想,這樣的人最適合做現在這太平盛世的皇帝。只是,他這個性子也太過軟弱了些。

  老煩搖了搖頭,很納悶,夏征他爹那樣在戰場上殺伐決斷浴血奮戰的常勝大將軍,怎麼會有這麼個性格柔軟的外甥?

  想起這些事,老煩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當初自己被迫離宮的事,心裡一陣煩悶。

  又跺了跺夏征的枕頭,老煩把一腔怒氣全都發到了夏征身上。

  蘇天睿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嘻嘻地湊到老煩身邊:「甄老爺子,這夏徵到底有什麼急事啊,連您都不管不顧了,連夜就這麼走了?眼看到京城也就一兩天的事了,怎麼就這麼急不可耐呢?」

  老煩腦海里,忍不住浮現出了某個小姑娘坑人時賊笑的眉眼和吵架揍人時橫眉豎眼的模樣,嗤了一聲:「還能是什麼?不就是他那個酒樓了?」

  原本想到嘴邊的那個小姑娘突然改成了酒樓。

  「真的?」蘇天睿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看老煩猶豫就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見蘇天睿探究的眼神,老煩突然想起這傢伙還有個妹妹呢,若是讓這幾個人到了一起,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好玩的事發生呢?

  老煩嘿嘿一樂,小兔崽子,讓你坑我,不管我,看我怎麼坑你!

  衝著蘇天睿伸出一個手指頭勾了勾,老煩神秘地在他耳邊說道:「其實呢,酒樓是小事,女人才是大事呢。」

  女人?果然是女人!

  蘇天睿瞪大了眼睛,想到家裡那個時時刻刻想念著夏征,連飯都吃不下的小妹,心裡就一陣心疼。雖然夏征從沒有給過小妹什麼承諾,甚至可以說是連搭理都很少,但是作為哥哥,實在是不忍心看小妹如此。

  原本這次江南賑災沒有他什麼事,但是一聽說夏征也在隨行的隊伍里,蘇秋語就哭著來找他了。不用問,就知道小妹是啥意思。

  可是現在好了,別說他了,就連趙弘德都不能留下夏征,他能有什麼辦法?一想到小妹整日眼淚連連的模樣,蘇天睿就一陣頭疼。

  既然現在有機會探知夏征的下落,蘇天睿自然不捨得放過,人帶不回去,帶個消息也是好的啊。只是,夏征的身邊居然已經有了女人了?這是真的嗎?

  一旁靜靜聽著的趙弘德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夏征是誰,他從小身邊除了他娘,哪個女人能近他身?

  「真的是女人?甄老您沒騙我們吧?」

  老煩白了趙弘德一眼:「不想聽就別聽!還一直質疑老頭子。老頭子生氣了,不說了!」

  「哎別,別啊,老爺子,他不信我信啊!」蘇天睿恨不得把趙弘德給攆到帳篷里去,這個傢伙,到底會不會聊天啊!

  老煩心裡想著看好戲的事,順坡就下驢了,衝著蘇天睿招招手:「來,臭小子,咱爺倆兒嘮。」

  蘇天睿屁顛屁顛地靠近了兩步,生怕這脾氣怪異的老爺子一下子又不說了,趕緊順著捧了兩句:「對,咱爺倆兒嘮,不給他聽!」

  老煩對這個狐狸一般狡猾的蘇天睿印象還是蠻好的,當然要是不說他那個大哥和愛哭的小妹的話。

  「我跟你說啊,那臭小子,在駐馬鎮啊,認識了個小丫頭。那個小丫頭,嘖嘖,跟那個臭小子,簡直是絕配!絕絕絕配啊!」

  蘇天睿再一次為小妹心疼不已,連著老頭子都覺得那個小丫頭好,那就是真的好了。

  「那是誰家的千金?竟然得了甄老爺子您這麼高的評價?」

  蘇天睿好奇心起,就連一旁無聊地燒火的趙弘德也忍不住停了手裡的活兒,豎著耳朵聽起來。這麼大的事,等他回京以後一定要告訴給舅母聽才行。

  聽他問起千金一事,老煩忍不住嗤了一聲:「就駐馬鎮那屁大點兒的地方,還能出什麼千金?」

  趙弘德和蘇天睿都忍不住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要不是了解老煩的脾氣,知道他連屎啊屁股的都能說出來,只怕此時就不是咳嗽這麼點反應了。

  老煩卻沒有一點察覺,依舊在說著自己的話:「那個小丫頭就是個村里來的小姑娘,不過,你別看她是個小村姑,但是這丫頭有頭腦,有眼光!以後啊,絕對是個,這個!」

  說著,老煩舉起大拇指來,狠狠地誇了夸林媛。

  但是,此時此刻,就算老煩把大腳趾頭也豎了起來,趙弘德和蘇天睿也看不到了。

  趙弘德對這個小姑娘的好奇心是完全被調動了起來,能讓夏征奮不顧身,連家都不回,還是個小小村姑,那麼這姑娘肯定有過人之處,以後,一定要見識一番才行。

  相比於趙弘德的好奇和欽佩,蘇天睿此時完全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原來是個小村姑啊,害他白擔心了一場。這麼個小村姑,頂多就是長得好看點唄,但是再好看,肯定也沒有他家秋語美艷動人。只要他家秋語一出馬,什麼村姑鄉姑的,全都得靠邊站!

  嗯,就這麼決定了,不就是駐馬鎮嗎,也不是很遠,等他回了京城,就親自帶著秋語到駐馬鎮去找夏征。保准把他給勾回來。

  看著二人各有心思的模樣,老煩低頭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火,忍不住笑了出來:臭小子,讓你丟下我,你就等著被圍攻吧!

  卻說林媛一家人吃過飯後,天色已然很晚了,六子不回林家坳,就由他負責把老鐵頭爺倆兒和林二栓一家人送回家去。林毅則負責駕著馬車送林媛一家回林家坳。

  林家信今日高興,閨女的生意開門大吉,跟老朋友再次相見,再加上夏征回來了,更是開心地多喝了兩杯。出門時,都已經有些大舌頭了。要不是腿腳不好,需要林毅背著下樓,林媛都要懷疑自家老爹會從二樓樓梯上給栽下來。

  林家信喝成這般,老鐵頭就跟不用說了。只是他酒量比林家信好一些而已,倒沒有到了腿軟的地步,不過若是沒有小鐵頭在一旁攙扶著,只怕也要晃晃悠悠地栽倒了。

  「老哥,明兒,明兒咱們,嗝,接著喝,接著喝。」林家信伏在林毅的背上,衝著已經上了馬車的老鐵頭揮著手,還在約下次喝酒。

  車廂里是孩子和女眷,老鐵頭在車轅上倚著車廂坐著,聽他說了這話,掙扎著坐起來,又冷不丁地倒了回去。小鐵頭趕緊哎呦一聲,把老鐵頭扶住了,生怕他磕到腦袋。

  即便這樣,老鐵頭還是不忘跟林家信約定:「老弟,你,你現在發達了,有個好閨女,還有個好女婿!老哥,老哥替你高興啊!下次,下次,老哥請你喝酒!咱倆不醉,不醉不歸!」

  林家信還嘟嘟囔囔地想說什麼,被林毅一把扔進了車廂里。

  林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卻也知道林毅下手有輕有重,沒有說什麼。

  那邊林二栓一家也上了馬車,六子趕了馬車就走了。遠遠地還能聽到老鐵頭教訓兒子的醉話:「臭,臭小子!這麼好的媳婦兒,讓人家先搶走了,你啊,就,就後悔吧!」

  林媛滿臉黑線,想起了林家信個老鐵頭上次見面時說的要讓她做兒媳婦兒的話,不由得看了看夏征。

  這個醋罈子,肯定聽明白了,可別吃醋才行。

  出乎意料地,夏征竟然只是含笑看著她,一點生氣的模樣也沒有。

  奇怪啊,這可不像是夏征的作風啊,只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陳柱,就讓這傢伙吃醋吃了半個月。怎麼現在小鐵頭就近在眼前,他卻沒有反應了?

  似是看出了林媛的疑惑,夏征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揚,湊到她耳邊輕聲道:「納悶嗎?傻瓜。爺這麼玉樹臨風,你要是看不上爺,看上了那個黑黢黢的小鐵頭,那你的眼睛才是真的有問題了。」

  林媛撇嘴,她說他怎麼不吃醋,敢情是自戀的毛病又犯了。

  一把將夏征突然放大的臉推到一邊,林媛嫌棄地哼了哼:「還玉樹臨風呢,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德行!鬍子拉碴,頭髮亂糟糟地,還好意思說人家黑黢黢的呢。我看啊,人家小鐵頭都比你乾淨耐看!」

  夏征被推遠的臉再次湊了上來,還在她面前狠狠地晃了晃:「啥眼神啊,爺就算鬍子拉碴渾身髒兮兮地都比別人帥氣!」

  說完,忽而委屈地哼了哼:「再說了,爺這麼邋遢,還不是因為某個人。要不是爺一心想著跟某個人趕緊見面,才不會一連趕路四個時辰呢!哎,可憐爺這一片痴心,竟然是錯付了。」

  一邊說,夏征還一邊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把自己的心給掏出來了,卻白白給錯了人似的。

  林媛又好氣又好笑,一把將他捂著胸口的手拉了下來,嗔道:「少來這套,還不趕緊回去洗洗,好好休息。」

  這話卻是真心的,說實話,當她第一眼看到夏征的時候,心裡就疼得厲害。想著曾經那麼玉樹臨風的一個貴公子,竟然會變成了這副模樣。而原因,卻是她這個小小村姑,她的心裡就又疼惜又溫暖。

  有這麼個男人寵著愛著,真的是一件非常幸運也幸福的事。

  可是,沒想到的是,林媛的話剛出口,夏征就堅決拒絕了:「不,我要去送你們!」

  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指著已經坐在車轅上等著隨時離開的林毅,道:「他現在都可以在你們家住了,我也要在你們家住下。」

  「不行,他住的是新房。」林媛拒絕,雖然新房現在已經建好了,可以給夏征住進去了。可是,她總覺得兩人現在的關係,最好還是不要在一起住的好。

  而且,夏征的身份跟林毅不同,林毅是負責來保護她安全的,又是從小吃了苦的,住的差一點沒啥。

  可是夏征就不同了,先不說他嬌生慣養,就是今日這騎馬趕路四個時辰,也夠他受得了。她可不想讓他委屈著去住還沒有收拾好的新房,住在福滿樓的雅間裡,好好休息不是更好嗎?

  「我也可以住新房。」夏征堅持,「我記得當初小妹說過,只要房子改好後,就給我準備一間出來,讓我住的。」

  林媛無語,小林霜的確說過這話。

  「可是,可是,新房還沒有完全收拾好,你今天又太累了,還是在福滿樓好好休息一晚,明兒再過去住,好不好?」

  夏征突然嘿嘿一笑:「知道心疼爺了?」

  林媛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夏征卻是嘚瑟地晃了晃腦袋:「爺看到了你,就不覺得累了。今兒,爺就跟你回家去了,大不了我還跟你爹住一個屋唄。」

  反正也不是頭一次一起住了,夏征也不覺得見外。

  還不等林媛再拒絕,早已進入車廂里的林家信突然掀開帘子,沖外邊嚷嚷了一句:「啥?跟我住?阿征嗎?好啊,來來,上車!走嘍,回家,睡覺。」

  「哎,來嘍!」夏征挑眉,一個箭步就竄上了馬車。

  林媛扶額,爹喂,您喝醉了不睡覺就算了,怎麼還光在底下接話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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