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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弈笑了:“你覺得我長得像神仙麼?”

  小鳳凰瞅著他,沒有絲毫猶豫,肯定地點了點頭。

  星弈揉了揉他的腦袋:“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呀。”

  他覺著自己不過是最普通的那一類人。他的父母娘親,也是非常普通的那一類人。

  當年皇宮中,他母親生下他時,還只是個普通的妃嬪,連貴妃都還算不上。彼時帝後情深,先皇后在後宮中一枝獨秀,母儀天下,聽說人長得極美,性格也極為堅毅聰慧,在宮中設文墨堂,能騎射會歌舞,是個俠女般的女子,深得先帝愛重。她生下的皇長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嫡長子,從小就聰明伶俐,沉穩機警。只可惜後來先皇后染病去世,皇長子亦跟著夭折了,母子倆合棺同葬,先帝也因此消沉了近七年。

  這七年中,他的母親生下了他和他弟弟,位分晉升為皇貴妃,位同副後。此後各宮嬪妃也多有所出,但公主和皇子們也都一個接一個地夭折了,僅剩的幾個也都天資平庸,難以承擔大任。

  眼看著忠臣參議立儲之事,先帝心力交瘁,終於下旨立了皇貴妃剛剛產下的孩子為皇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少帝。

  至於星弈,他母親生他時險些血崩而亡,故而也未曾對他上心,先帝倒是很喜歡他,但始終不滿意他性情憊懶,幾番思量之後還是放他出了宮。

  星弈反倒樂得自在,都說皇家人都要先君臣再親子,他倒是始終將這一點貫徹得非常好。皇室宗親的家宴上,他一人疏離得好似不是皇家人,旁人都上趕著巴結,唯獨他始終平平淡淡。

  可越是平淡,先帝就越喜歡他,常常召他入宮下棋飲酒:“若是兆兒長到你這個年歲,性情想必和你是一樣的。他也是從小不愛說話,隨了他母親,性情卻是極穩重剛烈的。”

  林兆便是那逝去的皇長子的名字,他那永遠停留在五歲的皇長兄。

  星弈微笑道:“您說得對。”

  後來先帝駕崩,他二十五歲,他弟弟十四歲,單薄的少年人換了龍袍,成為了本朝最年輕的一位皇帝;而他征戰沙場,為他穩固江山。

  第一年,少帝召他入宮,促膝長談,親切地叫他兄長。

  第二年,少帝不再單獨召見他,他和下臣一同覲見,座上的少年人也多了森嚴戾氣和深刻的威壓,那種疲憊感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第三年,星弈外出征戰,大勝而歸,年底又著手解決了北方的饑荒問題。沿途百姓夾道相送,聲望一時無兩。他入京後,少帝再看他的眼光,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

  漸漸地,他不回京了,專心軍務,性子也更加憊懶了。京中有女兒的幾位重臣都有意向將女兒送到他府上,都被星弈回絕。他懶得花功夫去查哪家家是真的想巴結她,又有哪幾家是聽了少帝授意,前來拉攏把控他的。

  他只覺得疲憊。

  那位告老還鄉的老總兵提議道:“您既然不願娶那些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想必愛的是野性子點兒的丫頭了——說起來,王爺,你當真愛的是丫頭片子?莫不是斷……”

  星弈愣了愣,心下微微一動。

  斷袖。

  這個理由,未嘗不是他現在能給出的最好的理由。

  於是他學著那些個公子紈絝的放浪模樣,去了一趟青樓。只一眼,他的視線掃過名冊上的琳琅雅名,沒有絲毫猶豫:“是他了。”

  他只要頭牌,他習慣藏鋒,但這不代表他會放棄他久居皮骨深處的驕傲。

  於是他遇見了他的小鳳篁。

  第六年的中秋,他和他的小鳳篁並排躺在涼榻上看月亮。

  身邊的少年人安靜地聽他講著往事,忽而就伸出一隻手來,握住了他的手:“這樣剛剛好,以前沒有人陪我過中秋,你也沒有人陪著過中秋,現在我們是兩個人,不僅中秋,以後過年、元宵、端午……這些節日,都有人陪著一起過啦。”

  小鳳凰嘰里呱啦地數了一大堆節日出來,星弈一面含笑聽著,一面安靜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今年的月亮尤其暗淡,不知是什麼原因,明明是月中的晴朗日子,卻暗得如同陰雨天的月晦一樣,而且好似已經暗了許多天了。

  小鳳凰也在跟著他往天上看。

  片刻後,星弈忽而聽到他問:“微兼,你說,如果我們凡人的禍福都由陰司的司命星君寫就,那神仙的命格由由誰來把控呢?”

  星弈偏頭看了看他:“為何突然想起問這個?”

  小鳳凰道:“你看,月亮很暗,說不定嫦娥和玉兔在傷心,也說不定他們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呢。”

  星弈其實是不信鬼神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傳說和神話都是小孩子的睡前故事,聽一聽就罷了,他淡哂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他們是神仙,那麼定然也有化解之法,明年的月亮,也能很快地亮起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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