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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弈深藏功與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是如此。”

  他欣賞了一會兒竹林繁盛的景色,而後轉過身去。

  這一轉身,就瞧見了他身後的小鳳凰。

  這顆毛絨絨的小圓球目前呈石化狀態,一動不動地蹲在那兒,小豆眼瞪得圓圓的。看樣子,是把他剛剛的這一番發言給聽全了。

  星弈反而坦坦蕩蕩地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蹲下。

  伸手戳了戳他。

  小鳳凰哆嗦起來,極力控訴道:“你你你——”

  星弈面色凝重,聲音也放得非常輕:“你聽到什麼了,小鳳凰?”

  沒等小鳳凰接話,星弈就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練實塞進了他嘴裡,堵住了小鳳凰的嘴。而後,他安撫性地拍了拍他毛絨絨的小腦瓜:“乖啊,不管你聽到了什麼,我都是喜歡你的,多吃點東西,成天沒事別瞎溜達,也別跟我置氣。”

  他眼裡的溫柔似乎能化出水來,看起來之恨不得把小鳳凰放進懷裡揉一揉,可分明又藏了點孩子氣的笑意。他一邊摸著小鳳凰的頭,一邊調整了語氣,惟妙惟肖地學起了某個圓球奶聲奶氣又柔弱無辜的口吻:

  “我很可憐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副官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了過來,起初一頭霧水,後來恍然大悟:他們這位長官,實在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別說家書,就是奏給少帝的請安摺子,這位大人也是惜字如金,永遠都是那樣一副平淡如水的樣子。

  副官也不多言,笑嘻嘻地推搡著周圍兵士,讓出一個位置,和旁人一起起鬨著要星弈坐過來。這群人都曉得星弈剛剛大婚,娶了一個據說是頭牌的妓回家。他們平日對自己的長官敬重有加,只以為貪戀美色是人之常情,並不曉得他實際上迎了一個男子入府。此刻戰事快要收尾,所有人都非常放鬆,此刻看他過來了,免不了紛紛拿他打趣,起鬨聲一浪高過一浪。

  星弈咳嗽了幾聲。

  一群人見好就收,起鬨完了,便把星弈圍了起來,一個二個積極出謀劃策:“家書,自然是想寫什麼便寫什麼,常言道家書抵萬金,報平安是最重要的。”

  星弈認真聽著。

  副官補充道:“報喜不報憂,一樣的道理。只是我剛開始這般做,久而久之,回家了我媳婦還要抱怨,說我每回信中只曉得平安平安,怎麼也不曉得想想她和孩子們。”說著,眾人又是一番鬨笑,弄得這平日裡沒皮沒臉的副官竟然還有點臉紅。

  副官咕噥著:“女人就是麻煩,總是要哄的,沒見識的,見我幾年不回一次家,還總要疑心我在外頭有人了,回家少不得要給她買些珠翠首飾,這才不會翻我的舊帳。跟了我這麼多年了,還跟個小姑娘似的,矯情。”

  旁人指著他笑:“看你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裝得那麼嫌棄,仔細我回頭跟嫂子告狀!”

  副官笑得藏不住,竄去一邊跟剛剛說話的那人打鬧,場面再次熱鬧起來。眾人七嘴八舌,又開始談論各自的老婆孩子;已經婚娶的,挨個興奮地炫耀自己的家室,說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溫柔賢惠,孩子多大了,頑皮與否;還未成家的,一邊害臊一邊大談自己的意中人,訴說著自己愛慕的人如何美麗動人。

  在場人立時分成了兩撥,一邊說娶媳婦要找賢惠的,外貌倒是其次;另一邊堅持要找好看的,首先得自己喜歡。爭論愈演愈烈,最後還是幾個老兵結束了這個沒有標準答案的話題:“哪有十全十美的好姑娘家給咱們挑呀,咱們這些打仗的,若是還能囫圇回去,有老婆孩子熱炕頭,那就是天大的福氣了。要說那些個身家清白、容顏傾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姑娘,那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恐怕陛下的妃嬪也不過如此——不是後宮那些娘娘,那也是達官顯貴的夫人。”

  眾人聽罷,深以為然,接著又好似想起來什麼似的,紛紛看向星弈——要論皇親國戚,天下最貴重的人非星弈莫屬,他和當今聖上同父同母,差的似乎只是當年立儲時的運氣而已。若要挑選新娘,只要他想,七仙女都能趕著嫁給他。

  但沒人有這個膽子去問他,尊夫人如何?

  一群將士不約而同地轉移了話題。

  夜晚來臨,他們在室內燃起篝火,大聲唱著俚俗的山歌,在烤熟的鹿肉上灑下鹽巴與孜然,大口喝下摻了鹿血的烈酒。時間到了,星弈起身回了自己的營帳,跨過獵獵山風,讓雪山的料峭寒冷將他從溫暖的桎梏中撈出。

  他磨開被凍得有些凝澀的墨,一邊磨一邊想著剛剛聽到的話。

  世上完美的夫人的標準,結果如何,他已經知曉。那麼,他自己的夫人如何?

  他的小鳳凰,如何?

  相貌不必說,是一等一的好,一面千金絕非虛名,笑起來的時候恍如春風拂過,萬千星辰都在他眼中。

  性格呢?聽青樓的嬤嬤說,這個孩子從小便聽話懂事,性子熱烈直率,雖然身不由己,但也從未自甘墮落;他完全不像風月場上的人,青樓中長出這樣一個孩子,就如同雜草叢生的溝渠邊開出一朵向陽的花,是乾淨純粹的。

  他能順當地為他收整衣襟,也能手腳麻利地為他做出一個護命玉,能成為頭牌,也自然知書達理,樂律通知,的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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