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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蓉面上神色就古怪了起來,片刻後卻忽然一笑,“我這瑞叔叔, 別的我不知道,只論人才長相,那也是一等一的;二嬸子都說了好, 那就必然是好,三姨何必又特地來問我呢?”一面帶著幾人往前走,又道:“不拘怎麼樣,三姨親去看一看也就知道了;他便如今偶然臥病,他年紀又輕,一時就好了,三姨倒不用擔心的。”一面又告訴幾人那賈瑞的住處,不過是會芳園東南角一個小院子,十幾間房舍,倒也齊整雅致。

  禇英站定,斜睨他一眼道:“是麼?蓉哥兒,這睜眼說瞎話的人多了,倒不差你一個;你現在心裡是不是直呼痛快,直道你璉二嬸子高明呢?”

  賈蓉愣住了,看著禇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禇英冷笑一聲,又道:“別打諒有什麼事我不知道,你們侄子嬸子,兩個黑心爛肺的東西,是想往死里整我呢!我但凡沒有這先知先覺的本事,以後死了還不知道在哪裡!”

  見賈蓉己是目瞪口呆,禇英又似笑非道:“你放心,我偏不遂你們的意!這賈瑞不過幼失所怙,他年齡大些了,偏又混在你們寧國府這淫窩子裡,平白讓你們帶壞了的。人家一般也是祖父母看得眼珠子似的一棵獨苗,他便所慕非人,敲打教訓一番也使得,何以有人勾引暗示在先,竟至要害他性命呢?我這次倒想救他一救;若說滅了人倫便該死,你們爺兒父子便是第一該死之人!你可別說我是胡謅,便是你們府門口那焦大爺,一天到晚在那,什麼話說不出來?什麼是他不知道的?打量這兩府誰不知道你們的醜事?”

  饒是賈蓉向來臉皮比城牆還厚,聽了禇英這一番譏諷,也覺得吃不消;一方面,他疑懼於禇英的洞察一切,另一方面,他又覺得有必要去告訴王熙鳳一聲,讓她心裡有個準備,這三姨不是個善茬。

  而且聽禇英的意思,她竟是要去治好那賈瑞;雖然聽那邊三太叔爺爺說過,賈瑞己是在拖日子了,請了多少名醫來看都不得治,可萬一要是治好了呢?這個三姨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樣子,讓他有些恐慌。

  見賈蓉怔住,秦鍾也在一旁不知所措,禇英便對柳湘蓮道,“師哥,你陪我走一趟吧。”又叫賈蓉,“你先去和你那叔爺爺說一聲,要不然我們無名而來,只怕他不放我們進去。你若不肯,我才說你也要害你瑞叔;究竟他和你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你何必做這個孽呢?”

  賈蓉想了想,只得去了。如果他不去的話,不是擺明了自己是鳳姐的幫凶,也想要賈瑞死麼。

  兩人落後幾步走著,柳湘蓮突然問:“此事極是私密,你是如何知道的?”

  禇英剛要說話,柳湘蓮又看著她道:“你可別誑我說你懂什麼纖緯之術,師父有沒有教過你這些,我卻是知道的。”

  禇英笑了笑,片刻後才低聲道,“柳師哥,你不是一直在問,我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那般討厭你嗎?我實說了吧,我不是討厭你,我是害怕!”

  “你怕我?為什麼?”柳湘蓮深感訝然,開始極力回想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是在船頭上,當時的自己意氣風發,便說一句騎馬倚斜橋,滿城紅袖招也不為過,為什麼她會害怕?

  他正要問個究竟,禇英已逕自向前走了,“這一趟回金陵,路上我和你細說;畢竟我的事,該知道你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其它的,我也都想和你說清楚。”一面看到賈蓉已經上前,在院外扣門了。

  這個院子正是賈代儒夫婦帶著孫兒賈瑞所住。賈代儒是寧國府庶支,論起來還是賈珍的三叔爺爺;他和嫡兄賈代化在子嗣上都頗為艱難,因此賈代化特地在自家園子內拔了這個住處給他,算是憐惜這個庶弟。

  不一會兒,便有個老僕來應了門,一見是賈蓉,便連忙去叫了賈代儒出來。賈代儒一見賈蓉,神色就複雜起來,“蓉哥兒?你怎麼過來了?可是你父親讓你來看瑞叔的?正好,上次我到那邊府上去要些人參來煨藥,取回來的淨是些殘渣爛須,再去問,說是沒了;這些東西,府上哪天不用上十斤八斤的,偏偏這會子說沒了?你和你父親說說,讓他好歹還照管一下我這叔爺爺,我臨了老了,攏共就這麼一個獨苗孫子,你們可別讓我絕了嗣啊!你就算是來要債的,那也得等你瑞叔好些了才成的!”說著便老淚縱橫起來。

  賈蓉一聽,就知道人參這事是故意在勒掯他,畢竟那邊管家的正是鳳姐兒;至於要債,則純屬是他和賈薔勒肯賈瑞的。但他也不好明說,只得敷衍道:“知道了,我會說與我父親知道的;今日我可不是帶了人來給瑞叔瞧病麼?”

  賈代儒覷著老眼往他身後看了看,“給瑞哥兒瞧病?這是極好的事!是哪裡來的大夫呢?”一眼看到禇英和柳湘蓮,見兩個人都是翩翩少年的模樣,不由疑惑道:“你這不是在誑我呢?這兩個哪個是正經大夫?”

  賈蓉看了禇英一眼,“呶,這是我三姨,不但和傅鼎臣學著醫,便吉凶善惡,生死命數也都能略知一二的;那邊府上老祖宗還請她占卜問卦呢!她聽說了瑞叔的事,就想過來看一看,您可別瞧她年紀小,她本事多著呢!依我看,這竟是瑞叔的造化來了,橫豎看的那些大夫都不頂事,您老人家何不讓她看一看呢?死馬當活馬醫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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