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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輝亦照風雨晦

  作者:燈玉墨

  文案

  他是小倌,卻從不看輕自己,在濁泥中依舊我行我素。

  他是皇帝,卻從不恃才傲物,給了他追求半生的尊嚴。

  反正短文,多說無用。

  內容標籤: 三教九流 邊緣戀歌 宮廷侯爵

  搜索關鍵字:主角:顏嘆琴,黎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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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嘆琴,今晚有人拋出百兩銀子要你。”老鴇笑了一聲,滿眼只剩下銀子的色彩。

  一旁渾身是傷的少年皺了皺雅若月牙的眉,一雙楚楚可憐的桃花眼中幾乎就要溢出淚水,抿一抿剛剛擦去血跡的唇角,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待老鴇離去後,少年這才慘澹地笑了,帶著些許血色的淚淌下,叫他一身紅衣也黯然失色。顏嘆琴啊顏嘆琴,怪你命不好,栽在了風月場裡。

  當晚,顏嘆琴見到了那個出了百兩銀子的人。

  那人長得比他還要艷三分,神情卻是正氣凜然,白白浪費了一張好臉。他的眉長得很特別,似是小號狼毫拖出的兩筆狂草。他身著海藍的綢衣,緞子般的髮絲傲慢不羈地紮成一束,垂在肩上。

  一點也不像個嫖客。這是顏嘆琴對他的第一印象。

  他淡淡地瞅了一眼顏嘆琴,關上房門,無視顏嘆琴的存在,對月獨酌。

  見他如此,顏嘆琴也不多話,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望著他,目中帶了些鄙薄。

  這人也甚是奇怪,扔了百兩銀子,卻絲毫不理會顏嘆琴,逕自一語不發地喝了一夜的薄酒。

  直至清晨,在他離去時,才發了一句話:“顏嘆琴,你恨這地方麼?”

  顏嘆琴冷冷地笑了:“你說呢?”

  他沒有再說什麼,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 ※ ※

  這日晚,聽聞禮部尚書一被貶,就心情極其不爽地拉著一夥舊友跑來紅塵館裡來找樂子。一進門就跟顏嘆琴撞了個滿懷,摔了一身的泥。

  顏嘆琴驚慌地躲開。這人,前幾日剛剛夥同另幾個紈絝子弟在他身上留了數十道血痕。若不是老鴇說再這樣便要多加銀子,恐怕顏嘆琴早就一命嗚呼了。

  只見滿身是泥的前任禮部尚書見了顏嘆琴,忽然猙獰地笑了,拿出三百兩銀票往老鴇手上一扔——

  老鴇無視顏嘆琴哀求中帶些驚恐的眼神,收下銀票,面有不快地一盯前任禮部尚書。

  前任禮部尚書二話不說,又添了二百兩。

  顏嘆琴笑了,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活過今夜。

  ※ ※ ※

  深夜,也正是鮮血淋漓,垂危之時。

  鐵鉤、鐵刷、粗得跟小蔥似的針……下一個是什麼呢?顏嘆琴默默數著,一同計算自己還有多久才能解脫。

  手臂上隱約能在殷紅之中看見橈骨和尺骨的白。顏嘆琴無聲冷笑。難道小倌已經卑賤得,任人踩踏侮辱折磨凌*也成了理所當然麼?

  反鎖的房門不知被哪個粗暴的傢伙一腳踹開。

  “禮部主事、令史、前任尚書,戶部侍郎,太常寺少卿,門下省諫議大夫。你們感情不錯嘛!有小倌還同玩了呢。”那人有條不紊地道著。

  顏嘆琴覺得這聲音似在何處聽過,但還未想起是誰,便體力不支厥過去了。

  迷糊中感覺到似乎有誰在往他傷口上塗東西,冰涼冰涼的。

  ※ ※ ※

  等顏嘆琴醒來時,已過了好幾日。

  入鼻是怡人的藥香和嗆人的脂粉香。窗外陽光安靜地自樹葉間漏下,靜得像一場夢。

  顏嘆琴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傷口依舊很痛。紗布包紮得似乎有些生疏,卻很認真。裡面的藥聞著隱隱帶了說不出的清香,與平日所用甚是不同。

  日暮西斜,天火急燒,長庚淺盈,朔夜無月。遠山被雲霧抹得不甚清晰,偶有一兩點不知點在了誰家的燈火。

  顏嘆琴有些困難地走到院中,奢侈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

  不禁感慨萬千:“微燈寒崖連絳空,深淺遙近並籠統。閒月有恃留江下,孤星無靠沒雲中。”

  “好詩。倒不知這閒月是在影射誰呢?”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沉穩中透出空靈的聲音。

  顏嘆琴轉身一看,眼前竟是那日花百兩銀子喝了一夜酒的怪人。

  那人依舊是一身散漫而高貴的打扮,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此。

  “既然我的詩爛得沒讓你猜出說的誰,你又為何要贊我?”顏嘆琴冷冷道,“不是明知故問,就是無事獻殷勤……”

  那人以袖掩嘴笑了一笑,道:“你說我是奸還是盜呢?”

  顏嘆琴沉默不語。

  那人也不調笑了,淡道:“該換藥了。”

  顏嘆琴依舊沉默,也無拒絕的意思。如此說來,這藥是他的東西了吧……

  ※ ※ ※

  令顏嘆琴沒有想到的是,那人竟每晚都來此為他換藥,一連就是一月有餘。

  顏嘆琴未曾直接問過那人的名字,只是聽老鴇提起,他叫黎閒。顏嘆琴這才恍然大悟,那日的詩,原是犯了他的諱。

  雖說他被毀至如此,小倌是如何也做不下去了,但老鴇卻盯上了黎閒,不但沒攆顏嘆琴走,反而待他好起來了。

  可笑。顏嘆琴坐在樹下,默默憶著這幾日來發生的事。原本紅潤的唇現有些蒼白,艷紅的單衣在微涼的風中更顯了幾分淒寒,足足減了八分媚氣,換了六分雅致二分清高。

  那個叫黎閒的人一如既往地來了這裡。

  “你到底想要如何?”顏嘆琴想不通。藥,想必價值不菲;老鴇,想必也得了不少銀子。而這個叫黎閒的人,每次來此只是為他換藥,頂多偶爾會聊幾句夕陽晚霞之類的東西。就連換藥時,也不曾有過輕薄的舉動,壓根沒當他只是個小倌。

  黎閒似是沒聽見他說什麼,只是突如其來地冒出一句有些尖銳的話:“顏嘆琴,你說,這為官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不敢妄加評論。”顏嘆琴謹慎地答。

  黎閒微微一笑,神情中閃過一絲的漠然:“問問而已。”

  顏嘆琴見狀,道:“那我也隨便答上一答罷。”

  黎閒略帶驚異地望著顏嘆琴深不見底的眸子,等待著他的回答。

  “其一,為官則為官,不一邊追逐清高、蔑視權貴,一邊還死盯著官位不放;其二,表里如一,不昨夜還逛了窯子今早就說鄙棄煙花風月;其三,知道自己因何而為官,為官本是為民造福,即便做不到愛民如子,至少也不能魚肉百姓。做到這些,哪怕是個稍有政績的貪官,也比那些碌碌無為的清官來得實在。”顏嘆琴慢條斯理地道,說完又補了一句,“不止為官,為人也是同樣的道理。”

  黎閒怔怔地望了顏嘆琴半晌,這才道:“這話……不像一個小倌能說出的。”

  未等黎閒說出下句,顏嘆琴便抬起剛能動的手臂,“啪”一下扇在黎閒臉上,冷道:“既然是人,說人話便是理所當然的。同樣是人,做小倌的就說不得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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