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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近頂端時,明樓低下頭來和他接吻,唇齒廝磨,將彼此泄露的呻吟都吞進口中。可是他沒辦法保持接吻的姿勢同時又接受明樓猛烈的進攻。在因為快感的無意識的痙攣之中,他會咬到明樓的舌頭。

  雖然並不甘願,他只好欣開了明樓的嘴,只是用雙手勾住明樓的脖子,將明傑的身體拉近。

  更近。再近一些,直到兩具汗溫的身體完全貼合在—起。

  他無助的雙腿終於找到了些許用處,他用它們環住明樓的腰,將明橫牢牢固定在自己體內。

  大姐她們就在樓上,他們不敢太過放肆。

  黑暗之中,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難酎呻吟,壓抑喘息和肉體拍擊的聲音在迴響。

  在頂端時,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光。

  靈魂和靈魂,互相碰撞著,在黑暗之中進發出火花,燃燒著彼此,終於融為—體。

  快感在身體裡震盪,就像是海嘯一般翻卷著他,洗刷著他,讓他覺得天旋地轉。

  為了不被這樣的狂濤駭浪吞沒,他只能緊緊地摟著明樓,兩個人一起顫抖著,戰慄著,讓彼此粗重的呼吸文疊在一起。

  讓激情的印跡慢慢滲透到彼此的靈魂里去。

  在激情的餘韻慢慢褪去之後,明樓抬起上半身看他。

  “你哭了。”

  他看不清阿誠的臉,但是大慨感覺到阿誠的眼角濕漉漉的。

  就連阿誠也沒有發覺,自己竟然又流淚了。

  “很痛嗎?”明樓問他。

  “不,是快樂。”阿誠說著,輕輕笑了。

  於是明樓在他的眼睛上印下深深一吻,嘴唇貼著他濕漉漉的睫毛。

  然後明樓從他身體裡抽出來,挨著他躺在地毯上。

  阿誠就挪過去一些。然後把腦袋靠在明樓的懷裡。

  “記著我,但是不要記得太久。”明樓沉沉地說,“以後若是有了喜歡的人,就忘了我。”

  “不,我會記著你的,一輩子都記著你。”阿誠卻說。

  明樓笑了:“一輩子長著呢。”

  “一輩子也沒有多長,”可是阿誠說,“就跟一個人的命那麼長。”

  明樓就不說話了,只是透過書房的窗戶靜靜看著窗外。

  窗外,慢慢飄起了悠揚雪花。

  冷了整整一個冬天。上海這座城市終於下起了屬於它的第一場雪。

  明樓看著,阿誠就陪他看著。

  “下得好,”明樓說,“冰封肅殺,摧枯拉朽。剿盡這片土地上的全部蟲害。”

  “然後就是春天了吧。”阿誠說。

  “是。”明樓保證,“待到他日雪融,春天必然到來。”

  第十五章 【待到春日到來】

  明樓坐在樓梯上,腳邊放著那個裝著假圖紙的行李箱。

  他在等一個電話。

  電話機扯著線,就擱在台階上。

  若是大姐還在,肯定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她是最討厭家裡弄得亂糟糟的。

  不過幸好,大姐現在不在這裡,而是在紐約,和明台在一起,非常安全。

  說起大姐,前幾日明台給他打了電話,說一切都已經安頓好了,請他放心。

  明台同時在電話里告訴他,說大姐掛念他們兩個,問他們幾時能到紐約。

  很快,他這麼回答。

  明台是個藏不住情緒的人,明樓怕現在告訴他,他會不小心讓大姐知道。

  而明樓沒辦法現在就讓大姐面對事情的真相。

  明鏡這生所期所盼,不過是明家人平安團圓,而明樓不忍撕碎她這個唯一心愿。

  很久以後,等到戰爭勝利,若能找到恰當機會,他叫阿誠到那個時候再告訴他們關於他早已犧牲的事實。

  但是不是今天。

  今天,是他的魔術最終展示於人前的時刻。

  不可逆轉,不可更改,沒有回頭,沒有後退。

  唯有一往無前。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今天早上起來,阿誠親自為他穿了西裝,打了領帶。

  他想自己來,可是阿誠說:“大哥,最後一次了,讓我來吧。”

  於是他就沒有再阻止了。

  從那日同床共枕之後,他就避免再和阿誠有更多的溫存。

  因為留戀越多,前行的腳步就越是遲鈍。

  因為餘溫越暖,對被留下的那個人就越是殘忍。

  他要留給阿誠的不是一道鎖,將阿誠困在屬於自己的記憶里。

  他要留給阿誠的是一扇門,阿誠可以走出去,繼續前行,看新的風景。

  晚上郵差來過之後,阿誠就拎著收拾好的行李出門了。

  “大哥,我走了。”經過他面前的時候,阿誠這麼說。

  “好,”明樓點點頭,“我等你電話。”

  看著門在阿誠背後關上,明樓不禁想起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坐在樓梯台階上,看著這個空蕩蕩的家。

  “大姐他們一走,這個家就剩我們兩個人了。”阿誠說著,環顧了一下偌大的明公館。

  “有點冷清?”明樓問,然後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冷清。”

  阿誠看著明樓:“過了明天,等我一走,就只剩大哥一個人了。”

  “是啊,”明樓說,“等到我也走了,這座明公館就真的空了。”

  現在這個家真的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了,明樓想。

  可是明明是靜寂的室內,卻似乎仍有昔日歡聲笑語迴響其間。

  阿香的餃子,明台的碎碎念,就連大姐的馬鞭,突然也變得讓他無比懷念起來。

  電話鈴突然響了,把明樓的思緒從往日回憶中拉回。

  看了看表。時間正好。

  明樓接起來。是阿誠。

  “給南田的電話打了嗎?”他問電話那頭。

  “打好了。”阿誠說。

  “好。”明樓點點頭,“等到了紐約,見到大姐,知道怎麼說話嗎?”

  “知道,”阿誠說,“就說組織上要求你繼續潛伏,做情報工作,所以你隱姓埋名,去了重慶。若是報紙上登了你的死訊,就跟大姐說那是你詐死的消息。”

  “知道就好。”明樓說,“那就趕緊去機場吧,不要耽誤。”

  “知道。”

  “我掛了。”明樓說著,就要掛下電話。

  “別掛,大哥。”電話那端,阿誠聽起來有點哽咽。

  阿誠想要再聽聽自己的聲音,明樓知道。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想要跟阿誠多說說話,一句也好。

  人生一場,相逢相識,相知相愛,卻不得相守相伴,卻偏要相忘相分。未免憾事。

  可是唯有如此。為了這場勝利,為了這片土地,唯有如此。

  親情也好,愛情也好,曾經歡樂的日子也好,就連自己這條命也好,都必須捨去。

  王天風說:今日要走這不歸路,明樓你就好好地走。他日我若殉國,我們再飲黃泉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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