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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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嘴裡酒氣很重,雙眼紅得厲害,怎麼看都醉得不輕,秦傲就是想趁她抵抗意識薄弱時套出她的實話。

  「這是三年前我生日時睡過的房間,而你,是不是也是在這裡睡了一晚?」

  顧清溪一聽這話頓時有如被針扎到般全身一震,目光也變得戒備十足,緊張地再次掃過整個房間。

  但是,那一晚太黑,她真的不記得屋子裡的模樣,雙手抱上腦袋,痛苦地縮起身體。「我不記得……不對,你剛才說什麼?你睡的房間?!」

  陷在過去回憶中滿心痛苦的人猛然反應過來問題關鍵,抬起頭瞪大雙眼望向那張讓她厭惡的臉,雙手兇巴巴抓向男人襯衫襟口。「秦傲,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傲俊眉緊皺,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二樓左手第三個房門,有沒有印象?」

  顧清溪直直瞪著他,腦中飛快閃過回憶,她當然不會忘記,就是第三個房門!「沒錯,是第三個門!我還踢了他一腳,秦傲,你說那個人是你?!」

  秦傲竟然笑了出來。「沒錯,是我。」

  顧清溪揮手就是一耳光,重重打在他輕鬆釋然的笑臉上。

  然而,秦傲仍舊開心不已。真的是她,是她就好!大手捉住那隻又向他劈頭蓋臉打過來的小手,控制住女人兩條要和他拼命的手臂,緊緊將她摟進懷裡。

  「別生氣,這樣不好嗎?至少你一直都是我的。」

  顧清溪淚流滿面,憎恨更如野火蔓延!突然想通了,為什麼當初明明是秦昱強姦了她,而娶她的人卻是秦傲!原來這一切早就是一個專門針對她而設計的局吧?

  否則怎麼解釋,那個人居然是秦傲?!

  她掙扎不脫,索性放棄了掙扎,眼淚無聲而落,滿心徒長的恨意讓她整個人心涼似鐵。

  秦傲見她放鬆身體,總算鬆手放開了她,體貼地取過水杯讓她喝水。「多喝點水,想吐就去吐一吐,免得酒在胃裡難受。」

  顧清溪抬眼對他嘲弄一笑。「秦傲,這樣有意思嗎?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有什麼意義,是想宣布我一直在你的股掌之中,還是想向我昭示你的所有權?」

  秦傲看出她的牴觸心理很強,放下水杯認真向她表態。

  「那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是洛心染突然被網上人肉,我還一直被她蒙在鼓裡,以為那晚的女人就是她,如果我知道一直都是你。這三年我絕對不會那樣對你……」

  顧清溪冷冷看著他。「是我又如何?我們已經結束了,難道你想再和我提為那一晚的事負責?哈!你不感覺這太可笑了嗎?」

  秦傲皺眉。「怎麼會可笑?那說明我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顧清溪對他的自以為是嗤之以鼻。「我從來不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

  秦傲原本欣喜的表情沉了下去。「你還在想蕭梓逸?」

  顧清溪別開頭不去看那張讓她深惡痛絕的臉。「那些與你無關,我只想告訴你,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再和你在一起!」

  秦傲直身站了起來,面色幽沉地注視著那雙毫不掩飾憎恨的眼睛。「你的心裡從來也沒有過我,對嗎?」

  顧清溪毫不猶豫地點頭。「沒錯!嫁給你是因為我走投無路。我父母突然身亡,叔父意欲謀奪我父親的遺產,我只是想借秦家的勢利,威懾他,好讓自己站穩腳跟,然後再好好收拾他們!

  至於你,只不過是我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得不接受的附屬之物。你如果當初對我好,或者我也會好好的回報你,只是可惜……」

  秦傲痛心地望著那張像他當初一樣冷漠又嘲弄的臉,只覺自己才是一個真正的失敗者!

  從始至終,這個冷血無心的女人只把他當成一件可有可無的附屬物,而他,卻從她進入他的生活開始便時時把注意力聚焦在她的身上,自作多情到悲哀!

  「你走,馬上給我滾出去!」男人胸臆間奔騰著無法紓解的怒氣,重重一腳踹上床頭櫃,柜上把手崩飛,彈到窗玻璃上「嘩啦!」一片刺耳的碎響。

  顧清溪唇角挑著輕笑痛快地看著他,不緊不慢自床上撐身站了起來。

  「你能為了離婚設計讓秦昱睡我。現在又表現得這麼受傷不感覺矛盾嗎?秦傲,你可真是個讓人瞧不起的笑話!」

  被罵笑話的人雙目發紅地看向那道搖搖晃晃的身影,張口欲言,最終卻頹然放棄。如果他說出來那天的人也是他,估計也只會讓顧清溪更恨他吧?

  這個女人對他連一絲好感也沒有,如此決絕的抗拒,讓他感覺無論和她說什麼都是徒勞!不僅是徒勞,而且還會適得其反……

  顧清溪扶著牆一步一步走向樓梯,默默回憶那一晚的距離,沒錯,就是那間房,引發她和梓逸哥悲劇的人,竟然不是秦昱。從頭到尾都是秦傲那個渣男!

  她怎麼能不恨?知道了實情,她只有更恨他而已!

  醉意讓她雙腳發軟,努力扶著樓梯小心翼翼走下去,只為不讓自己再受傷。

  可是才邁下最後一級台階,她就迎面挨了重重一耳光,若不是握在扶手上的手還沒松,她肯定會因為猝不及防摔上一跤!

  惱怒抬眸,腥紅的眼對上一雙上挑的細眸,打她的人正是安雅。

  那張在男人面前一向嬌滴滴的臉上全是殺氣,緊接著又一巴掌揮向她。「你這個賤人!居然還敢來秦家?」

  顧清溪一把捉住那隻手腕,另一手鬆開扶手,直接掐住安雅脖子,腳下長腿一勾,靈巧地絆向撒潑的女人後膝窩。

  安雅想不到她動起手來這麼野蠻,脖子被掐反射地向後退,結果就被絆得一跟頭向後仰去,連帶著將顧清溪帶倒摔在她身上。

  顧清溪撞到了膝蓋,痛得吸氣,眼睛更加血紅,她為什麼要受這些垃圾的氣?打她?那就是找死!

  雙手揮起,又是拳頭,又是巴掌,照著被摔懵了的安雅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打,直到打得地上女人顧不上形象抱著頭嗷嗷直哭!

  管家從廚房沖了出來,秦傲也因為想到她喝醉了不能自己開車而不放心的跟下樓來。

  兩人一上一下看著地上大展威風揍人的女人,全是愕然……

  顧清溪打累了,氣也撒了,爬起來扶著膝蓋揉揉,目標明確地向門口走去。

  管家看一眼秦傲。「大少爺?」

  「扶她去擦點藥。」秦傲看也沒看地上哭得要死要活的安雅,彎身撿了顧清溪打人時掉了的高跟鞋想追出去。

  安雅惡狗撲食般雙手抱上他的腿大哭告狀。「大哥!那個瘋女人一下樓就打我……嗚嗚嗚……」哭得那叫一個冤。

  秦傲皺眉想要甩開她,女人雙手纏藤一樣扒著他往上爬,根本甩不開。

  「大哥,你得為我做主啊,顧清溪她就是一個瘋子!嚶嚶嚶……」哭聲居然轉為嬌嗲。

  秦傲厭煩地看向一旁手足無措的管家。「還不給我拉開她!」

  管家趕緊招呼下人過來,幾個人一起上前,把哭鬧不休的安雅拉開。

  秦傲追出院外,卻哪還有顧清溪的身影?

  手中拎著她的鞋,心頭一片懊悔,或許他根本就不該執意找她來核實,證實了那一晚的人是她又如何?事情鬧成這樣,那女人只會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心中雖然明白顧清溪對他的恨意,卻無法放她就這樣一個人光著腳亂跑,飛快地轉身跑回院子裡,開了他的車再度追出來,沿著街道一路找尋,只可惜直追到十字路口,也沒有找到人。

  秦傲立即打電話打給顧清溪,但卻無人接聽,實在放心不下,只好打給林勁松。「勁松,馬上給我調看一下秦家大宅門外街道的監控,看看顧清溪去了哪?」

  那邊林大隊長才回到家。接到這命令無語地只好聯絡同事給他調看監控。

  十多分鐘後結果還沒回來,他安排到顧清溪新宅內的保姆便打來了電話,向他報告人已經回了家。

  秦傲總算放下心來,頹然靠在駕駛位上重重吸了口煙。「照顧好她,給她熬點醒酒湯。」

  保姆恭敬地應下,秦傲放下手機,長手搭在車窗外彈了彈菸灰,回頭看一眼放在副駕駛位上的高跟鞋,心裡滿滿全是挫敗的無力感。

  顧清溪上樓躺到她的新臥室大床上,閉著雙眼默默流淚。秦傲揭開了她的舊傷,讓她一時無法冷靜。

  手機響了無數次,她連看也沒有看一眼,這時候誰也不想理會。只想馬上讓自己睡著,醒來發現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惡夢……

  保姆上來送醒酒湯時她已經哭睡著了,修長的睫毛還是濡濕的,俏麗的鼻頭髮紅,嘴唇也艷紅微腫,那模樣驚艷又讓人心疼。

  保姆給她蓋好被子,沒忍心打擾她,轉身又退了出去。

  給秦傲打電話匯報了情況,沒多久院外便傳來汽車聲,趕緊跑出去看,果然是秦傲下了車站在門外,保姆開了門放他進去。

  秦傲上樓進了臥室,坐在床邊靜靜望著顧清溪讓人又疼又恨的臉。

  他究竟哪裡比不上那個心懷叵測的蕭梓逸?三年婚姻。她卻僅將他當成一個討厭的過客。

  顧清溪睡得並不安穩,很快就皺起眉來,明顯不舒服的表情,櫻紅的唇也漸漸乾燥,額頭汗水外沁,不知是在做惡夢,還是烈酒折磨得她難過?

  秦傲飛快地起身去浴室里洗了條毛巾出來,給她擦去汗水,又接過保姆遞上的水杯,讓她找了吸管來送到顧清溪唇邊誘她喝水。

  睡著的人被吸管戳了嘴唇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咬住去喝,反而是更加厭惡地轉了轉頭,想躲開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秦傲望著她發乾的唇,索性抬手將一口水含入口中。低頭向她吻去,顧清溪咬著牙不張嘴,他只好輕捏她下頜骨迫使她張開,將一口水過到她嘴裡。

  喝多的人的確渴了,沒有任何抗拒地順勢將水咽了下去。

  秦傲很高興這樣有效,也不餵水了,直接讓保姆拿來醒酒湯,一口一口給她餵下去。

  完全沒有想過占她便宜,只是不想她因為自己的陷害醉酒再引來難受的反應而已,直到顧清溪眉心鬆開,漸漸睡得安穩了,秦傲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蹲在她床頭,雙腳都已經發麻。

  將保姆打發下去,起身坐上床沿,緩解了一下腳麻的針刺感,又去洗了手腳回來,合衣躺在顧清溪身邊,懷著一股莫名的落寞守著她睡。

  顧清溪半夜翻身將他踹醒,秦傲恍然一驚,怕她發現自己又低三下四地跑到她這裡,再起什麼搬家遠離他的念頭,連忙起身檢查了一下她的情況。

  女人體溫臉色都恢復如常,但嘴巴又幹了,秦傲沒敢再給她餵水,畢竟醉酒的人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隨時都可能醒過來。

  放輕腳步離開了那間睡房。下樓叫醒在沙發上睡著的保姆,讓她上去叫顧清溪起來喝點水,自己則先一步離開了。

  顧清溪第二天一早醒來時並沒有感覺到多麼難受,理清了一下思緒,發現一切並不是她的夢,便也坦然接受了現實,甚至不太清楚自己昨晚為什麼那麼難過?

  那一晚不管是秦昱還是秦傲,都改變不了她已經被這兩個男人毀掉的事實,而且就算那次是秦傲,她也沒能逃脫同樣被秦昱那個流氓睡過的噁心,不過是遲了三年而已!

  人生已經亂到這個程度,她哭就哭得回自己的清白了嗎?實則不會。

  下樓時兩個保姆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清粥小菜,倒是很符合她前晚醉酒後嬌弱的脾胃,顧清溪硬逼著自己吃了一些,放下筷子剛回到客廳,她手機就響了,低頭看到蕭梓逸的來電,心頭又是一片酸楚,想了想還是沒有接聽。

  然而電話毫不氣餒地響起沒完,顧清溪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梓逸哥,不好意思!我正在忙,有什麼事嗎?」

  對面男人輕笑一聲。「我在你家門外,出來一起散散步吧。」

  顧清溪愣住。「你怎麼知道我家?」她昨天才搬的家,想不到這麼快就被找到!這感覺讓她心頭驀然一陣悸動。

  梓逸哥該是多麼有心?

  蕭梓逸淡淡回她。「我和你住同一個小區,往後七排,1314幢別墅,偶然看到你搬家。」

  顧清溪啞然失笑。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原來是這樣,可是我剛搬家,好多事要做,散步還是算了吧。」

  電話里男人笑得嘲弄。「既然有那麼多活要干,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幫幫你?溪溪,你真的和我越來越見外了。」

  顧清溪無言以對。「怎麼會?改天我收拾好了再招待你來玩吧,現在屋子裡太亂,我會不好意思。」

  蕭梓逸沉默半晌,就在顧清溪以為他會放棄時,電話那邊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我就在門外等你,你忙吧,什麼時候忙完有時間了,什麼時候我們再一起散步。

  電話不等顧清溪回應就掛斷了,她皺眉打開門口監控,果然看到蕭梓逸修長的身形佇立在門前,披著一身刺眼的陽光,正在點菸。

  顧清溪定定看著那人熟悉的臉,過去他從來不吸菸,也從未穿著如此正式,襯衫西褲,即使沒扎領帶,那刀削般的鬢角和筆挺的褲管,錚亮的皮鞋,都再再表現出了他衣履光鮮的貴氣。

  這個人再不是她曾經深愛的,和她心有靈犀的陸梓逸,而是一個擁有著他皮表,完全讓她陌生的男人,蕭梓逸!

  齊躍調查過,蕭梓逸是帝都環宇集團董事長蕭振堂二婚夫人花其芳的兒子,自從他三年前回到生母身邊之後,就像一枚災星落入了蕭家。

  蕭振堂與前妻所生的長子死於夜店鬥毆,而和蕭梓逸母親所生的小兒子則因滑雪意外折斷了頸骨,雖然沒死,卻成了植物人,現在還躺在軍總ICU病房裡。

  蕭振堂名正言順的兒子只有兩個,第一任妻子還給他生了兩個女兒,而蕭梓逸是否是蕭振堂親生沒人知道,最終蕭振堂卻把環宇集團交給了他接手。

  說實話環宇繼承人的變數讓許多人大跌眼鏡!對蕭梓逸持懷疑態度的大有人在。甚至許多人認定了蕭家兩個名正言順的兒子全是被他所害,只是沒有人拿得出證據而已。

  當然,這一切顧清溪並不知道,她只是以她一顆敏感的女人心,感覺到了蕭梓逸的改變。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轉頭對著她微微一笑,讓顧清溪反射地立即關了監控視頻,心不由自主的狂跳!

  顧清溪坐立難安地在客廳里踱了幾圈,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是好?

  抬頭看一眼外面大好陽光,難道她要因為外面有一個人在等著就什麼也不做了嗎?她竟然是在躲著自己期待了那麼久的梓逸哥,而不是雀躍著飛奔出去投入他的懷抱!她和他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啃了啃指節,還是上樓換了身休閒連衣裙,下樓穿了鞋子出門。

  蕭梓逸看到她出來並沒有多少詫異。轉手將才點的第三支煙丟在地上抬腳蹍熄,上前兩步伸出手來。「忙完了?」

  顧清溪遲疑地看著那隻曾經只要向她一伸,她便會毫不猶豫牽上去的大手,蕭梓逸不等她做出牽還是不牽的決定,直接抬手捉上她小手,輕輕握在掌中。

  「這裡景色不錯,我搬來之後走了走,比江沿那邊感覺好得多,那邊出去還有個不小的公園,不知道你還記得嗎?我帶你過去看看。」

  蕭梓逸邊說邊引著顧清溪邁開腳步,順著宏圖家園綠花極好的林蔭小路向小區一側大門走去。

  顧清溪側眸望著他,那張俊雅的臉龐比以前多了絲明顯的深沉,不再像過去那樣神采奕奕、躊躇滿志,但卻更多了一份身居高位的自信,看起來貴氣又威嚴。

  只是三年時間而已,他是如何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對一個男人來說成熟穩重無疑是好的轉變,但對於她來說,卻再也感覺不到他發自內心的熱情和喜悅,捉摸不透他,不貼心了,便是疏遠。

  「在想什麼?」顧清溪沉默不語,蕭梓逸回眸看她。

  兩人的目光相對,顧清溪完全找不到當初梓逸哥眼中的溫情脈脈。「在想三年時間到底有多長?」

  蕭梓逸輕笑。「確切說是三年又一個月零十一天,一共是一千一百三十六天,溪溪,你知道這麼久的時間裡,我有多少是在想你?」

  顧清溪心口一痛,說實話,她想他歸想他,但卻真的沒有這樣仔細地計數過日子。

  第一她沒有時間讓自己一直想感情的事,再者她曾經認了一輩子遷就秦傲,獨守一顆屬於自己的心,做秦家的好媳婦,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還會有今天。

  苦笑自唇邊漾起。「你記得真清楚。」

  身邊男人停下腳步,將她肩頭扳正面向著他。

  「怎麼能不清楚?從我走的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在為回來的這一天努力。溪溪,我們結婚吧,我真的再也不想和你分開,這種煎熬再多一刻我也忍受不了。」

  顧清溪直直望著那雙幽深的眼睛,看不透,仍舊看不透這個男人是真是假?他說得那麼深情,為什麼自己卻沒有絲毫的喜悅,有的只是對未知的不安?

  「算了。梓逸哥,過去就過去吧,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別再為了我糾結。」

  蕭梓逸靜靜望著她。「那天的事惹你生氣了對嗎?其實我的朋友只是想幫你出一口氣,畢竟是那個女人和秦傲一起欺負了你!

  我什麼都可以忍,唯獨忍不了別人欺負你!溪溪,你懂嗎?過去我保護不了你,害得我們不得不措手三年,我現在只想你不再被別人欺負。」

  那雙眼陰鷙、霸氣,是大男人不容置疑的宣誓!顧清溪真的懂他的意思,當初她被強姦,他護不了她,所以才造成了兩人之間終生的遺憾,其實不僅僅是他,她也從未停歇過那股恨!

  所以,她現在最恨秦傲,她所有悲劇,以及造成蕭梓逸這種陰沉的轉變,全都是因為那個人渣!

  「我懂,但是又能改變什麼?梓逸哥,一切都不同了,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都不再是過去單純的那一個,就算心裡仍留戀那份感情,現在也已經變了質,勉強回頭,恐怕只會讓自己越來越失望……」

  蕭梓逸沒有和她爭辯,而是轉過身繼續牽著她的手向前走。「我不求你馬上答應,但是我這輩子除了你誰也不會娶,我未來的女人,未來的孩子他媽,都只能是你。」

  天氣很熱,即使有林蔭夾道,仍是讓顧清溪熱得雙眼發紅,抬手抹著額際的細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身邊人的這份執著?

  蕭梓逸帶著她走向一處支著紅色大陽傘的小冷飲攤。「香草味冰淇淋兩支,再拿一包熏衣草香型的紙巾。」

  攤主是個退休老太太,打開冰櫃為兩人拿了冰淇淋,嘴裡還熱情地和兩人搭著話。「這天兒可真熱,你們這小兩口兒感情可真好!」

  顧清溪接過她最喜歡吃的冰淇淋,心裡百感交集。如果沒有那麼多意外發生,她現在和這個人真的應該是最幸福美滿的一對兒小兩口吧?

  蕭梓逸笑得陽光俊朗,抬手幫大媽拉上冰櫃門,接過紙巾抽了一張出來,轉手去擦顧清溪鼻尖上的細汗。「忘了讓你拿把陽傘出來,你皮膚薄,曬壞可要疼了。」

  顧清溪伸手接過他手上紙巾。「我自己來吧。」

  那一瞬間蕭梓逸對老人微笑的模樣讓她窒息!他不是不會像過去一樣笑,而是不會再對著她像過去一樣笑……

  兩人一路吃著冰淇淋來到側門外的公園。顧清溪驚訝地發現公園竟然是她曾經和梓逸哥來過無數次的香楓公園!

  公園裡邊曾經有一個人工湖,還記得他們有一次在上面划船,因為她去搔這人的癢,船翻了兩人全都泡了一身濕,那時是深秋,她被生生凍出個重感冒,後來人工湖就被填改成了兩尺多深的噴水池,如今看到池中游弋的錦鯉,回憶潮湧而至……

  「原來是這裡,宏圖家園竟然是那片老舊的機電廠和家屬樓,虧我一直在SH市,居然一點也沒認出來。」

  「變得太美了是不是?那時候後面那片樓和舊廠房灰鴉鴉一片,你總說不知道住在那裡的人會不會見到鬼?

  但是現在呢?這裡是全市最好的綠化小區。何止寸土寸金,甚至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

  事實證明,只有資本雄厚才會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才會實現自己的希望!溪溪,你告訴我,這樣的結果不好嗎?」

  顧清溪突然了悟他這番話的寓意,是在說他如今有了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兩人之間的變化應該是好的?

  「可是……」她雖然知道愛情不能飲水飽,但卻真的從來沒有求過他給她奢侈,她只是想要過去兩人那種心意相通的感覺,哪怕和他粗茶淡飯也會甜蜜。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愛情只是讓兩個人走到一起的理由,天長日久,我們需要的是生活,生存、活著,才是最大的意義!何況我們有愛情,我一直愛你,只愛你一個女人,溪溪,難道你不愛我了?」

  陽光下灼人的目光,讓顧清溪有種被燒傷的痛楚,這就是梓逸哥的愛情嗎?生存、活著……如此沉重的含義,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梓逸哥……」說不感動是假的,眼前是讓她銘刻於心的人,他說的是對她的深情厚愛,所欠缺的唯有眼神中不再的溫柔,是不是她要的太多,才會如此的不知足?

  「小心!」蕭梓逸突然大喝一聲,在她還愣怔著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時,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嗯!」

  痛苦的悶哼讓顧清溪猛地反應過來有意外發生,與此同時,一道女人瘋狂的尖叫聲傳入耳中。

  「你給我讓開,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這個賤人……」

  蕭梓逸將顧清溪推開,回手捉住發瘋的洛心染,顧清溪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背部嵌著的一把匕首,鮮血自刀鋒處汩汩溢出,他淡青色的襯衫很快洇濕了一大片。

  「啊!」顧清溪驚叫出聲。「殺人了!快來人救命!」伸手慌亂摸手機,但她出門時根本忘了帶。只能無助地大叫來人,向路人救助,讓他們報警叫救護車……

  警車五分鐘後開到現場,洛心染已經被幾個路人扭在一旁,顧清溪捂著蕭梓逸背上傷口,早已經哭得淚流滿面。

  「我沒事,別哭。」男人淡定地將她拉回身前,取了紙巾擦她一手的血水。「死不了的,別怕!」

  顧清溪凝著滿眼淚水望那張表情竟然恢復了溫柔的臉,這種時候,她居然在他眼底找到了久違的溫柔,生生撕痛她勉力硬著的心。「梓逸哥,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洛心染恨她雖沒道理,但事實擺在眼前,她就是想要殺她,所以才牽連了無辜的梓逸哥。

  警察很快帶走了仍在歇斯底里的洛心染,救護車也到了,醫護人員將蕭梓逸扶上車去,讓他趴在擔架床上。

  顧清溪抖著雙腿跟著上了車子,淚流不止地看著醫護人員給蕭梓逸的傷做緊急處理。

  半小時後蕭梓逸被推出手術室,顧清溪緊張地扶在輪床車邊問醫生。「他怎麼樣?嚴不嚴重?」

  醫生笑笑。「還好匕首不長,只是皮外傷,注意別沾水,好好休息,傷口只要不感染基本沒什麼問題。」

  顧清溪吊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伸手握上蕭梓逸大手。「一定很疼吧?」

  男人笑笑安慰她。「只要你沒事,我疼點不怕。」

  顧清溪再度感動得紅了眼圈。要不是他為她擋這一刀,現在她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一行人轉到病房,蕭梓逸在吊藥水,顧清溪乖乖陪在他身邊。「趴著很累吧?」

  蕭梓逸點頭。「扶我坐起來。」

  顧清溪趕緊起身,小心翼翼扶著他坐起身來,心裡愧疚,傷在背上,這人一時半會兒是別想好好躺著睡覺了。「我去給你買件襯衫吧,醫生說不用住院,打完針就可以回去。」

  蕭梓逸沒阻止,大手卻緊握著她小手不放。「溪溪,你知道那一刻我多怕你出事……別再和我鬧彆扭了好嗎?忘掉過去的不快,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們好好的在一起。」

  顧清溪鼻子發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梓逸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請你再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

  她好怕這一切不真實,更怕她信了之後馬上就會證實這是一場空歡喜……

  蕭梓逸抬手挑起她下巴,輕輕在她唇上吻了一記。「我會等你,不管你要想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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