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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記憶?還是時間?

  然而她不能肆無忌憚地去問,儘管她想要知道的欲望已經溢滿了整個胸腔,她也不得不忍下來。

  不僅得忍,還得為了兒子破壞了雲老爺子的壽誕而道歉,常青有讓雲家揭過去的資本,可是自己卻沒有。

  雲老爺子異常慈祥地表示自己並不在乎一個小孩子的胡言亂語,並且把自己手上的一枚玉戒指摘了下來遞給石磐玩。但是石磐依舊對那個女人恐懼不已,甚至躲在母親身後壓根不敢出來,掌管雲氏大權的雲老爺子瞅了一眼滿臉緊張的常青一眼,立刻吩咐了傭人帶陳昕蓉母子往休息室去。

  陳昕蓉走了,常青卻不能走,只能陪著雲老爺子寒暄,或者應付一些想要貼上來的人,常青二十五歲,掌管大權卻已經兩年了,可以說是很多想要走捷徑的女人的目標,尤其是常青高大英俊,十分符合女人理想中的標準。

  陳昕蓉帶著石磐坐在雲家的休息室里,給自家石頭倒了甜甜的果汁,看著兒子喝下去,才稍微平靜了一點,在來這裡的路上,石磐就像被魘住了,不斷地喃喃自語,並且抱著母親的手臂不鬆手。

  雖然他從重生回來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周,記憶也模糊的差不多了,但是關於受傷時候的記憶太過鮮明,所以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記憶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那個瘋女人發瘋勒住懷孕的姐姐,他著急著去拉,然後那個瘋女人就把刀子刺進了他的腹部,他的血涌了出來,很疼,真的很疼,所以他丟下姐姐逃跑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太疼了,受不住了,所以逃跑了,去尋找庇護了。

  石磐在稍微平靜了一些後,就從陳昕蓉懷裡抬起了頭,淚眼朦朧地說:“媽媽,石頭破壞了約定,石頭是個壞孩子,媽媽討厭石頭了嗎?”

  陳昕蓉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她的石頭從來沒有問過她這個問題,因為他在她的庇護下生活得太好了,石頭性子像他的父親,膽小,軟和,就像是盛開的蒲公英,雖然弱小,但總能飄蕩到她的心尖子上,給她帶來唯一的溫暖。

  她被家族放逐的時候,抱著出生僅一個月的石磐,在陌生的城市裡滿心彷徨,是小石頭永遠朝她露出笑容,從不大哭大鬧,永遠是她拼搏至今的力量的源泉。

  而現在,從那時候到現在,一直又乖又萌的石頭,哭著問她,‘媽媽,你會不會討厭我’。

  然而,她連發生在石頭身上的事情都一無所知,又怎麼能隨意地下結論呢?這個世界並不是溫柔的啊,她只能狠下心來,給石頭套上嚴酷的枷鎖,就是擔心在她手伸不到的地方,石頭被世界殘酷以待。

  所以,她只能給石頭下定義,絕對不能違反的定義,她狠著心,反覆告訴了石頭十幾年:

  石頭,決不能碰壞會動的東西。

  石頭,決不能說謊。

  石頭,在媽媽回來之前,要聽看管你人的話。

  這三句話已經是石頭所能通過她,記住的極限了。

  所以現在,即使什麼事情都沒有弄懂,什麼都不明白,她還是得硬著心腸,顫抖著嗓子,問道:“石頭,破壞了哪條約定?你說,媽媽聽著,像以前一樣,不能說謊,讓媽媽來判斷。”哽了一下,陳昕蓉抹去眼淚,看著兒子黝黑的瞳仁,輕柔的說道:“石頭,石頭當然是,最相信媽媽的,對不對?”

  看著母親的眼睛,石磐終於平靜了下來,對母親長久的信任抹去了死亡的痛苦,況且,他現在身上一點傷口也沒有,疼痛感沒有了,恐懼也就慢慢抹去了,況且,還有母親,她還在身邊。

  陳昕蓉,才是石磐,心靈最大的支柱,無論是誰,都無法替代。

  石磐先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媽媽把我給了哥哥,然後哥哥讓我看著姐姐,但是瘋女人勒著姐姐,讓姐姐很不舒服,我去拉瘋女人,瘋女人就用尖尖的戳我,然後我去找媽媽,睡了一覺以後媽媽就回來了。”石磐說著說著,眼淚又涌了出來,哭著說:“我不是故意不聽哥哥的話的,我只是太疼了,媽媽原諒我,媽媽原諒我。”

  陳昕蓉手緊緊握著石磐的手,突然就感到一陣眩暈,石磐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能聽懂,但是組合到一起卻像是天方夜譚,她只是出差了一周,一周的時間並不漫長,她又怎麼會把石頭‘給’人?石頭又怎麼會聽別人的話?

  小易前一陣子找過他,說石頭對一個陌生人表現得很熟稔,但是他卻不認識那個陌生人,石頭一周都只在世嘉酒店玩耍,根本就沒有認識別人的機會,即使出去玩,小易也好好跟著他,又怎麼會有石頭認識小易不認識的情況呢?

  還有石頭說的話,她出差回來的時候,石頭說自己很疼,那一切都是真的!

  她在上一次的時候就調查了一下,那個人是雲家最近嶄露頭角的大公子,也表現出很反常的樣子,似乎突然就出現在圈子的視野中,變成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並且認識石頭,似乎也認識小易。

  她這次過來赴宴,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弄清楚石頭身上發生的一切!

  所有的線索連起來,她只能得出一個荒謬的結論,有那麼一段時間,從她們的生命中,被抹去了。

  雲帆站在自家休息室的門外,抬起的手遲遲沒有敲下去,仿佛有誰在他的指頭上,綁了千斤重的鐵墜子。

  他本來是想要向陳昕蓉坦白一切的,包括陳昕蓉的恩,石磐的救贖,還有他在母子兩的幫助下,度過的艱難而又快樂的兩年時光,包括他逐漸積蓄了力量,和宋家的大小姐聯姻,和繼母你死我活的鬥爭……

  也包括,陳昕蓉的死因。

  然而他腦子中縱然千轉百回,耳中迴響著石磐的抽泣,但是他突然發現,他不能說出去。

  石磐已經討厭他了,陳昕蓉絕對也會恨他,他的心中對人柔軟的一面,似乎也在和繼母長達一年的鬥爭中變硬了。

  又或者,他只是無法承受陳昕蓉的厭惡之情。

  陳昕蓉對他來說,亦師,亦母,是他十幾年在繼母高壓政策下唯一獲得的長輩,他發現他完全無法承受她厭惡的眼神。

  所以,他又變回了原來陰鬱,自私,膽小如鼠的自己。

  又或者,這就是他的本性,從未改變。

  最終,雲帆還是避開了陳昕蓉和石磐,石磐本身受到了驚嚇,一直乖乖跟在母親身後,仿佛一塊牛皮糖。

  而出乎雲帆意料的是,陳昕蓉居然來找他搭話了,但云帆下定了決心,所以不管是陳昕蓉毫無痕跡的搭話,還是她懷疑的視線,他都仿佛沒有看到,他從來不知道,他居然能在陳昕蓉和石磐面前那麼自然的演戲。

  而到最後,他自重生回來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也只是悄悄地,讓傭人給陳昕蓉遞去了一張紙。

  第12章 第 12 章

  星期六,是關培和石磐約好的遊樂場之旅,讓關培比較意外的是,陳昕蓉居然把兒子全權拜託給了他,連張易桐也沒跟過來。

  不過這樣更自由些,關培抹著嘴巴愉快地想著,一點也沒有蹭吃後產生的稍微一丁點責任感,然後把張大廚子給石磐做好的五層的大便當放進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後,他的背包空間瞬間就縮水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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