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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也沒辦法,王室條件有限,帷宮裡的炭火都供應不夠,偏偏要固守宗周禮制,不能去鞏邑里住,只是苦了朝見隊伍,不少人已經暗暗開罵,說難怪沒人來朝周,原來是趟苦差事。

  好在成周那邊沒有再拖延,次日劉公就穿著皮弁服,帶著玉來慰勞三君。

  相見以後,又少不得按照周禮演一齣戲,可惜的是那天又下起了冬雨,在臨時搭建的壇上,三位諸侯聽劉公宣讀天子之命,稽首受玉的儀式沒有想像的莊重,反倒在雨打風吹下有點飄零蕭瑟之意……

  好不容易完成了前戲,三位諸侯終於能跟隨劉公抵達成周了。

  洛陽,天下之中。

  衛侯輒是個半大孩子,在他父親被推翻死去後稀里糊塗地戴上了君冕。魯侯將雖然年長一點,但深鎖宮中不得見天日,每日與寺人女婢玩樂,也沒什麼見識。

  不過同樣是傀儡的他們,也偶有出入宮內的有心之人向他們灌輸:上到天子,下到諸侯,姬姓才是正宗,其餘不過雜姓臣子,而洛陽,更是天下的中心……

  所以他們對周,便有一種「鬱郁乎文哉」的虛幻想像。

  然而今日,當遙遙望見成周和王城這對雙子城時,本來滿心期盼,能一覽赫赫天子宮室,感受姬姓榮光的魯侯將和衛侯輒卻大失所望!

  第1032章 朝天子(下)

  「城牆怎麼還不如鄴城的氣派……」

  「是啊……」

  雖說是深鎖宮中的傀儡,可衛侯魯侯好歹比盜跖軍中那些群盜氓隸出身的人有見識,他們因為擔心剛結束戰亂的鄭國境內不夠安全,這次是繞道鄴城,從趙氏領地過來的。所以見過鄴城新修的高牆,再與成周比較,便有些失望了。

  他們哪裡知道,鄴城的內郭城牆是魯班親自設計親自督造,雖然不長,卻是這時代第一座包磚城牆,更有瓮城等超越時代的設計,二十年前工藝壘起的夯土牆自然沒法相比……

  「道路也不若鄴城的寬,不是說周道如砥,其直如矢麼?」

  「門上的漆雖是新刷的,但成色不佳,堂堂天子怎能用這等劣質品裝點門面?」

  「我看那些沿途夾道歡迎的兵卒外面披著新甲,抬頭挺胸,內里卻穿著破衣爛褐,這也太寒酸了吧……」

  「百姓也有不少面帶菜色,想來城中並不比鄴、朝歌繁華。」

  快到城門邊時,兩人抱著與周卿見面時用的皮帛,一邊走一邊在那小聲嘀咕。

  作為長輩,走在他們前面的鄭伯勝回頭瞪了倆人一眼。

  「汝等以為周是什麼樣的?」

  作為與周最親近,最緊鄰的國家,鄭最了解這位「長兄」不過了。

  自打周桓王以後,周王室便缺錢缺糧,無兵無將,連城池也只剩下洛邑周邊二十餘座,還被鄭國、晉國諸卿、蠻夷占去了許多,休說與秦晉齊楚這些大型的諸侯國相比,比之魯鄭宋衛之類的中等邦國也是大大不如。

  據說周天子治下百姓已不足三十萬,又層層分封出去,直屬的王田不過幾十萬畝而已,還不如趙氏一個封疆大吏。天子六師也所剩無幾,名額有萬五千人,實際上只有六千,且以老弱病殘居多,兵器甲冑已是年久失修,眼前這些拿出來湊數的,只怕是臨時刷了層漆的舊貨吧。

  至於城牆之類,他們眼前這座成周城,本來就是王子朝之亂後重建的,當時周王室窮得拿不出一張帛來修,在前代劉公單公的苦苦哀求下,只能由晉國的卿士們出面號召天下諸侯募捐……

  諸侯們當然是不樂意的,還是晉國人開了幾次會連催帶逼,最後才不情不願地你拉來幾千石米,我派遣幾十個人,這邊搬來點磚木,那裡尋來些瓦片,東拼西湊才有了成周城,修築期間還幾度停工,若是細心點,甚至能發現這城牆並不是方方正正,而是偏斜的,因為本來打算修很大,最後圈子卻越繞越小,牆也越築越矮,且各處風格混搭。也就這正面迎客的東門比較高大上,但也無法和鄴城相比。

  也許未來,趙氏的鄴城才是正兒八經的天下中心?

  鄭伯勝趕走了這個念頭,當年搪塞修築成周,他的父親鄭定公也有份,衛、魯也少不了,今天又覺得成周不夠高落了姬姓的面子,這不是自打臉麼?

  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這會兒,鄭伯發現周與鄭真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枝幹若枯死,葉子還能掙扎幾時呢?他現在很是後悔,當年他的父親為何要為了區區一點土地支持成周叛臣,不過歸根結底,還是當年鄭莊公箭射王肩,開了諸侯叛周的先河啊……

  但後悔有什麼用呢?於是鄭伯只能勸兩個小輩道:「慎言,為天子,也為衛魯兩國留一點顏面吧!」

  衛侯和魯侯臉色緋紅,也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只能垂頭喪氣地朝城門走去,那裡,單公已奉天子之命前來迎接,他依然在為自己臨時布置的排場沾沾自喜,一點不知道三位諸侯中的兩個,已有輕周之心……

  經過入城時的事後,衛侯和魯侯的興致沒了,只想著早點完事早點歸國,躲在深宮裡暖和,不用受成周令人髮指的繁文縟節束縛,誰料被單公迎接入城後,朝見卻還不能進行。

  「冬至乃周曆里一年之末,這一天朝見天子正好。」單公劉公早就跟周王把日子定下了,眼下還有好幾天,三位國君只好在文王廟門外天子賜予的館舍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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