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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多年前奇襲許國時一樣,經驗老道的游速帶著鄭軍渡過洛水,突然出現在正與秦、魏苦戰的韓軍身後,韓氏野戰大潰,只能退守虢城,卻也被秦、魏、鄭在河北河南都圍得水泄不通,陷落指日可待。

  可就在這時候,游速卻驚聞自己的後路被一支趙軍給截斷了,汝陽的屯糧被一把火燒沒,陸渾和陰地也相繼陷落,這讓他十分震驚,不得不提前退出包圍,要揮師回去,先解決後方來敵。

  但此時正處於攻擊韓氏的關鍵時刻,秦魏兩方都不同意撤除包圍,於是游速便提出要帶著鄭人先走,他和秦魏的將領大吵一架,所以沒得到他們一兵一卒的幫助。

  「難道他們都不明白,這是趙無恤給吾等兜的一個大圈套麼?」

  仔細觀察地圖,看著那支趙軍迂迴的路線,游速就感到心驚,他敏感地意識到,韓氏,乃至於整個河東的戰事,也許是趙無恤的一個陷阱,而這支南線的趙軍,就是獵人狩獵時扣下的弩機。

  游速的離開,除了必須救後路外,也有避禍的心思,反正經過這幾個月的打擊,韓氏的實力大損,雖不至於一蹶不振,但至少十年之內,是打不了鄭國主意了,他們鄭國的戰爭目的,其實已達成。

  接下來是不是讓趙氏和秦魏在河東亂鬥,自己則去打擊一下宋國呢?雖然不清楚細節,但宋國突然就亂了起來,據說是由樂氏病危和大巫南子引發的……

  但首先,他必須擊破洛水南岸的那支趙軍,按照游速的預想,對方應該覺察到自己到來了,此刻肯定放棄了渡河,在南岸紮營對峙吧?

  「愚蠢,只要鄭國那邊發兵來援,汝等便成了進退維谷的老鼠……」

  但游速失算了,那支敵軍渡河的速度比他們快,他們竟拋棄了所有輜重,搶在鄭人抵達前在北岸站住了腳。

  等游速的大軍氣喘吁吁地與前鋒斥候匯合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從洛水兩岸升起來的濃煙。

  風在朝北方吹,雖然不大,但這些煙霧還是給鄭軍觀察敵人製造了一定的麻煩。

  游速立刻讓斥候過來問話:「敵軍放煙,是想掩飾什麼?」

  「將軍,敵軍只是在燒東西。」斥候也不解地說道:「敵軍在南岸燒了帳篷輜重,輕裝渡過北岸後,又將渡河用的舟楫統統焚毀!」

  「燒了輜重和舟楫!?」游速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等一刻鐘後風停,煙霧消散,他終於看清了敵軍的數量和陣勢,不由大吃一驚。

  「敵將竟然……背水列陣?」

  第973章 背水一戰

  ……

  見對面的趙軍渡河後背水列陣,游速先是一愣,然後便哈哈大笑。

  眾將吏問他為何發笑,游速便揮起馬鞭,指著趙軍的陣勢輕蔑地說道:「背水列陣,乃兵家大忌也,對面的趙軍軍將,只怕是個不會打仗的雛兒。」

  待斥候說對面統帥柳下跖派人來送戰書,游速更是大笑不止,說道:「原來是此人,當年宋國孟諸之戰里,趙無恤大軍在正面,他則帥師從蘆葦灘涂里繞道突襲我側翼,給我軍造成不少麻煩。可這十年過去了,他的用兵之術也沒什麼長進,惜哉惜哉,到底是鄉野小盜,難登大雅之堂,千人的冒進沖陣還能勝任,萬人以上的會戰卻是有心無力。此人至多可以做一個師帥,趙無恤任命他做軍將,實在是看走眼了。」

  己方人數占優,敵軍列陣拙劣,有了以上種種,游速心中已生出對盜跖的輕蔑之意。他一直認為十年前自己是敗在了趙無恤的武卒手下,盜跖只是跟著打打順風仗而已,今日與盜跖在此相遇,倒是給了自己一雪前恥的機會。

  這洛水是黃河的一種重要支流,出秦嶺北麓後由西南向東北滾滾流去,最寬處有數里,這一帶較窄,仍有兩三百步寬,而且正值季春,水量充沛,想要泅水渡河不太容易。

  若敵軍潰敗,完全就退無可退!

  如此良機,游速也顧不上讓士卒們休息了,即刻傳令下去道:「布魚麗陣,戰車在前,徒卒在後,不管敵軍的箭矢,一路推過去,先破敵中軍,再從兩翼包圍,將他們趕下洛水去!」

  「今日!」游速回頭面對眾將,又揮舞了一下馬鞭,仿佛已經將盜跖生擒,鞭子一下一下抽在他身上,嘲笑他一將無能,三軍受累。

  「余要讓洛水塞滿趙軍屍體,為之不流!」

  ……

  就像那首詩里說的一樣,「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祿如茨」。時值春日,洛水北岸綠樹蘆葦,各色野花點點,不時有驚鳥從中飛出,從趙軍士卒頭頂掠過。

  連鳥兒都能感受到危險搶先逃離,何況是聰慧的萬物之靈呢?因為背靠洛水,趙軍將士們能感到身後浪花四濺,但他們自己流下的汗,卻比水漬更多。

  但他們已經沒退路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後路已被盜跖親手掐斷。

  盜跖沒有游速想像中的惶恐,他知道這是一個險招,但他的性格便是如此,穩妥的仗興致缺缺,奇襲、冒險才是他鍾愛的東西。

  等待交戰的間隙里,他也在觀察士卒們的情緒。

  眾兵卒之中,擺在中軍的那師武卒最為鎮定,他們中不少人是在六卿亂戰里活下來的老卒,早就不知道跟著趙鞅、趙無恤打過多少逆風仗,對面的鄭國人,也曾是他們的手下敗將,敗將安敢言勇?此刻依舊氣定神閒,也許是太多勝仗,讓他們不相信自己會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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