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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現在,是做出些許應變的時候了,趙無恤點了王孫勝名。

  「汝立刻帥三千人前往溫縣,與柳下跖所帥的魯軍匯合。汝等以萬五千人之眾,從孟津渡河,借道成周,攻入伊洛之地,消滅鄭人西征之師,解除韓氏之圍,隨後進入桃林之塞,等待下一步命令!」

  王孫勝知道這是又一次立下大功的機會,領命而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鄭國人肯定想不到,在河東情況如此緊急的時候,還有一支趙軍會從成周殺過來。

  而更讓他心動的,是實現這一戰略目標後的下一步計劃。

  據他所知,趙氏在引誘秦、魏主力進入河東後,已經調遣布置了近十萬大軍招待他們,此外,代郡的騎兵也在一月份時悄然南下,在塞外繞了個圈子後,已經抵達上郡,秦魏聯軍的脊背後方……

  如孫子所言,既然戰局處處都發生意外,那趙無恤也打算讓敵人好好意外一番。

  不過意外仍未停止,就在王孫勝奉命南下後不久,另一個楚國人石乞也匆匆趕來,他強行按捺下心中的喜悅,擺出了嚴肅臉,在趙無恤耳邊說了如此這般。

  「知道了。」趙無恤面上表情無太大變化,繼續與家臣們商量完戰略後,才回身對自己的羽林侍衛眉間赤,輕描淡寫地說道:「調撥羽林衛,包圍銅鞮宮!」

  第960章 銅鞮宮

  「寡人聞,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上下尊卑有序,以待百事。」

  夜色低沉,銅鞮宮深處的晉侯寢宮裡,幕紗在輕輕飄拂,寺人和女婢所執燈燭下,年近四旬的晉侯午跪坐在地板上。

  「寡人不幸,自即位以來,恰逢晉國之季世,公室不振,諸卿混戰,晉國一分為六。本以為趙氏無恤乃社稷之臣,不意卻專國弄權,瓜分寡人之土地人民,又棄絳都祖宗之地於不顧,強行遷都於銅鞮,沿途常人未受之苦,吾與百姓共受之。幸而昊天有靈,降下大旱神蝗以示懲戒,然趙氏不思悔改,擅作威福,孤每每見之,便如芒刺在背。其名為晉卿,實為國賊,欺壓君父,窮兵黷武,壓榨友邦,敕賞封罰,不由寡人,更與夫人、太子幽閉深宮,不得見天日久矣!」

  他的潺潺低語在殿堂中遊走,手裡卻不停,在一張帛上寫著什麼,若是湊近了看,就會發現,他用的不是筆墨,而是指尖和咬破後滲出來鮮血!

  這是一份血書,國君之血所染的詔書!

  念到這裡,晉侯午突然想到過去幾年間所受的苦楚,頓時悲從中來,淚灑衣襟。

  「父親,要繼續寫下來,將趙氏的罪過惡行全部公之於百姓,公之於天下才行啊!」一旁的晉國太子鑿也跪了下來,勸誡被軟禁幾年後,精神已經變得十分脆弱的晉侯。

  「如今趙氏四境火起,魏卿更是引秦伯攻入河東腹地,趙氏岌岌可危,正是讓晉國公室復興之時。」

  「你說的不錯,這是吾等最後的機會。」

  晉侯午擦了擦淚,點了點頭後,又擠了擠指尖,讓更多的血流出來,繼續寫道:「寡人夙夜憂思,恐晉國將危。幸而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魏氏乃國之重臣,魏武子從先君文公周遊列國,忠心耿耿,其後魏莊子、魏獻子、魏襄子,無不是晉國的肱骨之臣。魏卿駒當繼承祖志,念唐叔虞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引領友邦秦、齊、鄭,高舉勤君大旗,殄滅趙氏,復安社稷,則祖宗社稷幸甚,晉國百姓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負寡人之意。二十三年春二月詔……」

  寫完之後,他又取來國君大印,呵氣後重重蓋在帛書上,頓時,一份血寫的詔書便完成了。

  太子鑿小心翼翼地將這份在他看來重達千鈞的血書舉起,激動地對晉侯說道:「父親,只要此詔書帶出去,交到魏卿手裡公諸於眾,晉國的忠臣們一定會群起響應,共同顛覆趙無恤的殘暴統治的!」

  晉侯午心裡依然有幾分懼怕,畢竟從侯馬之盟被劫後,他的膽子就嚇沒了,此刻喃喃說道:「滿朝大夫均是晉國舊封,然趙氏專權後,竟無一人能救國難,寡人縱然寫了血書,又要如何帶出去,帶給魏卿,讓天下人知道呢?」

  「父親放心,小子已有安排!」

  與年至四旬便呈現出一股神經衰弱之狀的晉侯午不同,他的兒子,剛剛行冠的太子鑿卻十分精明強幹。

  他不但生得一表人才,從小便惹宮女傅姆垂愛,而且格外聰慧,被教育得很不錯,嫻熟於禮儀詩書,君子六藝無一不精。而且比起其父,他這個太子表現的更加不錯。

  當年趙無恤侯馬之盟上擄走晉侯午,強行遷都時,太子鑿還年幼,趙卒去虒祁宮「請」他離開時,當其餘兄弟姐妹只知啼哭時,十多歲的他竟一身太子服飾,站出來呵斥趙卒,稱自己乃唐叔虞後裔,堂堂太子,誰敢對他動手?

  雖然一貫之知趙氏不知晉侯的武卒翻了翻白眼,就把這個錯誤估量了自己威勢的小太子扛到肩頭帶走了,但太子鑿拳打腳踢反抗之餘,對趙氏的憤怒不滿,也在那時候種下了根。

  他成年後,雖然很少有機會能從銅鞮宮出去,但一旦有機會,他都會在世人面前展露自己。比如河東蝗災時,太子鑿就讓人派宮人帶著糧食出去「賑災」,雖然被宮門的守衛擋了回來,但也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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