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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上成功奠定陳氏代齊基礎的陳成子,縱然此生一直被趙無恤壓了一頭,但年已三旬的他足以擔當起家族的頂樑柱。作為長期以來的對手,陳恆對趙無恤是很了解的,這次,竟被他言中了。

  見魏駒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便再接再厲地勸說道:「如今擺在子騰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其一,便是忘記殺父之仇,向趙無恤俯首,但從衛、莒、邾的教訓里可知,魏氏一旦示弱,趙無恤必然會變本加厲,土地有限,趙卿的欲望無限,魏氏離滅亡之日就不遠了,子最終只能做一個沒權勢也沒有地位的傀儡卿士,甘心?」

  魏駒當然不甘心,但反抗趙氏的危險,似乎更大,兩項抉擇是十分困難的。

  陳恆卻已經轉換了目標,對秦國大庶長子蒲說道:「且如此一來,將導致嚴重惡果,趙無恤一定會打著晉侯的名義,孜孜不倦地將魏氏領地化為他自己的郡縣。然後再以河東為基地,向四面擴張。趙氏切斷軹道,韓氏便斷為兩截,任其差遣;趙氏攻占孟津,天子也要隨著他的心意行事;加上已經附庸於趙的衛國、魯國、宋國,趙氏隨時可以在中原建立霸權,而這之後,一定會發兵攻擊秦國。」

  「若能得到河西,隔著大河,秦國並不畏懼趙氏。」子蒲不甘示弱。

  陳恆搖頭道:「趙氏之所以不敢發兵直接攻打秦國,是因為魏氏擋在中間,魏氏可以算秦國東邊的屏障了,一旦魏氏被趙氏吞併,藉助龍門、蒲坂發步卒渡河,再從上郡徵召蠻夷車騎直插秦國腹地,以秦軍之能,可否阻止十萬趙卒?趙氏大可以象蠶吃桑葉一般逐漸侵占秦地,直到逼近雍都為止,這也是小子替大庶長憂慮的原因。」

  然而縱然陳恆舌燦蓮花,也沒法無視掉秦魏交兵的原因:河西。

  子蒲不為所動,再次審視魏駒的面孔,依舊一點笑意也無。

  「從穆公之世開始,河西便屬於秦國,否認這點的都是秦的敵人。」

  秦人的固執倔強,可見一斑。

  陳恆深感頭疼,對子蒲拱了拱手,又目視魏駒,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秦魏兩嬴。」

  在降雪後,秦人一鼓作氣攻下河西的打算便落空了,子蒲反正也得班師回去,索性讓陳恆發揮,看看能做到什麼程度。

  而魏氏進退維谷,河西被秦人逼迫,河東被趙氏逼迫,一時間無計可施,實際上只能指望陳恆說服秦人退走,讓他們能喘口氣。

  所以子蒲與魏駒都需要陳恆的斡旋,便一起看著陳恆,問他:「那陳子有何妙計,可解此死結?」

  陳恆挑了最好的時機介入,因為齊國的身量和秦魏雙方都結交的盟友或准盟友,便獲得了較重的建議之權。

  陳恆知道成敗在此一舉,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魏氏帶著河西、河東脫晉入秦,為秦國之卿,則可兩嬴!」

  ……

  「魏國……脫晉入秦……」

  魏駒瞪大了眼睛,為這個瘋狂的想法而震驚,子蒲的面色卻變得有趣起來。

  陳恆主動問道:「魏氏曾對秦國多有得罪,不知秦國願不願意接納。」

  卻見子蒲沉吟思索片刻後,將冷臉變為微笑:「說起來魏氏與秦也有一番淵源,百餘年前,晉國為了招回已降秦國的士會,乃使魏壽余假裝以魏邑叛晉投秦,晉人故意捉拿了他的妻子兒女,讓壽余隻身逃脫。壽余逃至秦國,提出願將魏邑獻秦,得到了先君秦康公的信任,魏壽余於是暗中聯絡士會,最終逃歸晉國……」

  「每每想到此事,我便十分遺憾,魏氏人才輩出,魏壽余若能歸秦,秦國在與晉國交鋒中豈會落於下風?若魏卿願意帶河東河西併入秦國,寡君定然會喜出望外,正如秦穆公之得由余、百里奚,闔閭之得伍子胥、孫武,願意虛左庶長的席位以待。」

  在秦國,左庶長就相當於晉國次卿,這份條件可比秦國接納知氏時給知果的待遇要強多了。

  子蒲之所以對陳恆的這個建議意動,是因為他們上次見識到了魏武卒的戰鬥力,如今天下諸侯紛紛效仿趙氏的戰法和兵種,其中魏氏是走在最前沿的,若是秦國騎兵與魏武卒一起,說不定能與趙氏精銳對抗。

  更何況,如此一來,秦穆公也沒有實現的東進之願,就能輕易實現,秦軍也能兵抵太行西麓,想想都亢奮不已。

  為此,他甚至願意對魏氏做出一定讓步。

  「至於河西……魏氏可以保留一些沿河城邑,與河東溝通。」

  魏駒已經從震驚里冷靜下來了,他凝神苦思,計較這其中的利害。

  陳恆不失時機地說道:「我私下為二位卿士考慮,相攻則兩敗俱傷,相和則能避免被趙氏各個擊破。以我之見,入秦之事可以從長計議,在此之前,不如放下干戈,使秦、齊、魏、鄭四方結盟,連眾弱以敵一強,對抗趙氏!」

  在陳恆的計劃里,從少海到西歧,秦齊鄭魏四方東西萬里橫向聯合,共同對抗趙氏,故謂之為「連橫」!

  繼晉國諸卿和齊國的趙氏包圍網後,這將是第二次反趙同盟的開始。

  但魏駒並不是被所謂家仇和前景一激就上頭的人,在一番天人交戰後,他選擇了拒絕。

  ……

  「《周書》有言:綿綿不絕,蔓蔓奈何?豪釐不伐,將用斧柯。這意思是事前不考慮清楚,後必有大患。如今我考慮的,除了保全宗族外,無非是讓百姓渡過饑荒,無須捲入大戰中去。使百姓安定的根本,在於選擇邦交,邦交選擇得當,魏氏之民就安定;邦交選擇不得當,魏氏之民就終身不安,死於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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