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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當真?」

  勾踐聽得精神一振,這十年間,趙無恤的風頭,連僻居南方的他也有所耳聞。如今趙氏獨霸晉權,左擁代翟,右攬泗土,赫然是一個橫跨數千里的大國,在內壓制魏韓,在外打得齊、秦、鄭無還手之力。若在楚國以外,還能得到趙氏相助,那越國就不用太懼怕吳國了!

  但他眉頭一皺:「趙居北海,吳居南海,兩家風馬牛不相及,寡人在吳國時,見趙吳貿易日益興旺,似乎並未受到影響,趙卿為何要助越攻吳呢?」

  范蠡道:「夫差好大喜功,妄圖染指宋、魯、莒,然而這泗上之地,早已被趙卿看成是自家後院。加上他新娶了徐國公室遺族為夫人,渴望復國的徐人紛紛北投,這是夫差無法容許的,所以趙吳矛盾會日益增長。容臣在此斷言,十年之內,趙吳必有一戰,趙軍無敵於北方,吳師雄長於南方,無論勝敗,吳國必然元氣大傷!到那時,就是越國復仇之日!」

  「有理,那交好趙氏之事,也交給大夫了。」勾踐下拜及地,范蠡連忙還禮。

  「臣細細思之,在用美色玉帛賄賂吳國的同時,趙氏那邊也不能拉下。倘若尋到美人,臣會親自訓練,先飾以羅榖,教以容步,再宣揚對大王的忠誠。待她們學成,不但外表美貌,而且容態得體,歌舞絕倫,便分別獻給吳王和趙卿,讓南北霸主都陷入越女的媚骨之下,何愁越國不復?」

  ……

  晉國鄴城郊外,七月正望,趙無恤還不知道自己已被定為美人計的目標了。

  無垠的麥田翻騰著金黃的波浪,他穿了一身常服,眯著眼望著老高的太陽,擦一把汗,捻了一把已染上一層杏色的春小麥,除去麩皮,放進嘴裡輕輕嚼著,眼睛頓時就亮了。

  趙無恤回過頭,對范蠡的老師計然感嘆道:「瞧這麥子,多虧了先生,今歲又是一個豐收年!」

  秋收農忙是很忌諱用兵的,秦國與魏氏終於停下了長達四個月的河西角力,魏氏在付出幾千人傷亡的代價,以及錯過了夏種後,終於獨占河西之地,秦國人只能退回雒水西岸,瞪著血紅的眼睛收割糧食,待來年再戰。

  韓氏也在建成虎牢新城後,也依靠堅城擊退了鄭國人的幾次反撲,但韓氏那小身板也傷筋動骨,民眾疲憊。

  趙氏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

  計然雖然年近六旬,卻並未顯現老態,他捋著山羊鬍子笑道:「老夫只是指手畫腳而已,要感謝,還得感謝大農丞子遲披星戴月,感謝鄴地之民辛勤勞碌,感謝學宮的大祭酒預測了寒冬。自然,也得感謝上卿的良政。」

  去歲秋至前後,精通天文的萇弘夜觀星象,預測說冬天天氣比往年要冷許多,冬小麥種下可能會絕收。隨即計然也如此認為,趙無恤知道點地理,對天文卻一概不知,將信將疑地發布命令,停種冬小麥,來年開春再種春小麥。

  果然,去年冬天,天降大雪,黃河結冰,鄴城郊外的土地也凍得硬邦邦的。不過開春後四時有雨,所以無論是春小麥,還是粟米、高粱,長勢都十分喜人。

  趙無恤將農業行家樊遲調到鄴地來,頒布了「盡地利之教」,要求民眾「雜五穀,以備災害,力耕數耘,收穫如寇盜之至。」

  在農業種植上應採取多種經營方式,如若一種作物受到自然災害,還有其他作物可以收穫,耕地要深,除草要勤,收割時要象防備寇盜到來那樣迅速,以免遭受損失。這些都是很好的農業技術經驗,對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有很大的作用,加上代田法、高溫堆肥的推廣,良種戎菽的播撒,豆麥間作,所以到秋天時,趙氏領地迎來了豐收。

  今年是對移民免稅的最後一年,所以鄴城居民勞動積極性很高,眼前儘是一片農忙收割景象。

  雖然形勢一片大好,但計然眼裡卻也有一絲憂慮。

  「天時的周期,是每隔六年一次豐收,每隔六年一次持平,十二年一次饑荒,今年豐收,明歲就不一定了……太陰,三歲處金則穰,三歲處水則毀,三歲處木則康,三歲處火則旱,學宮大祭酒前些日子觀測月影,認為明年,整個冀州之地可能會遇到一次災荒!」

  明年……趙無恤面色也凝重起來了,雖然他不知道萇弘的預測是玄學呢,還是科學呢。但至少去年是挺準的,若的確如其所說,明年可是一個難熬的坎啊,虧他還打算在明年有些大動作。

  不過他看計然沒有太過焦急,便心中一動,拱手問道:「倘若真遇到災荒,不知先生可有應對之策?」

  計然笑了:「有。」

  第900章 損有餘而補不足

  「五穀者,萬民之命,國之重寶也。」

  以此為開篇,就在這片鄴城郊外的麥田裡,計然向趙無恤吐露了讓趙氏安然度過災年的計劃。

  「人之性命不過數十年,必先有所積蓄,以備災異,方能安然無憂,家國亦然。一旦遇災,若處理不好,輕則人民凍餓致死,重則邦國離散,社稷易主。然而夏禹之時,天下接連九年遭遇洪水,而百姓沒有流離失所;商湯之時,天下接連大旱七年,而百姓沒有因此餓死於道,這是古之賢人能提前預料災異,並儲備充足的緣故。」

  計然指著豐收的麥田粟地,給趙無恤算了一筆帳:在這次豐收後,趙氏的各郡府庫里,鄴地將有一年半餘糧,河內有三年,長子也有兩年,這是因為過去幾年這三地沒有大規模用兵的緣故,只是鄴城移民有點多,消耗了不少。而數次出兵的太原只有一年積蓄,東陽是一年半,貧瘠的代郡和河間更只有半年,新歸附的上郡處於羈縻統治中,沒有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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