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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到這裡,盜跖有點犯難了。就建築材料而言,長城多就近取材,山嶺地段因取石之便,便用石砌;平坦地帶因無石便取,便用土築,都很堅固。長城的修築純粹從軍事防禦功能考慮,每十里都有關塞、燧、亭、烽火台等建築,防門關內城樓、兵營一應俱全,強攻顯然是行不通的。

  分到手的那五六百騎兵也不好行動了,他們得繞開老遠才能越過齊長城。何況齊軍收縮的兵力多半駐紮在此,越是往北,他遇到的抵抗越劇烈,盜跖也沒把握攻入後全身而退。

  兵可行險招式,但也得險中有穩,柳下跖是在劫掠中學會用兵之道的,再次回歸老本行,這位大盜沒有絲毫的貪婪。他果斷放棄了長城以北重兵把守的平陰、東阿,轉而專心攻略汶陽之田,打算將這一縣之地完好地從齊國身上割下來吃掉。

  ……

  而數日後的夷儀,陳豹也已經一路狂奔至此,將趙無恤的要求一字不漏告知陳恆。

  「這趙無恤,好大的胃口,也不怕被噎死!」陳恆也才剛剛卸下甲冑,他才帶著大軍回來不久,都沒時間歇口氣,就要陷入繁雜的軍政外交事務里。

  誰讓他是陳氏的世子呢?權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陳恆揉了揉太陽穴,整理好了思路。

  齊國公室和國、高的軍隊在汶水全軍覆沒,被趙氏所拘,如今齊國內部,當屬陳氏最強,局勢從未對他們如此有利國。可國外趙無恤對他們的威脅,也從未如此之大過。

  趙氏主力還在大河以西盤桓,他們的偏師則進攻了汶陽之田,攻勢漸漸平息下來,但仍對東阿、平陰的威脅依然很大,陳氏的大河船隊也無法去濟水支援。

  所以,只要趙無恤還呆在衛魯,陳氏就沒法放開手來內鬥,陳恆縱然回來,也不能急吼吼地朝臨淄開拔。他得留在這裡,死死盯著趙無恤的一舉一動,為了讓趙氏放心,他主動派人去接洽,誰料換回來的是這樣一份答案,苛刻至極的回答。

  「這是趙無恤的訛詐,他沒有真心與我談判,而是提出了一個苛刻但陳氏卻可能做得到的要求,我若為了讓趙氏離開就一口答應他,那便是得癔症了!」

  反正趙無恤也急著回家救火,已經渡過大河,這樣一來陳恆便沒那麼急了,他指示陳豹道:「繼續在大河上監視,提防趙氏突然回師,至於和約的條件……將他的那些實物要求統統砍掉一半,至於土地城邑,汶陽之田可以給,其餘地方我家絕不退讓!」

  陳恆和趙無恤一樣,對這場請平抱著一個隨意的心態,反正兩人心思都不在對方那裡,一場毫無誠意的討價還價在未來很長時間裡,在他們之間踢過來踢過去。

  而趙無恤的猜測也不錯,與陳氏親善的大夫送來消息,說齊侯已燈枯油盡,的確快不行了……

  鎮守南方,有守土之責的陳乞終於下定決心,他命陳恆守著東阿、平陰、夷儀一線,自己則親赴臨淄!

  一場新的權力遊戲,將在臨淄上演,這裡只有贏或輸,沒有中間地帶!

  PS:

  「陰雍長城之地,其於齊國三分之一,非谷之所生也」——《管子》「征齊,入長城,先會於平陰。」

  ——洛陽出土晉國編鐘銘文,為魯襄公十八年(公元前555年)

  平陰之戰後的遺物。

  第777章 大廈將傾

  齊宮黑暗而寂靜,高張、鮑牧等大臣在碩大宮殿裡趨行時,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腳步回音。

  如勾的月亮已經低懸高牆,無數守衛正在齊侯寢宮外巡視,親衛犁彌也焦躁地在室外踱步,見他們過來,連忙行禮道:「兩位卿士總算來了!」

  一陣詭異的寒意襲上心頭,高張和鮑牧對視一眼,都預感大事不妙。齊侯的身體在雪原大戰里受驚嚇和寒氣入體後一直不太好,這次國夏、高無邳在汶水大戰里失利,更讓他受到巨大打擊,不得不離開前線,回臨淄養病。誰料前幾日魯國那邊派人送來了半件沾血的衣裳,同時到達的還有公子陽生被審判腰斬的消息!

  齊侯雖然不愛陽生,可乍聞此訊,卻還是氣得暈了過去,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啊。之後便一直處於意識不太清醒的狀態,高張和鮑牧緊張兮兮,不敢輕易離開齊宮,這位老君主雖然剛愎自用,常做糊塗事,可他若突然不在,對於眾人而言,無異於大廈將傾。

  同時,這也是託孤受命的大好機會,兩人誰也不願落後,前半夜才看過齊侯,陪他說了幾句話,後半夜打算去眯一會,誰料才合眼,就被叫醒了。

  「君上怎樣了?」高張揪著犁彌問道。

  犁彌嘆了口氣:「又昏過去了一次,至今未醒!」

  他們不再廢話,連忙進去,廳堂兩端對稱位置的銅燭架上燈火通明,讓房間充滿光亮,隔絕屋外黑暗的天空。齊侯杵臼躺在掛著幔帳的床榻上,閉著眼睛,氣若遊絲。醫官和巫祝隨侍在旁,齊侯夫人燕姬頭髮散亂,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但那雙眼中卻毫無睡意,她如今一言不發坐在床尾擦著眼淚抽泣。

  「君上……君上?」高張的語氣充滿悲傷,在他輕聲的呼喚下,齊侯杵臼終於睜開了渾濁的眼睛。

  「汝等來了?」

  燕姬和豎人扶著齊侯起身,他像一棵朽壞的大樹般搖搖晃晃,一手撐著床柱,這才穩住身子,卻已沒了說話的力氣,只能不停地對醫官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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