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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然頷首:「你做得對,陽虎眼光太短淺,靠狠辣的手段能奪取,卻不能守住到手的東西。陶丘的意義,絕不止是一個戰時可以隨意榨取的糧倉錢庫,它還是戰後讓中原百廢待興,商賈復起的關鍵……」

  子貢嘆了口氣:「只望主君能理解這點,我就是擔憂,主君求賢只看本事,不看品行仁德,長此以往必會招致賊子結黨成群,身邊必須有像先生這樣的君子壓制他們啊……」

  「不敢稱君子,我也是個只會數錢糧布帛的功利小人。」計然哈哈大笑,心裡卻跟明鏡似的。看來,趙無恤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至少能分出子貢這批魯國孔門弟子,趙鞅食客組成的臣僚,外加陽虎等鷹犬三派來。

  至於計然自己,他說服葉公與鄭國為難,然後是定曹之功,子貢有大功,他也不差,此次投趙,趙無恤少不得要以厚禮待他。計然游遍天下,觀察列國君主,最後選定了趙氏,他此次北上,可不是來做悠閒幕僚,而是要成一番大事業的!

  子貢儼然是曹人暴動的領袖,各方勢力都只服他,得留在陶丘,等待趙無恤對曹國的處置。計然也決定等他一等,畢竟子貢忽悠人和做買賣是一流好手,治理都邑卻沒什麼經驗,計然要是助他安定了陶丘,又是一件功勳。

  所以,反倒是倒霉的曹伯陽先被押到帝丘趙軍大營處……

  「好了好了,曹君何至於此。」趙無恤拍著抱他大腿痛哭陳述的曹伯陽,朝帳內眾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子泰要相信我,我真是被奸臣公孫疆所誤……我……」曹陽一把鼻涕一把淚,現在落到了趙無恤手裡,是生是死都憑他一句話。所以曹伯在求生的欲望下,大打友情牌,畢竟他和趙無恤曾一度私交甚厚,直到近兩年才漸漸離心離德。

  他還抱著一絲奢望,若趙無恤能信了他的話,或許還能歸曹為君哩!

  「我知道,曹國之變的前因後果,子貢已經派人詳細匯報了。」趙無恤笑得意味深長,扶起曹伯陽,看著他那雙因心虛而垂下的眼睛道:「首惡公孫疆已被曹人所殺,曹君是受其誤導,我當然知道你是無辜的,只是……」

  「只是曹人對君間隙已深,若貿然將君送回去,恐怕會有兇險,別忘了曹聲公和曹隱公都是死於國人之手……」

  曹伯陽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些憤怒的國人,無數雙伸向他馬車的手,雙腿一陣戰慄。相較而言,還是這趙軍大營安全些,他頓時搖頭如撥浪鼓:「我不回陶丘。」

  「既然如此,還請曹君在營中暫住幾日,我會讓人在朝歌為你修建府邸,且去那邊避避風頭,等曹人的憤怒平息後再謀歸國之事不遲。」

  趙無恤敷衍了曹伯幾句,讓人提溜他下去,身邊的項橐上前道:「主君打算讓曹伯復位麼?經歷此事後,曹伯應該能唯君之命是從。」

  無恤收起了之前的笑臉,冷冷說道:「不,我的信任是有限的,不會給他第二次背叛的機會。」

  項橐瞭然,趙無恤對曹國之變的態度很清晰,當子貢發動國人暴動,驅逐曹君的消息傳來後,無恤拍案叫絕,連道子貢做的好,讓陶丘不戰而下,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來自晉國的臣僚如楊因等憂心忡忡地提醒,說這種以民逐君的先例恐怕不能鼓勵,趙無恤卻不以為然。

  「晉國的師曠說過,賢明的國君要獎賞良善而懲罰奸惡,撫育百姓像愛護子女一樣,蓋之如天,容之如地;若能如此,民眾侍奉國君也會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擁戴還來不及,怎會驅逐他?國君是神明的主祭人,是民眾的希望。如果反過來使民眾的生計睏乏,匱神之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那這個國君還有何用處?不驅逐了,還留著他作甚?」

  他為此事定下了基調:「故我只聞曹國殺惡臣公孫疆,逐du夫曹陽也,未聞出其君也!」

  項橐回味著此言,真覺得振聾發聵,他記了下來,又問道:「那要如何處置曹國?如今子貢控制了陶丘,我軍占領了北部,宋軍占領了南部,如何劃分也是個問題。」

  「曹國南部數邑直接劃入宋國治下,宋人覬覦此地很久了,這場戰爭數宋出力最多,也要適當表示感謝,我舅兄子明應該會樂得合不攏嘴。」

  「至於陶丘和北部,這座都邑太重要了,不能交給他人,暫時讓子貢維持現狀,等他來見我時再商議罷,對陶丘的情況還有誰比他更清楚麼?眼下,還是先解決掉衛國,再談其他!」

  大帳外,軍營內大隊人馬正在開拔,準備入城。就在趙無恤被曹國之變耽擱腳步,停留在帝丘的半個月時間裡,他已經把帝丘外郭攻下,如今只剩下數千衛人還在內城負隅頑抗!

  「吾等已經在衛國耽擱太長時間了,今夜必破此城!我還希望能在衛國宮殿裡擺開筵席,為計然先生接風,也為子貢慶功,讓他這個衛國人衣錦還鄉!」

  有了那人的投靠和接應,明天太陽升起前全取帝丘應該不是難事。

  接二連三的喜訊讓趙無恤心情大快,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我答應孔圉,要留衛侯元一條性命,希望能將他生擒,然後下半生就在朝歌終老,與曹伯陽作伴罷。我會給他們修好府邸,一定要左右相鄰,府邸的雅稱我都想好了,左安樂,右歸命,也是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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