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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你得到重用呢?」子貢曉有興趣地問道。

  石乞頭一揚:「若我能得五鼎大夫之位,自然要娶世卿之女為夫人,以我的性情,到時候肯定會嫌棄她這楚地鄉野女子,與其越看越厭,還不如早早休了!」

  子貢點了點頭,更加覺得此人冷靜而無情,能幹大事,光在休妻一事上,就比他那些離開魯國雲遊,一去十餘年,卻不給家人備下謀生途徑,還要求妻子在家守活寡的「君子儒」師兄弟們強多了!

  到商丘與等候在此的計然匯合後,計然一見石乞,也對子貢輕聲說:「子貢,你為趙將軍找個了亡命之徒啊……」

  子貢笑道:「然,是一塊能用在劍刃上的好鐵,此次入楚賜的運氣不錯,雖然沒能將范蠡、文種帶回來,能得計先生和石乞一文一武,也不算吃虧。」

  他們在商丘停留數日,在宋國大軍開拔前離開,誰料剛進入曹國境內,就碰上曹伯就和公孫疆一起抽風,對宋宣戰了……

  陶丘城今非昔比,五座衛城在郊外拔地而起,城垣高大厚重,就像保護心臟的瓣膜般環繞陶丘。如今看來,那公孫疆和曹伯修築這五座小城,可不僅僅是為了分流陶丘內日益滋生的人口,還為了把商業都邑的陶變成一座易守難攻的軍事要塞!

  守卒眾多的五城再往外,一座偏僻的里聚外,端木賜和計然一行人在此停留。眾人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一邊朝寬敞的大路上眺望;將鬍鬚颳得乾乾淨淨的石乞則沉默寡言,只是不斷地用皮帶打磨著短劍;只有計然最鎮定,他悠閒地臥在馬車的坐榻上,津津有味地翻閱從宋國守藏室里抄錄的書籍。

  「回來了,端木先生回來了。」有人喊了起來,計然瞥了一眼,卻見子貢乘車歸來,他一隻手扶在車輿上,面色有些凝重。

  「事情是真的,曹伯已經叛趙,並向趙氏的盟友宋國宣戰。」下車後,子貢如此對計然和石乞宣布道。

  石乞停頓了一下,隨即磨劍速度更快了,而計然收起了書,冷笑道:「罔顧曹國萬民的生死家業,也不好好分析周邊形勢,就憑國君和某位卿士一拍腦袋就決定戰和,真是笑話,一國命運交給這樣的人掌握,真是可悲。子貢此去陶丘,可還有什麼收穫?」

  子貢嘆了口氣,眼見熟悉的曹國變成這般模樣,他心中鬱鬱不樂:「我連城都沒能進去,公孫疆受曹伯信任,掌握了兵權,如今陶丘及五座衛城的武備都聽他號令。見我叩門求見,就直接拒絕開門,說曹伯不想再見到我,還勒令我三日內離開曹境,否則就不念舊情,拿我的人頭開刀祭旗了!」

  他對此哭笑不得,這座都邑能變成今天這般繁榮,也有他端木賜一份功勞。子貢在陶丘呆了三年,對曹國可謂是極其了解,他不但以「陶朱」的名義三致百金,也和曹國各階層、天下商賈貴族有往來。

  不過公孫疆是在他離開曹國後才異軍突起的,子貢這幾年為趙無恤東奔西跑,也沒太注意陶丘發生的事情。誰能料到區區獵戶出身的公孫疆膽大包天,竟然鼓動曹伯陽玩了這麼一出呢?

  「既然我無法見到曹伯說服他,就只有宋軍與趙軍合力攻曹一條途徑了,只可惜陶丘里的萬民,要因為君主的瘋狂而遭受此無妄之災。」

  他在那扼腕嘆息,計然卻在旁邊哈哈大笑,笑得十分開心。

  子貢眉頭一皺:「先生緣何發笑?」

  計然捋著鬍鬚道:「子貢與我聽說過的那個人相差太多,我聽聞陶朱商以致富,成名天下,為人義薄雲天,居一巷則富一巷,居一城則富一城,居一國則富一國,如今的你,卻瞻前顧後,茫然不知所措,故而發笑。」

  子貢臉色一紅:「彼一時,此一時。」

  「不然,既然你如此神通廣大,難道就沒什麼進入陶丘的辦法?」

  被計然教訓了一通,子貢有些慚愧,抬起頭道:「途徑當然有,曹伯對下層的控制其實很鬆弛。我在城內朋友眾多,無論是大夫、士、皂、輿、隸、僚、仆、台都有所來往。他們中許多人受我恩澤,或欠我錢帛,或曾被我救助,所以光是入城的法子,我便能找出十多種,不僅安全可靠,還能不讓任何人發覺。」

  「這不就行了。」

  子貢又犯難道:「可就算進去也枉然,公孫疆已掌握兵權,曹伯離開宮城,我也進不去,無法勸說他,光憑吾等這數十人進去,又有何用呢?」

  計然對此不以為然,他說道:「子貢,你的話前後矛盾,你這是要保曹叔振的一家一姓社稷延續,還是想讓戰火在陶丘面前止步,保城內數萬黎庶商賈安全?」

  子貢道:「自然是後者,但欲保其民,就要說服其君放下妄想,停止與宋國、趙氏動武,難道不是麼?」

  計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知道子貢這類行人的通病,他們走的是上層路線,眼睛只盯著一個邦國的國君、執政、大族等可拉攏爭取的對象,卻忽視了更加重要的東西。

  此子是個可造之材,只可惜從事行人之職太久,那套與上位者結交為上的理念扭轉不過來,最終一身本事,卻落於下乘的行人策士之流,終究難成大器!

  也是時候點醒他了……

  計然突然冷笑:「勸了國君,就能挽救一個邦國的危亡麼?這就好比治病不治膏肓肺腑,只治腠理肌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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