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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趙無恤心裡卻是一塊大石頭落地,他不太相信所謂的兄弟之盟能約束到魏駒和韓虎的向背,在晉國這個政鬥殘酷,爾虞我詐的大染缸里浸淫十多年後,他們早已不是天真的少年了。但只要事後將這場桃園結義宣揚出去,那三人的個人盟約便會被外人當成是趙魏韓三家聯盟的標誌,一旦戰爭開始,魏氏、韓氏就更容易被綁上趙氏的戰車!

  他的目光望向笙歌舞樂、靡靡之音車也不休的大殿,自己的任務已圓滿完成,不知老爹那邊,對晉國諸大夫的拉攏進行得如何了?

  ……

  夜色已深,關係與先前大不相同的趙無恤、魏駒、韓虎三人有說有笑地返回大殿處,他們方才做下的事情若是當眾宣告,一定能掀起一場軒然大波!讓整個晉國卿大夫都為之側目!

  不過到了殿中時,他們卻發覺這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先前簇擁在趙鞅身邊的籍秦、士蔑等人紛紛讓出了最靠內的位置,自覺地環繞在周圍,趙鞅身邊僅剩下一位深衣廣袖,氣度不凡的大夫,看得出他要麼是地位超凡,要麼是代表了了不得的勢力,才能有如此禮遇。

  會是誰呢?

  大殿中的氣氛就更加詭異了,年輕一輩擠在殿東側,原本歡快的氣氛如今降到了冰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西側的那人身上,游幾分畏懼,有幾分排斥,像一群見了狸奴的碩鼠。

  趙無恤發覺自己幾乎無法將視線自那人身上抽離。

  那位獨坐於大殿西側的青年生得高大英挺,黑髮如炭,戴遠遊冠,他有著閃亮的眼睛和利如刀鋒的笑容,穿著大紅絲質深衣,腳踩華貴的蠶絲履。

  除了那人嘴唇上噘,對溫縣大殿露出輕蔑鄙夷的神態讓趙無恤有些不快外。連他也不由發自內心地感慨,竟不知世間還有如此人物,這才是卿族應有的風範,連齊國那個自視甚高的陳恆都不如。

  似乎是覺察到趙魏韓三人的到來,那位青年也起身,端著一盞酒朝這邊走了過來,步履不急不緩,優雅而從容。

  「是他……」韓虎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手指有些哆嗦。

  「他怎麼來了……」本來昂首挺胸的魏駒似也有幾分畏懼,退到了趙無恤身後,小聲嘀咕道。

  二人的表現,讓來者的身份呼之欲出。

  青年已經近身,他無視了魏駒,無視了韓虎,無視了樂符離,眼中只有趙無恤。

  「你就是魯國正卿,趙氏子泰?」

  趙無恤個頭比他要稍矮,氣勢卻分毫不讓,他盯著那雙盛氣凌人的眼睛,微微頷首道:「然,不知賓客如何稱呼?」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敵意,又迅速轉變為棋逢敵手的欣慰,他抱拳道:「我乃知氏之孫,仇由大夫瑤!」

  第620章 大丈夫的遊戲

  投壺者,主人與客燕飲講論才藝之禮也。

  春秋之世,投壺雖然不是正規的禮儀,但仍是一種高雅的活動,尤其在宴請賓客時,主賓對坐,用箭投酒壺,伴奏以雅歌,作為筵席上助興的遊戲。

  在流傳過程中,遊戲的難度增加了,不僅產生了許多新名目,還有人別出心裁在壺外設置屏風盲投,或背坐反投。最初的投壺是在壺中裝滿紅小豆,使投入的箭杆不會躍出,漸漸地卻不在壺中裝紅小豆,可使箭杆躍出,投者抓住連續重投,謂之為「驍」,但這種玩法極其困難。

  傳聞擅長投壺的人,一矢可以連投百次!

  趙無恤本以為這是賓客們醉後吹牛皮,直到今日,他才知道,這樣的人是存在的。

  隨著箭矢在酒壺和手中不斷來回躍動,圍觀的賓客們慢慢從默誦變為大聲的報數,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當數到一百十一時,箭杆再度被牢牢抓在知瑤的手上,他卻不再投了。

  「再投恐將失手,今日便到此為止罷。」知瑤輕鬆地將箭矢扔到了一旁,他此言看似謙遜,可場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他的驕傲,那份深藏於身軀內驕傲到不屑於展露的驕傲。

  他多才多藝,無論哪個領域,都能傲視晉國年輕一輩,這不,連宴饗中的投壺遊戲,都能獨領風騷。

  正在投壺的四人如今是大殿內的焦點,其中魏駒和韓虎離趙無恤三尺遠,三人隱隱與對面的知瑤涇渭分明。

  魏駒摸著手裡的漆箭杆默然不語,面色愧然,他只接了十餘矢就失手了。

  韓虎也一臉無奈,這種名為「驍」的接投玩法需要極高的耐心和高度集中的精力,他心思比魏駒細膩,所以能連接三十餘矢,算是極佳的了,可比起知瑤,卻望塵莫及。

  隨後,所有人的目光便放到了趙無恤的身上,方才這趙魏韓三人與知瑤入座後,一時緘默。知瑤便提議玩了投壺的遊戲,不過氣氛卻絲毫沒有緩解,反而越發劍拔弩張起來,如今,魏駒與韓虎皆已折戟,就剩下趙無恤未上場了。

  卻見趙無恤捋起寬袖,拾起一枚去掉了箭頭的矢,瞄了瞄酒壺,卻若有所思,遲遲不投。

  「趙子可是害怕投的不如我,要罰酒一厄?」知瑤似笑非笑,不顧魏韓二人的慍色,一味想看趙無恤落一次下風。

  趙無恤卻索性將箭矢收回,笑道:「我在東國耽擱於戎馬,這投壺小藝的確沒時間練習,自然不能與知子相比。」

  知瑤臉色漸沉,轉瞬後卻自失微微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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