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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鞅對面的黑衣人也回過頭來,以複雜的眼神看著趙無恤,他戴著一塊面具,正是自毀容貌,如今已成為趙鞅肱股之臣的陽虎!

  搶在趙無恤行禮前,趙鞅卻突然板著臉厲聲問道:「有人和我說過一句話,冰,是水結凍而成的,卻寒於水。如今在世人眼中,無恤你隔著太行和大河,與晉陽並稱東西二趙。此番入晉,還是以魯國正卿名義來朝聘的,而我卻只是晉國次卿,理論上地位相當……」

  他冷冷問道:「公事在先,私情次之,你我,是否應先該行二卿對拜之禮?」

  換了一般的兒子剛回家就被老爹這一通刁難,只怕早給嚇傻了,趙無恤卻坦然道:「正卿或次卿,地位是後天才得到的,父親與兒子,這種關係卻是自始至終都存在的。後天的升遷,當然比不上天生的血親重要,兒子永遠是兒子,父親永遠是父親。」

  他下拜三稽首,額頭觸地有聲:「不肖小子無恤,見過父親!」

  趙無恤也不作偽失聲哭泣什麼的,他的實力,早已讓他脫離了這種靠演戲來博趙鞅同情,好分他點權力的級別。

  不過,父權依然是無法逾越的,得給老爹留點面子才行,老小老小,就當是哄一個性格衝動的小孩啦。

  果然,趙鞅很滿意,他僵硬的臉慢慢被春風融化,笑道:「你這不肖子,可算是回來了。」

  他朝陽虎擺了擺手:「我父子二人說話,你先出去罷。」

  陽虎應諾,對趙無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大步離開。

  趙無恤起身後望著陽虎的背影,緩緩說道:「父親,這隻猛虎可還堪用?」

  趙鞅捋著鬍鬚道:「這幾年來陽虎悉心事趙,為我出了不少狠辣的計謀,也舉薦了不少名聲不好,卻有才幹的人。自打有了他跟在我身邊為謀主後,董安於便能安心在晉陽經營,傅叟便能脫身在新田為我聯絡韓、魏的關係。」

  「有安民之臣,有謀略之臣,也有外交之臣,如此一來,加上掌管軍事的司馬子良(郵無正),趙氏的駟馬已備,可以馳騁千里了!」

  趙無恤贊完又嘆道:「小子能將這隻老虎縛住,卻沒把握讓他為我所用,也只有父親這樣雄才大略者,才敢於在身邊飼虎,卻不擔心他反噬。」

  小小拍了個馬屁,趙鞅很是受用,卻不防趙無恤有意無意地問道:「對了,方才那句『冰,水凝之,而寒於水』,可是陽虎說的?」

  「不是他。」趙鞅無甚防備,也不把兒子當外人,笑呵呵地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欒激……一個投奔趙氏為食客的欒氏後人,也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趙無恤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讓爾等食客食有魚行有車,是指望你們幹活賣命的,可不是讓你來離間我父子的!

  ……

  東西二趙雖然相隔千里,消息要兩個月才能跑個來回,但聯繫卻一直沒斷過。

  所以過去大半年發生的事情也不需要贅言,趙無恤只挑著這次親迎在沿途的見聞,簡略地向趙鞅說了一遍。

  「衛國太子蒯聵?」

  聽到這個名字時,趙鞅頓時嚴肅了下來。

  衛國夾在東西二趙中間,既是死敵和障礙,同時也是擴張最方便的方向。不知不覺,衛國的半壁江山和十七八萬人口已落入趙氏手中,雖然核心的膏腴之地帝丘楚丘還在,但光是其餘部分,已經讓趙氏吃得腦滿腸肥,比知氏廢大氣力去啃無肉的仇由要划算多了。

  但有內有諸卿掣肘,外有齊、鄭保護,甚至還有無影無形,卻無處不在的「存滅繼絕」傳統在,趙氏想要一戰滅衛是不可能的。

  所以趙氏現在的戰略依舊是在舊時代聯繫的同時,力圖逼迫衛國臣服,在這種國際形勢下,立一個傀儡衛國納貢,比起夷滅後面對衛人反抗和諸侯震怒要強。

  但衛侯元又臭又硬,他一日不死,衛國便很難服從趙氏。

  好在瞌睡時來了枕頭,衛國太子蒯聵被趙氏的攻勢嚇破了膽,被驅逐出國後別無選擇,倒是很樂意當帶路黨。

  趙鞅嘲弄地笑了笑:「可惜齊公子陽生在虒祁宮做客,否則加上這衛太子,還有你帶來的邾、滕、薛、小邾公子公孫們,倒是頗似一次盟會。」

  趙無恤知道老爹喜歡熱鬧,這也是除了當成人質讓泗上諸侯不敢造次外,他帶著那些附庸子弟歸晉的原因之一。

  對於趙氏這種大族來說,面子,里子都不能缺。

  不過那些都是錦上添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輕咳一聲道:「此次衛國太子還帶來了一個消息,一個事關重大的機密。」

  趙鞅精神一振:「什麼機密?」

  「一月的時候,范、中行的使者與齊侯行人會於濮陽新台,將謀趙也!」

  ……

  光是西趙,便比歷史上的趙氏要強大,在無恤的建議下,趙鞅提前將主邑遷到了容易防守和開拓的晉陽,把世臣和小宗的權力收歸中央,將大畝制度推廣到各縣,授田與民,贏得一片歡聲。此外還有訓練騎兵騎射的軍事改革,招攬食客的納士之風,在鄧析的主持下,從基層到中樞,律令化也在慢慢進行,古老的宗法制殘餘被掃出了趙氏家門。

  但就算如此,西趙的勢力也僅僅能與范、中行之一相當,畢竟曾在下宮之難里覆滅過一次,落後了二三十年的發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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