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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法常常隱藏於常見的事情里,我突然想起去年在陶丘時遇到的一件事。」

  司馬耕瞧了瞧戰場上,萬人的調度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對方的布置完成尚有一會,這邊大體已經準備妥當,且還有時間調整,他只好耐下性子聽。

  趙無恤說道:「曹國的卿大夫和別國士人、商賈經常來尋我賽馬,設重金為賭注。我有趙氏馴養的大原代馬,自然屢戰屢勝,但有一天竟輸了,明明我的馬更好,卻輸給了兩個不知名的士,你可知道為何?」

  「為何?」

  「因為那兩個士耍了計謀!」

  「參與馳逐的賽馬根據品種優劣和年齡大小,分為上駟、中駟、下駟三等,賽馬時一般是上對上,中對中,下對下。但那一日,他們下了大賭注,比賽開始時,卻派出下駟對付我的上駟……」

  司馬耕不解道:「上駟對上駟都不一定勝,這樣一來不是必敗麼?」

  「然,但他們還用上駟對付我的中駟,用中駟對付我的下駟,於是乎三戰兩勝,贏得了賭注。」

  司馬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彼輩投機取巧,子泰輸的倒是冤枉。」

  趙無恤笑道:「我雖然輸了賭局,卻贏得了一個思路。」

  他手裡的馬鞭指向已經歸位的敵軍左翼:「衛人是客軍,本來就沒有鬥志,如今尚未開戰,主帥就被吾等俘獲,更是士氣大降,隨時都會崩潰。縱有部分宋國叛軍為後拒亦枉然,這是敵軍最脆弱的部分,是為下駟。」

  他又指向了正在徐徐展開的敵軍右翼:「宋國蕭邑兵為右翼,這支軍隊是樂大心的嫡系,戰力不弱,但比起鄭軍來說亦不如,是為中駟。」

  至於上駟,當然是那五千鄭國人了,游速的打算正是想利用堅固的魚麗之陣,進行中部突破,一舉擊垮聯軍。

  司馬耕眼睛發亮,說道:「沒錯,那子泰準備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

  想要治眾如治寡,得依靠將帥的威望、軍隊的編制;想要斗眾如斗寡,得依靠高效的指揮;想要戰無不勝,就得正確運用「奇正」的變化;攻擊敵軍,想要像以石擊卵般容易,關鍵在於以實擊虛……

  趙無恤早在戰前便做好了打算,如今只需要微微調整戰術即可。所謂戰術,就是要在自己受損最少的情況下,重創敵人!

  他答道:「打仗和賽馬一樣,不能只盯著對手的中堅,再硬的拳頭打在犀甲上面也會疼,反之,若能尋找到對手的軟肋,就能一擊致命……我準備效仿那次賽馬,以下駟對敵上駟,中駟對敵下駟,上駟對敵中駟!」

  第512章 田忌賽馬

  「以下駟對上駟!?」司馬耕恍然,隨即想起開戰前趙無恤的那些布置,當時他也覺得迷糊不已,現如今方才領悟。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子牛,你來說說,吾等這邊孰為上駟,孰為中駟,孰為下駟?」

  司馬耕口直,說道:「子泰帶來了一千武卒,一千邑兵,算是我軍中戰力最強者,當為上駟。」

  他瞥了一眼調度軍隊忙得滿頭大汗的樂溷和陳定國等人:「樂氏之兵多以武卒退役者為軍吏訓練,雖未得其精髓,卻隱隱有其形,加上我帶來的一千向氏族兵,可為中駟馬,至於下駟……自然就是曹國那三千人了。」

  「沒錯,所以我便讓最不可靠的曹軍位於中軍,示敵以弱!」

  從這裡看去,趙無恤的中軍並不是一條直線,乃是由中央突起的弓形陣,曹軍旗幟鮮明,以誘敵擊之。

  「鄭人不是一貫喜歡先擊弱麼?游速見曹軍弱小,必然發中軍魚麗之陣來攻,此為以下駟對上駟之計。但曹軍易潰,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所以我需要你將向氏之兵為後拒,在後方監軍,可乎?」

  司馬耕為人耿直,是在場眾人里最能信任的,趙無恤這才將謀劃說出,而司馬耕猶豫了一會後,也應允了。

  反正前頭還有曹國人頂著,怕什麼?

  可憐對公子朝被施以肉刑心有餘悸的曹國司馬帶著三千兵卒想來宋國撿便宜,孰料卻被當成了中央迷惑敵人的誘敵之兵。

  「至於樂氏的三千人安置在靠近丘陵的右翼,則要對付那三千衛軍和一千宋公室兵,此為中駟對下駟。而我自將靠近草澤的左翼,以兩千之眾攻擊四千宋國蕭邑兵!」

  司馬耕頓時面色凝重,從這點來看,趙無恤的兵卒承擔的任務,一點不比他輕鬆,宋國蕭邑兵可不是魚腩。

  但他卻未多說話,只是應諾而去,作為宋國的小司馬,他也是軍旅中人的性情,既然眾人信任趙無恤,讓他做了主帥,那下達命令執行即可,哪需要問這問那的!

  臨行前,司馬耕故作豪邁地說道:「不知道在陶丘賽馬勝過子泰的那兩位士人叫什麼,是哪裡人,倘若此戰憑藉這下駟上駟之法獲勝,我少不得也要感謝他們。」

  趙無恤戲虐地笑道:「他們自稱是齊國人,一個叫田忌,一個叫孫臏,來無影,去無蹤,只怕不太好找……」

  ……

  「曹軍被安置在中央?」游速眯著眼辨認了下遠處大軍調度揚起的煙塵,因為位於地勢稍低的南方,且趙氏輕騎遊走四周,他們如同被刺瞎了眼睛和耳朵的人,無法如趙無恤一般將敵人布陣打探清楚。

  看過去,數千人拉開了一條戰線,無邊無際。可實際上,他們這邊的人數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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