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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等網到了一條大魚。」輕騎卒長甲季首先上來向趙無恤請功。

  「一條漂亮的紅鯉魚。」另一個騎吏多此一舉地補充道。

  重甲在身,背著蒙皮大盾的漆萬過去瞧了一眼,朝地上唾了一口:「哪是什麼魚,只是一頭艾豭罷了,肉又老又硬,還把毛染紅了,呸!」

  趙無恤笑著勉勵他們,漁網中正是方才在陣前對他叫囂不已的公子朝。

  這會,公子朝的氣焰完全沒了,他的紅色甲冑灰濛濛的,頭上有個傷口,鮮血自頭頂流下臉頰,上陣前塗抹的那層胭脂被擦去一半,加上血水汗水一激,紛紛褪色,露出了裡面保養完好的皮膚。縱然他已經是年過四十的人了,哪怕被罩在漁網裡狼狽不堪,卻依然是個帥大叔的模樣。

  祝鮀之佞,宋朝之美,名不虛傳。

  只不過,外面是花團錦簇,內里卻是一團草包。

  公子朝跪在漁網裡瑟瑟發抖,他抬起頭,像極了一頭待宰前怯懦的小豬:「趙司寇……」他努力讓語氣恭順而客氣,還把那個「小」字省去了。

  他心裡思索,去年的戰爭里,趙無恤對齊國的俘虜很寬容,公子陽生被俘後沒受虐待。而衛國亦然,那些士大夫只要衛國願意贖回,基本都能回家,包括濮南之戰里被生擒的公孫驅。

  按理來說,他應該也會被拘押,然後等待贖金,這是諸夏戰爭的慣例,衛侯一定會願意花一大筆帛幣來贖自己的,所以先說點軟話,別激怒趙無恤為妙。

  「不想竟在這見到司寇,真是失禮……」他的聲音甜膩潮濕,瘮人不已。

  然而不待公子朝再說話,趙無恤卻不耐煩地將手一揮。

  「余不管汝等擒獲的獵物是豬是魚,大戰在即,別在這裡礙眼。」

  「拖下去,施以宮刑!」

  宮刑!?

  一旁的司馬耕愕然,但張了張嘴後想起公子朝的壞名聲,以及方才的無恥舉動,又沉默不言。

  剛剛趕到,發覺自己錯過了好戲的曹國司馬一臉驚恐,下意識夾緊了雙腿。乖乖,這位好歹是宋國輩分最高的公子,還是衛國師帥、中大夫!趙小司寇說割就割麼?自己方才約束兵卒花的時間太長,又會受什麼懲罰?

  「這麼英俊的寺人,我進過不少邦國的宮室,卻從未見過。」

  樂溷則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或許同樣因為自己沒他英俊,大舅哥特別討厭公子朝,樂得見他落得如此下場。

  公子朝瞠目,他靠臉來引誘宋、衛的卿大夫妻女,卻是靠了那活兒才征服她們的,他嘶啞著聲音質問道:「刑不上大夫,我,我有什麼罪?」

  「有啊。」趙無恤懶得廢話,摸著自己略有軟須的臉頰,又用劍鞘拍了拍公子朝的老臉,笑道:「你形貌昳麗,我不若君之美也,於是心生不快,這便是罪了……」

  戰場之上,主帥一言九鼎!司馬穰苴連國君親信的大夫都說斬就斬,何況閹了你一個被俘的敵軍師帥?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公子朝一下子就噎住了。

  他突然大聲嚎哭起來,自己抽什麼瘋想要在戰陣上出風頭啊!

  趙無恤卻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記得尋個刀工好的軍士,千萬別讓他死了,等戰事結束後給衛侯送去,再跟他說,這是外臣趙無恤的禮物。公子朝平日做的本就是以色事君的嬪妃之事,衛侯肯定覺得他那活很礙事吧,我把這頭艾豭變成了婁豬(老母豬),衛侯事後說不準還要感謝我,送我幾個邑呢!」

  他心裡則想道:「南子縱然尚無音訊,但多半被叛黨抓了,囚禁在某處。我答應了靈子要找到她,我還承諾過要為她斬斷姻親,食言者肥。現在看來,是我對她陳見太深了,她不但有傾國傾城之色,內心也尚未壞透,寧可自殺也不願苟活。如此女子,衛侯這種半隻腳進了棺槨的俗物休想再娶到她,用公子朝來聊以慰寂就行了!」

  「司寇!敵軍動了!」司馬耕突然大聲喊了起來。

  趙無恤不再看公子朝一眼,目光移向了開始隆隆敲響戰鼓的敵陣上,順著司馬耕的手指,他看到了中軍處鄭人的動作。

  他們在變陣。

  司馬耕額頭冒出了冷汗:「這,這是魚麗之陣啊!」

  第511章 魚麗之陣

  「以色事君,只會壞事的倡優小人!」

  眼見公子朝拙劣的表演戛然而止,坐鎮中軍的游速臉色鐵青。

  自打進入宋國以來,他們可以稱得上是戰無不勝,但游速心中一直隱隱不安,因為只要敵軍的主力沒受重創,戰爭就不會分出勝負。所以此戰極為關鍵,他對衛國那三千人雖然不報什麼大希望,可也聊勝於無,孰料衛國師帥公子朝在兩軍交戰前竟然自己送上門去,被生擒活捉!

  致師倘若成功,能鼓舞士氣,若是失敗,則只會起到反效果。公子朝的不堪和被俘效果立竿見影,他們這邊的兵卒頓時士氣大跌,尤其是那些好容易才集結起來的衛人,只差扔下武器掉頭離開了。

  主帥都被俘了,還打什麼打?本就是來外國為人出力,他們自然沒有死戰的動力,公子朝御下無能,陣前作死,也別想要兵卒們為他盡忠職守。

  宋國的公子地、公子辰大急,連忙過去彈壓,卻一時間無法控制局面,眼見衛人就要未戰先潰……

  幸好還有游速這座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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