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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討厭鄭人的理由很充分:「宋國與鄭國間本來就隙地,地名分別叫做彌作、頃丘、玉暢、嵒、戈、鍚。當年鄭卿子產和我們宋國講和,曾承諾說鄭國不要這些地方了。可如今駟歂執政,卻撕毀舊約,再度覬覦這些隙地,彼輩已經在嵒地、戈地、鍚地築了城,還妄圖染指剩下三處。此番彼輩派游速帥軍來援,除了受齊侯所託外,打得就是割地的主意,右師竟然一口應允下來,真是……」

  公子地隱隱以宋國的繼承者自居,已經將宋地視為自己的私屬,所以對樂大心的賣國行徑十分不滿,更何況,撿便宜的還是鄭國人!

  三百年了,宋人一貫不喜歡鄭國這個鄰居,從很早以前就打得不可開交。小霸鄭莊公通過遠交齊、魯的手段,多次大敗宋國,遏制其發展,在與宋的鬥爭中始終居於上風。到了晉楚爭霸時代,他們常常分屬兩個陣營互毆,其中宋國與鄭國的幾次交鋒,以鄭取勝居多,即使宋國取勝,也未曾重創鄭國,就算抱著晉國大腿也做不到。

  可現如今,卻因為有求於人,結成了臨時的盟友。

  公子辰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正因為鄭國在邊境的動作,司城樂氏被派去黃池築城防禦,才給了樂大心發動政變的翻盤機會。對面的樂、趙、曹、向聯軍屢次擊敗他們,還搶掠了大量秋糧,逼迫叛黨不得不速戰速決,樂大心倒是看得明白,只要鄭、衛願意加入,即使割讓宋國利益也在所不惜。

  否則,輸家最好的結局也是流亡他國,這緊要關頭非得恪守宋國利益作甚?

  要地?割!要公女?嫁!

  反正對於樂大心來說,不是自己家的姑娘,不是自己的屬地,不心疼!

  而鄭國人的確不負眾望,自從他們開進宋國以來戰無不勝,這才將對手逼到了決戰的獨木橋上。

  所以現如今得把鄭人伺候好了,讓他們幫自己打完這場硬仗再說,於是公子辰安慰傲嬌的兄長道:「等戰事終了,宋國安定,再向鄭國討還那幾邑隙地不遲,現如今大戰在即,還是不要惹鄭國師帥不高興了……」

  這是決定宋國歸屬的一戰,而他和兄長公子地,將分別指揮追隨自己的公族和蕭邑兵,坐鎮右軍。至於中軍,當然是聯軍中流砥柱的鄭師擔當。兩位公子還得聽鄭人統一指揮,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卻不得不如此,因為在他們這些個領兵之人里,最有經驗,最善戰的,莫過於七穆之一的游速……

  想到這裡,公子地的氣焰熄滅了,隨即將怒火轉移到了衛國人頭上:「鄭軍天未大亮就拔營等待,吾等宋人稍後也好了,就剩衛人還在磨蹭,快些派人去催催公子朝,雞鳴都一個時辰了,他還未集結好麼?」

  中軍右軍已備,公子朝率領的三千衛國援軍,自然就是左軍。

  就在這時,外面卻有軍吏來報,說是衛國的師帥公子朝扔下還一團亂的衛軍,帶著一輛輕車,逕自往前線去了。

  公子地和公子辰面面相覷,對這位跑去衛國做大夫的叔叔,他倆算是徹底無語了,衛侯為何不派善戰的王孫賈來?就算讓彌子瑕來也好啊,偏偏是除了模樣俊美外別無他長的公子朝……

  「公子朝去前線作甚?」

  去降敵?不可能,上次在朝堂上,公子朝被趙無恤一首「北方有佳人」徹底比了下來,又被南子搶白一通,丟了臉面,和趙氏子結了仇,絕不可能去投降。

  那軍吏表情怪異:「據說是要去致師!」

  ……

  「鄭國人的軍陣真嚴整啊……我和不少邦國的人交過手,可能與鄭軍相比的僅有中行氏一家而已,連齊人都遠遠不如。」

  站在一處幾丈高的小土堆上遙望,從湖邊回來的趙無恤正好能看到對面拔營的敵軍。昨日的戰術騷擾沒有起到效果,因為鄭國人大包大攬地承擔了外圍防禦,他們戒備森嚴,今早集結十分迅速,集結後嚴陣以待盟友歸位,沒有絲毫焦躁,真是讓趙無恤嘆為觀止。

  在他身側的,是代表向氏加入聯軍的司馬耕,先前趙無恤在宋時便與他為友。

  司馬耕雖是孔子之徒,但為人多言而容易躁動,此刻聞言,立刻回答道:「這是當然,鄭國在宗周覆滅前夕從太華山下遷徙到鄶、虢之間,區區數萬人,有小邑數座而已。鄭桓公、武公、庒公三代人無歲不戰,東征西討,連連獲勝,甚至打敗過周天子率領的聯軍,硬生生在中原打出了一個鄭國小霸的局面!」

  「我是宋人,雖然不願承認,但在戰陣之上遇到鄭國,宋國的確是敗多勝少的。不單如此,鄭人百年來常常抵禦晉、楚等大國的侵襲,還常常能取得勝利。」

  這一點與趙無恤所知的歷史吻合,沒記錯的話,在之後的時代里,韓國滅亡鄭國,整整花了一百年方能如願……

  真不知道是韓氏、韓國太廢呢,還是鄭國太頑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司馬耕本名向耕,他因為做過宋國小司馬,職責所在,對敵對的鄭國倒是頗有研究。

  所以從來沒和鄭人交過手的趙無恤,也樂於把他當成軍事顧問,至於那一千餘向氏族兵,當然是歸趙無恤統一指揮了。

  「和鄭人作戰都要注意些什麼?」趙無恤一邊給軍隊下達命令,一邊繼續從司馬耕處獲取情報,和對面一樣,他這邊的武卒和西魯邑兵已經集結好了,司馬耕和樂溷的軍隊稍後,現在就在等動作緩慢的曹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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