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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駟赤面色一變,這才是趙無恤隱藏在重重藉口下的真實目的罷!沒事找侯犯來作甚?其中一定有詐,不行,不能讓他和侯犯再度接觸!

  他勉強笑道:「侯馬正他……」

  就在這時,他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不敢勞煩小司寇久等,侯犯在此!」

  ……

  駟赤的推脫被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回頭一看,正是安定了其他三門的侯犯乘著肥馬,披掛甲衣從南北大街上緩緩走來。趙無恤和駟赤的對峙,侯犯已經在旁觀察了好一會,對趙無恤的態度和口才相當佩服。

  趙無恤鬆了口氣,今天大概是他偽飾之詞說得最多的一天,什麼程序不合禮法,什麼單方面證詞不能信,火拼的關頭還來提這些的是傻子。那些不過是他借用「小司寇」身份翻來覆去玩弄的台詞,因為他必須將這場政變的關鍵人物侯犯引出,才能嘗試著挽回局面。

  既然正主登場,那今天的好戲才算剛剛開始,勝負尤未可知!

  他再度擺出司寇架勢:「駟赤你且先退下,我要單獨詢問侯犯。」

  駟赤不理睬,對經過自己身邊的侯犯說道:「別去,小心有詐,別忘了陽虎是怎樣被趙氏子暗算的!」

  侯犯猶豫了一下,但趙無恤卻主動下城來,他的坐騎從城門洞裡緩緩出現,還將掛在馬鞍上的弓矢扔下,示之以不疑。趙無恤馬術高超,想逃開很容易,而且從侯犯的表現看,他也不敢傷了自己。

  他還讓人大聲喊話:「侯馬正,你我不帶下屬,不帶兵刃,騎馬至十步內說話,何如?」

  駟赤急了,在馬下緊緊揪著侯犯的衣襟:「別去,我聽聞趙氏已經做出了能藏在袖中的小手弩,十步內中矢必死!」

  侯犯有些不耐,卻甩開了他:「若是能被名揚天下的趙小司寇以手弩突襲,親手殺死,我侯犯也算死得其所了,有什麼可惜的?」

  駟赤雖然德高望重,詭計多端,卻唯獨不掌兵權,無法阻止侯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向前打馬走去。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同夥究竟是個什麼人,心裡愈發不安。

  ……

  相隔十步,趙無恤透過火把和月亮的光看清了侯犯的身形,他個子瘦高,手臂修長,腰間無鞘的銅劍飲過血,看上去仿佛蒙上了一層紅芒。

  趙無恤首先說話:「侯馬正,駟赤為了此事與你謀劃很長時間了罷?」

  「不錯,吾等謀劃了整整半年,直到近一個月才有了機會。」侯犯臉上,除了一如既往的恭敬外,竟多了幾分自得。

  是在為動手殺了公若而自豪吧!公若待他跟親兒子一樣不是吹的,但侯犯反噬時卻毫無悔意,事後連一絲愧疚都看不到,郈平說他是個野心家,是個能以厚利收買的人,果然如此。

  很好,人只要有弱點就行,女人、金錢、權勢,甚至是為了民眾、對他人的信任、一個轉變成執念的理想,這些統統都是弱點,而侯犯的弱點,很容易就能被趙無恤把握住。

  於是趙無恤笑道:「我聽說公若對你極好,甚至有將邑宰傳給你的想法,你怎麼會反過來助叔孫氏攻殺他?」

  侯犯臉上表情有點怪:「因為我是叔孫氏家臣,而他叛主……」

  趙無恤搖了搖頭:「不對,不單單因為如此,公若身體硬朗,再敖一二十年也有可能,所以你等不及公若老死,搶先下手。但叔孫氏的小氣也是出了名的,若我猜測的不錯,駟赤為了此事許給你的好處,應該是一邑的邑宰,亦或是司馬,但絕不是郈邑,因為叔孫事後還要將這裡作為宗族主邑,絕不容許它再落入其他私城手裡……」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現如今趙無恤對於司法、禮儀等隻字不吐,只是在不斷撬動侯犯心裡那顆利益之石。侯犯一不留神,就被趙無恤帶著節奏走了,說話出於被動,他的情況,和趙無恤猜的也八九不離十。

  所以當趙無恤點明一個重要事實時,侯犯一下子便心動了。

  「現如今郈邑已經在你手中了,數千兵卒任你調遣,士和國人俯首是聽,可在叔孫接納此邑後,你卻要將它還給叔孫氏,不覺得可惜麼?」

  侯犯手指緊緊扣著掌心:「這是作為臣下應該的,還請小司寇勿要說了……」

  「應該的?你錯了,世上沒有什麼是應該的。」

  「侯馬正是不是覺得換一個邑做邑宰或司馬其實也不錯,職位至少要比馬正高?可這是最好的情況,但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等你將城邑和兵卒交給叔孫氏後,你便失去了立身於世的憑藉,叔孫州仇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他能謀害公若,也能反過來謀害你!」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這的確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話,侯犯臉色大變:「那我應該如何是好?」

  趙無恤現在完全沒了方才正義法官的形象,整一個想要誘惑人類犯罪的惡魔:「不要將郈邑交給叔孫氏,拒邑自守即可,這裡北臨泰山,南臨汶水,是易守難攻之地,單單靠叔孫氏一家休想強攻下來。」

  侯犯坐下的馬兒感受到了主人的內心的顫動和不安,馬蹄不住抬起又放下。

  「但若是無叔孫氏庇護,我也會被整個魯國圍攻的……」他突然眼前一亮:「我總不能去投奔齊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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