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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堅壁清野,大多數人已經遷入城邑里集中的緣故,他們路過的幾個亭里中都是空空蕩蕩,基本不見有人出入。

  偶然遇到一兩個,也是投機的盜賊之流,一瞧見他們這些全副武裝的步騎,也都像見了鬼似的,忙不迭地奔逃。無恤讓人捉來一問,並不是盜跖手下。

  那人現被冉求帶著五百鴛鴦陣兵在鄆城看著,在無恤提出的官家出錢糧,盜跖出力的臨時「僱傭兵」模式下被穩住了,無恤也是沒辦法,除此以外,暫時沒有能讓雙方都能接受的合作方式,等打完齊國人後再算總帳。

  「經過此番堅壁清野,我治下的各邑相當於受到了兵災重創,損失不少,連冬麥都有不少遭破壞的。所幸秋糧豐收,明歲只要不耽誤春耕,民眾依然能飽食。」望著空無人煙,連院牆都被齊人多處破壞的里閭,無恤感嘆道。

  眾人頷首,只有田賁拍著在齊國營地里吃得圓鼓鼓的肚皮,沒心沒肺地說道:「不然,司寇得到的那近千頭牛馬,還有吾等身上纏著帶走的絲帛,也足夠補償三邑的損失了。」

  齊人輜重里較輕的絲帛,趙無恤選擇直接帶走,還當場按照各卒立功程度分發了部分,故一行人都喜滋滋的。

  「敖現在應該已經趕著牛馬回到甄城,受全城民眾歡迎罷,吾等在外流血流汗,先得凱旋的卻是此小子。」虞喜手把手教過邢敖騎馬,將他視為己弟,此時也打趣地如是說。

  此行收穫還是很大的,只可惜糧草太多太重,無法全部運走,所以無恤只來得及讓眾人將炒過的粟米就著燒熟的牛馬肉飽餐一頓,養足力氣後離開。其餘統統就地焚毀,省得再被齊人利用,此刻從這裡回頭,在寂寥漆黑的夜空里,甚至還能隱約看到數十里外那團經久不熄的火焰。

  無恤笑道:「今日天寒地凍的,想必齊國援軍抵達後在那附近還能烤烤火,不像吾等,只能擠在此處圍著這個小火堆,家徒四壁。」

  眾軍吏一陣大笑,趙無恤這與將士同甘共苦,廝殺場後相待如己的風格在這個時代頗為另類,卻也贏得了眾人的崇敬,他索性給眾人講起了一段往事。

  「當年鄢陵之戰時,楚軍倉皇撤退,於是晉軍戰勝後進入楚國營地,連續吃了三天楚人攜帶的穀米。吾等今日的做法與之相似,是極其打擊齊人士氣的!」

  說起來,那場戰爭里,因為年輕趙武也才剛剛恢復領地,趙氏家族並沒有什麼亮眼的表現。或者說,趙氏從來就不以軍事聞名,趙成子文質彬彬,城濮之戰里就打了個醬油;趙宣子雖然是權臣但打仗卻不是行家;其後邲之戰里趙氏諸人更是分居主戰主和搗亂派三個陣營,只有趙莊子表現中規中矩;到了趙武,他的作風不像名而像諡號「文子」,平陰之戰攻打齊國也沒什麼入得了眼的戰功,還在城邑下「不克」,碰了一鼻子灰。

  可如今晉國殘留的六卿里,除了范氏外,其他諸卿都有過在軍事上十分搶眼的人物,中行林父和中行吳,魏舒,韓厥,知首……

  不過這次對齊作戰,光憑郵無正五百里迂迴,無恤八百輕騎突襲,就足夠讓趙兵打出威名來了。看上去沒什麼實際利益,但趙氏在新絳國人心裡的地位會上升一大截。

  六卿爭強,不光是相互聯盟對抗,爭取領地人口的擴張,對國人人心的得失,也是極為重要的。

  就在此時,闞止來到火堆邊,朝趙無恤耳語幾句。

  「公子陽生要見我?」

  原來,是被俘虜的齊國公子陽生吵鬧著要與趙無恤說話,其餘並不重要的俘虜,無恤讓邢敖直接帶回甄城去了,只有這條網到的大魚親自攜帶。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路順暢,萬一遇到危險,也可以作為人質讓齊人投鼠忌器。

  「也罷,余且去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

  關押齊國公子的屋子是里中的一個普通民居,不大但乾淨,可對一個被俘虜的公子來說,卻顯得非常空寂。

  陽生默默地坐在蒲蓆上,瞪向面前案几上的酒盞,唇邊米酒無味而酸楚,那些粗糙的飯食和烤得金黃的牛馬肉他更是一點沒動。

  他只顧得上想自己的出路。

  就在陽生再度艱難咽下口水時,營帳的門帘被掀開了,趙無恤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全副武裝的穆夏,他方才就負責守在外面。

  「不知公子有何事?」無恤披著一件溫暖而厚重的熊皮裘,從這身打扮上,陽生能想見外面的寒冷。

  對於一位高貴的公子來說,被俘和拘押是屈辱的,陽生面露不忿:「余無才,不幸見擒於小司寇,不知小司寇要如何處置余?」

  第420章 大雪滿弓刀(下)

  說起來,趙無恤跟晉侯、齊侯、宋公、曹伯多位國君打過交道,和數量更加龐大的諸侯君子們卻交往不多。唯獨一個,就是那個亡了國後跑到陶丘的唐國公子恪,無恤正在打他手裡那些驌驦馬的主意。

  而眼前這位齊公子陽生,他在前世沒有任何記憶,但卻不一定是個小人物。無恤過去幾年在西魯,也只聽說這是位庶公子,事跡並不出眾,此次能將其俘獲,也實屬意外之喜。

  於是趙無恤笑道:「這得看大國何時才能熄兵,等到晉齊魯三國國君能夠坐下和談把酒言歡時,趙氏便能和齊侯私下商量公子的去留了。想必公子在齊時也聽說過廩丘大夫烏亞旅的事跡,應該知道我一手交人一手交贖金的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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