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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新軍法懸在頭上,誰敢當著趙無恤的面違紀?更何況輕騎士作為待遇最好,最受矚目的武卒編制,也有自己的驕傲。

  趙無恤再度靠近,遙遙朝魯侯抱拳,揚聲喊道:「見過君上,逆賊在側,恕下臣不能免胄趨風,還請君上觀吾等遊獵之戲!」

  魯侯臉色煞白,只敢扶著玄瑞伏在車輿上,不敢抬頭。

  「迎敵!」

  陽虎知道大事不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大喊了一聲後駕車右移,而身後的副車上,季寤早已挽弓朝趙無恤射了一箭。

  趙無恤的騎術在兩年前就已經十分出眾,離開晉國後戎馬唿哨,時常練習,遠沒到腿生贅肉的時候。

  只見他雙腿一夾駿馬,速度忽快忽慢,先減速離開了季寤的視野,讓他一箭射偏,隨即又加速向右側移動,避開了陽虎戰車飛轉著逼近的矛狀長轂。

  陽虎頭也不回,專心駕駛馬車,車輿上,作為人質的魯侯宋已經坐倒癱軟,而一擊失手的季寤則手持長戟,背挎大弓冷冷地看著趙無恤。

  「趙氏子,若是有膽,敢與季寤錯轂短兵接戰否!?」

  其他戰車也在陽虎的命令下開始緩緩朝側面移動,試圖利用輪軸上飛速轉動的青銅長轂和車右的戈矛弓矢殺傷騎士。

  趙無恤不再言語,他高高舉起了右手,由拳變成掌。

  他身後的虞喜看到這信號後打了一個唿哨,大聲喊道:「散!」隨後逕自領頭變陣。

  於是兩隊騎士驟然變化,前端的趙無恤死死咬著戎車的速度,而後方的虞喜則慢了下來,從疾馳的菱形陣變為半月形的散陣。

  此陣左右兩端凸出,與車隊前拒平行馳騁,而後方的三四十騎正好將那近百名「車馳卒奔」,跑得氣喘吁吁的陽氏之卒包在射程之內。

  「勿要攻擊首車,其他車徒任意攻擊!」

  嗖嗖嗖!

  聞言後,騎從們或挽弓搭箭,或持矛衝擊,射向了徒步奔跑的人群,慘叫聲陸續傳來。

  陽虎手下的死士們縱然英勇,卻從未和這一兵種對戰過,打起來有些不知所措。追又追不上,還得面對如同飛蝗,神出鬼沒的箭矢,沒多一會就付出了幾人的傷亡。還有幾人雖然奮力追擊,想要用手裡的戈矛去刺敵人,卻反被騎士踐踏而死。

  片刻那卒長反應過來的,立刻下令聚攏結四武沖陣,長兵向外,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們傻了眼。

  這三十多輕騎士的領袖虞喜哈哈大笑,果斷丟下了他們,帶人繼續追趕車隊去了。

  「上當了!保護吾主才是要緊事!」

  卒長連忙又散開了陣勢,忙不迭地跟上去,然而已經把輕騎士戰法玩得爐火純青的虞喜卻打了個回馬槍。三十餘騎伴隨著虞喜的笑聲呼嘯而來,將跑成稀疏縱隊的步卒分割開來,或射殺或踐踏,反覆幾次後徒卒們傷亡過半,只能鑽到灌木里躲避,任由笑聲漸漸遠去,再也不敢露頭了。

  而另一邊,則是趙無恤領著左右共三十多騎死死咬著陽虎的車隊不放。

  原本他只帶了五十名輕騎士,但卻有百餘匹良馬,於是今晚趙無恤便臨時讓二十名騎術不錯的武卒隨行,但只是跟著虞喜收割徒卒,做不到騎射?直接控制馬去踐踏敵人也行。

  所以他這邊帶著的,全都是經過兩年培育的成鄉輕騎士,最初時遇敵只能下馬步射的圉、牧、甲氏少年們,現在大部分人都和虞喜一樣,能做到在飛馳的馬上開弓了。

  魯城郊外,夜色將至,繼棘津之役後,又一次車騎之戰展開了,這是速度與精準,技藝與智慧的較量。

  最初時,是弓箭的對射交鋒,武車士們沮喪地發現,騎兵能很好地控制速度和方向,每次開弓時他們便突然沒了影,跑到自己的射擊死角去了,等到轉身再尋找目標,卻已經被來自不同方向的箭矢射中。縱然甲厚,挨上許多箭後也支撐不住。

  比起靈活機動的弓騎兵來說,戰車上的武車士雖然有一個穩定的射箭平台可以穩定發揮,卻失之於轉向笨重,速度緩慢。戰車必須在平坦的路上或者整齊的田畝中方能快速前進,稍微一點溝壑或者灌木就能讓一輛車寸步難行。

  速度趕不上,轉向是硬傷,騎兵能去的許多地方戰車無能為力,靶子又如此之大。騎士們最愛瞄著御者射,只要幹掉了駕車之人,就免不了一個車毀人亡的下場。

  陽虎和他一手訓練出的武車士們從來沒有打過如此窩囊的仗,就算是面對齊國的陳氏精銳也沒有過!

  雖然騎弓力度較小,而騎射的準確率也不高,但挨不過騎士人多,攻擊角度廣,拋射頻率高。在經過整整一刻的追逐後,陽虎赫然發現,自己身後已經只剩下兩輛戎車了!

  趙無恤回頭細數,曠野上到處人仰車翻,脫韁的馬匹驚懼地奔跑嘶鳴,有幾個武車士大難不死,昏頭昏腦地站起來時,又被隨後趕來的虞喜活捉。

  而輕騎士,也付出了六七騎的死傷,多半是因為投鼠忌器,沒有受到攻擊的陽虎乾的。

  身材高大的陽虎本來是最好的靶子,卻因為無恤恐怕傷了他身後的魯侯,所以無人敢攻擊。陽虎便讓車右駕車,自己持弓,但現在他反手摸向箭壺時,卻赫然發現裡面已經空空如也。

  他濃須下的嘴角露出一絲慘笑:「已經是山窮水盡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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