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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半響,宴飲的正菜終於上來了!

  於是他便不高興的說道:「子服子想到哪裡去了,我被驅逐出晉國,流亡濮上,輾轉於宋曹衛之間也是無可奈何,雖然陽虎的確曾邀我入魯,還承諾贈予一千戶之邑。可實際上,甄邑是靠我自己奪下的,廩丘是託了我父親晉國中軍佐的軍威,與他陽虎有何關係?」

  「至於魯國內部的紛爭我又如何知曉?陽虎大概是想討好我父,討好晉國罷。無恤雖然是落魄的亡人,卻也有幾分卿子的傲氣,怎麼會反過來侍奉一個陪臣?值此策命前夜,子服子休要亂言擾了興致。」

  子服聽完後眼珠一轉,這才收斂了咄咄逼人的追問,笑著下拜道:「原來如此,是何酒後多言了,還請趙子贖罪。」

  其實,子服何十分清醒,他是因為仲尼門徒對趙無恤讚譽有加,所以才會積極爭取策命使者的職位,並找機會出言相試。

  雖然傳言有許多不同的版本,但子服何卻清楚,甄邑那場以少勝多的硬仗可是真真切切發生的。如今趙無恤是兩邑大夫,有人口三萬,可以徵召一師之眾,也是魯國西鄙一舉足輕重的新勢力。

  若是趙無恤被陽虎拉攏,入魯後成了他的黨羽,三桓想要翻身就又難上幾分!

  不過既然趙無恤矢口否認與陽虎的關係,即便是在說假話,卻說明此人沒有徹底投靠陽虎,而是在觀察魯國局勢。等引領他到了曲阜後,或許可以靠自己的辯才,將其反過來拉到孟氏的陣營里。

  於是子服何小聲勸誡道:「何與趙子一見如故,所以心切之下為趙子處境擔憂。陽虎只是一區區季宰,卻妄圖執掌魯國之政,上下異位。孔子有言,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陽虎只執魯國三年,就已經被國人深為厭惡,請大夫到了曲阜後莫要助陽貨為逆,污了自己的名望!」

  趙無恤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和他在與陽虎書信往來上所說的一樣信誓旦旦,當夜燕饗散後他立刻召見了剛剛抵達廩丘的張孟談,與他商量此事。

  張孟談的結論是:「今年之內,魯將有變!」

  「如今雖然季氏、叔孫被架空,但孟氏卻依然穩固,陽虎顛覆三桓之心已久,孟氏尚有力量自保和反戈一擊,所以心中必然不甘,此次讓子服子來窺探大夫的態度,也是存了拉攏之心。」

  魯國不穩,這是他和張孟談之前就料就了的,只是沒想到的如此之快,陽虎示好之後,孟氏又立刻派人來試探。

  趙無恤微微點頭,將雙手一左一右放到了一起:「一方是陽虎及其黨羽,另一方是以孟氏為首的三桓舊族,若是兩邊政變火併,吾等可要選擇好能獲取最大利益的一邊才行!」

  他也順便將政務託付給了張孟談:「策命之後我會隨子服何前往曲阜完成儀式,向魯侯委質效忠,同時也會就近觀察魯國錯綜複雜的勢力,兩邑的政事就拜託張子了!」

  張孟談卻有些憂鬱:「經過焚券市義一事,兩邑已經十分安定,唯一不穩的因素,便是廩丘的烏氏一族了……」

  烏氏的贖金雖然已經送到,但要如何處理前廩丘大夫和他的百餘族人,還得等待趙無恤最終抉擇。

  想到這幾日監視烏氏的人送來的情報,趙無恤冷笑了一聲:「烏氏家主尚在囚籠之內,子弟們就敢和高唐陳氏勾通,想要亂我廩丘,我已經想好了法子,在離開前一定能將這件事解決!」

  ……

  第二日,廩丘社廟之外。

  和理論上隨時可以調換的晉國邑大夫不同,魯國依然保留著比較原始的封建制,邑大夫涉及到授土授民,所以儀式要複雜莊重一些。

  廩丘國人聚集的社廟處已經設置了高達丈余的圜丘,甄、廩丘兩地的貴族和里閭中的國人代表被允許前來觀禮。

  卻見子服何身穿莊重典雅的禮服,為趙無恤舉行策命儀式。

  正所謂侯伯九命,諸侯七命,卿五命,大夫三命,三命分別是賜命服、賜車旗、賜禮器。

  不同等級的爵位有不同的服飾,趙無恤今天頭戴玄冠,佩「不貪」玉玦,腰掛名劍少虡,穿上了大夫專用的藻火紋的深衣。光滑的魯縞上,繡著藍色的水藻及赤紅色的火焰形圖紋,讓人瞧見了都由衷讚嘆好一個翩翩君子。

  然後是扎著大夫旗幟的駟馬戎車三乘,又被賜予了五鼎四簋的大夫全套禮器。

  鼎是鋪首環耳螭紋蹄足升鼎,獸蹄形三足,鼎耳、器腹飾端正的夔紋和扭曲蟠螭紋。

  簋是立耳蟠虺獸面簋,鼎足跟部是高浮雕的莊重獸面紋,主體則是細密繁縟的蟠虺紋,首尾相交且群虺纏繞。

  此外還有壺,鳥尊等物,這便是大夫的全套家當,上面都銘刻上了趙無恤的名字,以及「子子孫孫永葆是用」等字。

  最後,在獻上祭祀的牲畜後,子服何用雅音宣布了魯侯親筆撰寫的策書:「景天子曾言,夫有勛而不廢,有績而載,奉之以土田,撫之以彝器,旌之以車服,明之以文章。子泰有勞於晉國,寡人聞而弗忘,賜汝甄、廩丘之土,以胙乃舊勛!」

  子服何將此策書交給趙無恤後,就完成了賜土的過程,儀式到此結束。

  趙無恤在接過策書和玉圭後,在軍吏、武卒、貴庶的歡呼聲下仰頭與天相望。

  時值八月上旬,天空澄澈,唯獨的幾朵雲也小心地躲在邊緣,巨大的藍色天空上,仿佛冥冥中有天帝之眼注視著廩丘城邑,注視著趙無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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