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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庫越來越近,都能看清其輪廓,兩人不約而同放輕了腳步。

  就在這時,井突然低聲問道:「對了,還未曾問過尊使如何稱呼?事成之後,你我還要多多相處。」

  信使心中暗罵,今日之後,你便是荒山野嶺的一具屍骸,相處甚麼鬼?

  但為了不讓井生疑,他還是瓮聲瓮氣地說了自己的名字。

  井仿佛了了心事般吁了口氣,繼續朝前挪動著,才走了幾步,他突然身子一縮,聲音急促地說道:「不好,有人過來了,快蹲下!」

  信使一驚,靈敏地鑽到一棵栗樹後面躲避,他探頭出去一瞧,前方府庫大門緊閉,外邊空空蕩蕩,哪有什麼人影。

  人不在眼前,而在身後!

  信使心中一顫,忽然感到耳旁有風,下意識地抽出了不知藏在何處的短劍,「哐當」一聲,格擋住了井的迅猛一刺。

  「賊!汝是不想要你妹妹的性命了?」信使低聲威脅,死盯著突然發難的井看,心中暗道不妙,這難道是一出趙無恤的反間之計?

  井沉默不答,提劍再次壓上,而從黑暗的牆角里,也衝出了一個蹲伏已久的人,從後面偷襲信使,正是井安排下的伍卒。

  井也是到了今夜,才終於下定了決心,絕不背叛君子。但出於內心的怯懦和懼意,他也不敢把事情告知趙無恤,只想約合自己的幾名親信,把這件事做個了斷,再提著此人的頭顱,前去請罪。

  從上次一劍釘死敏捷的狸貓就能看出,信使劍術高超,而且還會時不時摸出短劍投擲,讓人防不勝防。

  很快,二打一的優勢便被消弭了,井的兵卒中了一劍,悶哼一聲後倒地不起。井身上也被割出了幾個傷口,縱然他努力反擊,卻被信使反逼到了一間土屋的牆面上,兩刃卡在了一起!

  信使惡狠狠地問道:「為何要突然反水?」

  井朝他面上啐了一口,也不答話。

  「既然你不惜拋下家眷性命,也要為趙無恤效忠,那好,我便先送你去死,再親手殉了你的妹妹去陪你。」

  井落於下風,劍鋒離他的臉越來越近,信使隔著蒙面,露出了得逞的獰笑。

  然而,就在兩人僵持之時,不遠處的府庫大門卻轟然打開了!裡面人影憧憧,一個高大的身影邁著沉重的步伐首先沖了出來。

  ……

  第146章 必有忠士

  ……

  兩人聞聲一驚,斜眼望去,只見來人身高八尺,皮胄幕面,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看不清模樣,身上是厚厚的甲衣甲裳,手持一柄長達一丈的長殳(shu)。

  正是本應該在趙無恤身邊貼身守衛的穆夏!

  穆夏開始大步跑動起來,幾步就到了跟前,他手把有棱無刃的長殳,揮手一掃,朝信使腰間砸去!

  覺察到自己腹背受敵,信使身體猛地一撤,躲過了穆夏那一擊,聽到身後傳來巨大的聲響,回頭一瞧,釜口粗的栗樹直接被一擊砸斷,轟然倒地。

  他頓時頭頂冒汗,這得多大的氣力?要是被敲中一下,恐怕一身的骨頭都得碎掉!他的左手在懷裡一摸,頓時多出了幾把只有半尺的短劍,打算擊傷這個大個子,然後迅速潛藏逃匿。

  井捂著傷口,大聲提醒道:「夏!小心他的擲劍!」

  穆夏卻恍若未聞,再次從正面持殳大步邁進,突然眼前一花,卻見三四把短劍齊齊飛來!

  他也不躲,朝面門而來的那把,一揮手擋開,而其餘的,竟就任由它們戳到了身上。

  穆夏身上,有甲四札,擲劍頂多只能破其兩層。

  但他單手重重砸下的長殳,卻已經在信使來不及收回的左手背上碰了一下,頓時能聽到骨頭破碎的脆響。

  信使吃痛,左手頓時耷拉了下來,他腳步趨動,朝後方退去。

  突然,他和從背後衝來的井撞了個滿懷,井手裡的兵刃一送,像劃開一塊豆腐般,直接刺進了他的腰腹里。

  「你……」

  信使悶哼一聲,嘔出了一口血,右手裡剩下的那把短劍也鬆開落地,他扭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井。

  井緊緊地貼著他,在信使耳旁說道:「君子早些時候和我講過一個故事,秦穆公所赦的野人尚能在韓原之戰里救君報恩。你,還有那趙叔齊、涉佗,真當我沒有幾分男兒血性?十室之邑,必有忠士,汝等肉食者鄙,休要小覷了吾輩在野之人!?」

  一向不擅言辭的井說完這通話後,已經是氣喘吁吁,他手裡的劍不由得又握緊了幾分,擰了一下,痛得信使眼白上翻。

  「忠悌不能兩全,若是君子此次繞我不死,我定會為吾妹復仇!方才已經問過了,你的名字叫節,當為我第一個手刃的仇家!」

  說完,井手中的利刃猛地往裡一送,徹底絞碎了信使柔軟的內臟。

  府庫中埋伏的兵卒陸續趕來,穆夏拄著銅殳,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等井蹲在地上,割下了那信使的人頭後,他才隔著幕面,瓮聲瓮氣地說道:「方才你若是再往前幾步,今夜我要帶回鄉寺的,便是兩顆人頭了……」

  ……

  鄉寺中,沙漏終於流盡了。

  趙無恤的耐心也隨著細沙一同消失殆盡,他不再猶豫,扶著劍下達命令:「二三子!舉火,擊鼓。」

  眾人早已在等這一刻,聞言便齊齊應諾,有條不紊地分別散去,各司其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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