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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過簡冊從頭看到尾後,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頓時額頭冒汗,心中突突狂跳。

  遺書,這是一冊成翁「親筆所寫」的遺書!

  今天的君子,似乎受了那把新獲得的吳中寶劍影響,開始展露鋒芒,暗含殺意。

  趙無恤見他明白了,便意味深長地說道:「余聽聞成翁又病了,三老可否代我上門前去探望?」

  成巫咬了咬牙道:「仆臣明了,這就前去。」

  在他踏出門檻前,趙無恤又幽幽地說了一句話,讓內心依然有些發虛的成巫差點一個踉蹌跌倒。

  「余可不是晉文公,你也不要讓成翁,做衛成公。」

  ……

  趙無恤當然不會讓成巫單獨去做這事,他派虞喜帥輕騎士扈從,像往常巡鄉那樣緩緩出了廄苑。在離開鄉民的視野後,卻又使馬兒銜枚,悄悄在成氏莊園之外散為五個伍,遠遠監控,務必不叫可疑的人逃出。

  又讓田賁、井各自帶步兵兩,隨同成巫入內。

  田賁是個亡命徒,且對成氏極其厭惡,為趙無恤做一些髒手的事情,他樂意之極,而且還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井的那一兩秩序井然,是維持穩定的不二人選。

  無恤特別囑咐他們,只除首惡,不許劫掠濫殺,他可不想引發騷亂和哄搶,而是在迅猛一擊後,平靜如水的過渡。

  是的,簡單來說,只是為成氏,換一個家主而已,挑去幾枝戳手的荊棘而已。

  成巫下了牛車,默然走在隊伍最前方,再次踏入了成氏莊園。半年前拆除的石牆任有少量遺留,成巫卻無心感慨物去人非,他一直想著君子在他出門前,說的那句話。

  當年,晉文公歸國後,恨衛國在他流亡時的冷落,又惱火衛成公投靠楚國。於是在城濮之戰獲勝後,這位諸夏盟主就搞起了秋後算帳,派巫祝前往鴆殺之,但衛人賄賂那巫醫,放的毒被減量,所以衛成公僥倖未死。

  君子這是在暗示他,做事,手腳乾淨些,不要拖泥帶水。

  這裡的豎人侍女們仿佛預感到了什麼,樹林未伐,而群鳥盡散,所以今日莊園的里閭門洞大開。

  成氏族兵在半年前早已被剝奪殆盡,兵甲全部被鄉寺收繳,只剩下一些膽怯的族人,將自家的門緊緊關上,生怕受到波及。

  所以成巫一路暢通無阻,穿堂過室,唯一的阻礙,卻是在成翁的居所之外遇上的。

  成叔戰戰兢兢,而一臉陰沉的成壟,則對不請而來的成巫怒目而視,他說道:「鄉三老,你今日前來,是要作甚?」

  成巫已經穩定了心神,他個子矮小,身高不及面前的兩人,便昂著頭道:「登門探望鳩杖老者,乃鄉三老撫恤孤寡老弱之職責所在,何況,我也是成氏一員,二位請讓開,我要進去為阿翁診脈治病。」

  成壟唾了他一口:「你還有顏面自稱成氏族人?治病探望要帶如此多的兵甲麼?還是說,是要像對付成氏季子一般,送上一盞毒藥?」

  成巫被揭了臉,心中暗惱,這個冥頑不化之人,就是君子的阻礙!

  倘若成翁死去,剩下的人里,成叔懦弱,不足為懼。但這個成壟,卻像當年的殷頑民一般,而且從成巫聽聞的消息看,此人也是和外界聯絡最積極的人。

  成巫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任人唾罵,像條狗一樣被驅逐出族門的庶孽子弟了,他的身後,有了強大的靠山。

  於是他眯起了眼,淡淡說道:「成壟晝飲,恐怕是醉了,為免驚擾阿翁,田司馬,勞煩你將此人帶下去如何?」

  「唯!」於是成壟便被田賁一把從門楣便揪開,他想嘶喊提示屋內的成翁,卻被幾名趙兵捂著嘴,拖到了眾人目光看不到的角落裡。

  最初,還能聽到成壟肢體的掙扎響動,可沒一會,就徹底不吱聲了。

  田賁回來時,面不改色,只有臉頰和雙手上,沾著幾滴醒目的血點……

  第118章 除惡必盡

  ……

  田賁看著成叔,擦了擦臉上的血滴,獰笑著說道:「三老說的沒錯,此人果然是喝得爛醉,方才某沒扶穩,不小心滾到了石階下,一頭撞死了。」

  成叔膽寒,早已癱軟在地上,成巫一眼都懶得看他,逕自帶著田賁,走進了成翁的居室里。

  井目睹了這一切,心裡涼颼颼的,但卻一句話沒說,只是讓自己的手下將屍體和血跡處理乾淨,控制莊園各處出口。隨後,便眼觀鼻,鼻觀心地扶著短劍,守在門邊。

  成巫緩緩走到成翁所臥的軟榻前,比起昔日的不可一世,現如今,此人已經衰老不已。

  而且,他的確是病了,病得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用惡毒的小眼睛緊緊地盯著成巫,仿佛要將他一口吞吃。

  儘管之前對成翁恨之入骨,但家主多年積累的威壓,卻讓成巫臨時有些膽怯。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回想被逐出宗族後的悲慘生活,還有父母墳冢被移出墓地的仇怨。

  何況,剛剛殺了一人的田賁還帶著血氣,手持兵刃在後面等著呢,自己得動作快些,做走狗雞犬,就要有走狗雞犬的覺悟。

  他帶頭迎接趙氏君子,大桑樹下遣人告急,公議上偽造鬼神之言,之後半年,又四處將君子的身份神化為生而知之的賢人。

  成巫自覺已經做了許多,而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他也得到了君子的重用,成為一鄉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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