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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因為蚩尤所在的少昊氏之國就在山東一帶,目前蹴鞠主要在齊魯流行,無恤在新絳市坊里也見人玩過。

  但那種蹴鞠,還屬於單人娛樂性質,表演者隨著音樂節奏,以腳、胸、背等部位踢「鞠」為舞。技巧高明的還能同時擊鼓、奏樂,每每引來眾人圍觀,機智的齊國商人們就先用此法吸引人群,再叫賣他們的貨物。

  來到成邑後,趙無恤在第一次練兵分配卒伍時,就向王孫期提出,以蹴鞠來操練鄉卒。

  因為如果一上來,就讓這些粗鄙的鄉野之人聽金鼓、辨旗幟、練戰陣、習射術,同時還使喚他們去開挖溝渠等。短期還行,長此以往,鄉卒們雖然不敢反對,但肯定會興趣缺缺,效率不高。與其如此,還不如投其所好,以蹴鞠之戲誘惑之。

  無恤改造過的「蹴鞠」,和齊地蹴鞠不同,更多仿照的是後世的足球和橄欖球。

  場中眾人所踢的「足毬」由匠人製作,以皮革為元囊,內有吹得鼓脹的豬尿泡,再實以毛髮、米糠等,雖然比不上後世的足球,但彈性和質量還算不錯。

  當然,場中的硬體設施比起後世的大足球場來說,就太過簡陋了:場上兩邊,各種植了兩棵修竹,高數丈,絡漁網於上為門,草坪上也沒有劃線,只是壘土為邊界。無恤以後世的足球規則為基礎,讓兩隊上陣,各十一人,以將球踢入球門多者為勝。

  同時,也保留了橄欖球的肢體碰撞,對犯規要求沒那麼嚴格,所以這場比賽的對抗性非常激烈,在身體接觸的時候甚至允許使用摔跤的技巧。

  通過蹴鞠,一來可以鍛鍊士卒的體魄;二來通過激烈的身體對抗,可以激發出士卒的勇悍、不服輸精神;三來兩方對戰,又能培養士卒的團隊精神;四來因有裁判、有規則,又可以使士卒養成服從命令的習慣。最終做到「令下則勇往直前,令禁則伏首貼耳」。

  到那時,就算將這些新卒直接拉上戰場,面對轟鳴而至的戰車,大概也能做到「掌中握矛不抖,口中有唾可咽」了。

  所以,比起往日軍中的聚眾群飲和六博賭錢來說,蹴鞠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同時還有鼓舞士氣的作用。鄉卒們戲稱,只要每月能多玩幾場蹴鞠,幹活和操練行列都不覺得累了。

  當然,愛玩愛看的前提是要能吃飽飯,餓著肚子,誰有力氣在場上瞎跑瞎喊?目前趙無恤在竇、甲、桑三氏的支持下,傾盡全力,只能讓國人們足以溫飽,保證野人氓隸不受凍餓,兩百兵卒雖然有所照顧,可僅僅是每餐多吃一碗糙米飯而已。

  想要讓「食」,這件「民之大事」更上一層樓,還要等下月麥子豐收後。不過,眼看這些天菽豆初熟,倒是有一樣可口的小吃可以先做出來嘗嘗了。

  就在這時,周圍民眾又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呼喊,同時也有可惜的惋嘆。趙無恤回過神來,放眼場中,卻見一位穿皂色號衣的高大猛士站在自家門前,穩穩地接住了一個險些射進的毬。

  那人正是穆夏。

  趙無恤的四名親信,從在蹴鞠場上的表現就可以看出,各有不同的風格。

  穆夏和他的親衛本職一樣,在場上只一個守字,很少見他參與進攻,但卻守如磐石,不動如山。

  虞喜統帥輕騎士,身手敏捷靈活,連蹴鞠也用的騎兵思維,常常帶毬輕飄冒進,其疾如風。

  田賁不僅強於技巧,花哨動作極多,在場上還凶相畢露。他敢於拼命,頭破血流也不後退,發起狂來無人敢當,可謂侵略如火。

  而野人出身的井和他的名一樣,一筆一划,中規中矩,看上去沒激情,無法給人以驚喜。但他擅長調動原本地位卑賤的更卒們,將他們捏合成一個整體,以整體配合取勝,其徐如林,最合趙無恤推廣蹴鞠的初衷。

  他們的風格也帶進了所管轄的兩中,所以無恤私下將其戲稱為風林火山四司馬。

  王孫期也曾私下點評過,他說:「穆夏,宮甲之材;虞喜,選鋒之材;田賁,陷陣之材;井,軍司馬之材。」四人各有優勢。

  此外,羊舌戎,則被他評為鄉、邑守備之材。

  而當被問到自己時,王孫期卻笑而不答了。

  當時無恤打趣地問道:「王孫之材,是旅帥乎?師帥乎?軍帥乎?」

  王孫期只是微微行了一禮:「期只願效仿費昌、奚仲,御者差車之職足矣。」

  造父是趙氏遠祖,商湯的御戎,而奚仲則是薛國祖先,乃夏后氏車正。

  循規蹈矩,專於己職,這就是王孫期的性情,不過無恤覺得,那樣的話,真是大材小用了。

  話說回來,他打算新任用的卒長,就將從這四個兩司馬中選出。

  但穆夏和虞喜各有專職,那就只剩下田賁和井了,然而田賁此人惡少年脾性不改,性格如脫韁野馬,恐怕難以委託重任。

  對於井,趙無恤又有些猶豫,他覺得,井對他,當然也是忠心耿耿的,但也有些琢磨不透其性格:井在無恤手下做事,可謂是任勞任怨,小心翼翼,卻總有些不太對味的地方,像是和趙無恤隔著一層什麼似的。

  「咣咣咣!」

  這時,場邊的「裁判」敲響了鑼聲,宣告這場蹴鞠結束。

  趙無恤發覺自己又想事情入神了,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權柄在手,責任也會不知不覺壓到肩膀上,即便只是一鄉,可也不輕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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